今年小無憂的滿月宴我依舊辦了。不管怎樣,不能委屈了我的無憂。
原本辛辛苦苦準(zhǔn)備了一上午,到了下午卻只有零星的幾個人來。
陳蕓之前得了消息,還專門從閔南趕了過來。陳大人和陳夫人怕禍及己身,都給推了。
陳隨原就在京城也來。不像從前那般紅衣束發(fā),反而穿了一身墨衣。四皇子也來了,還有些從前與阿澤相熟交好之人,我也都一一問過了好。
想著大家都怕引禍上身,還專門只備了四桌,到現(xiàn)在連兩桌都沒有坐滿,還有些是來了,隨意吃了幾口就借口離開了。我方才體會到了人走茶涼……
陳蕓一直惶惶不安,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趕忙開口?!扒迩骞麖奈粗\反,也沒有不臣之心。我們一家在閔南一直本本分分,只與陳家有過來往……”
后來還是葉凌拿著幾封葉將軍平日與他的書信,讓我看看到時候能不能幫上忙“閔南離著阮東近,太子的小舅舅才繼了林老將軍的位,急于立功給陛下看,偏偏功都被我們占完了,太子恐是在為林家鋪路呢?!?p> “凌將軍,我知道是太子陷害,可我偏偏找不出證據(jù)……”
他嘆了口氣,帶著陳蕓離開了。四皇子坐了片刻,也起了身“昨日我已求得父皇恩典,今晚能讓你去見見阿九?!?p> “多謝四哥,四哥今日之恩,我來日必報!”他只擺了擺手,就帶著隨從離開了,在座的就只剩陳隨了。
“陳副將……”我的話還未說完,他便前來握著我的手,被我躲開后,他征了半晌才開口道“清清,趁著今晚與九皇子和離吧?!?p> “兄長在說什么胡話?”
“九皇子如今已被冠上了爭儲奪位的名號,不君不臣這個帽子一扣下來,它不是斬首就是流放,到時候你怎么辦?”
“他沒有不君不臣,他是被冤枉的……”
“就算是被冤枉的也已成定局,太子不會放過他的……”
“那我便陪他一起!斬首也陪他,流放也陪他!”
“你不是…不是說你貪慕榮華富貴嗎?……你和他和離,他現(xiàn)在還沒有被定罪,但罪名已然坐實(shí)你,過不了幾日罪名就會下來,他自己一個皇室血脈尚且不能說安然無恙,你和這個孩子又怎能保全,就算保全了以后誰敢娶她?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想想孩子吧?!?p> 我一時靜默了,我確實(shí)可以不考慮自己,但是我的小無憂是無辜的。她不應(yīng)該被我們所牽連……
“你現(xiàn)在與他和離我娶你,這孩子日后也是我的……”
“兄長,我以為你今日換了一身黑衣是想明白了……兄長,你回去吧,我不會與阿澤和離的,他是皇子時不會,是罪臣了亦不會?!?p> 他一臉的不可置信,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終是沒說出口。
“兄長若沒別的事,還是自行的去吧,我還得為我們家阿澤收拾東西?!?p> 聽了我這句,他終是幾步一回頭的走了,到了門口,突然說了句“清清…你還從未喚過我阿隨……”
“我對兄長自始至終只有敬意,只有感激?!?p> “我明白了……”
他的步子看起來很是沉重,那一刻,我竟覺得那一身黑衣也是那么的刺眼……
我仿佛有一瞬間看到了幾年前他離開家門的背影,一身紅衣,朝氣蓬勃心中也無所憂愁,兩道身影仿佛重疊了。人……是會變的,阿隨哥哥,曾經(jīng)那段時光我已走出來,你又何必還要執(zhí)著?
我讓白英姑姑收拾了許多厚衣服以及一些吃食,想也知道,這些日子獄卒不會給他好的吃食。
當(dāng)晚,我到了詔獄一進(jìn)門,便一股寒意襲來。他在最里面的那間房,床鋪倒也干凈,人都消瘦了半圈。
“阿澤!”獄卒一打開門,我就撲了過去,抱住他?!斑@半個月來你冷不冷?。磕憧隙ǘ紱]好好吃東西,都瘦了。白云姑姑特意做了許多你平日愛吃的,你先嘗點(diǎn)兒。”
我就靜坐在他邊上,看他吃上了,就把那些厚衣服放在他的床腳,幫他整理被子時,他突然說到“清清,我們和離吧。”
我愣了一會兒,繼續(xù)幫他整理東西?!澳阒安皇沁€跟四哥商量著對策嘛,怎么現(xiàn)在還跟我開玩笑?”
“太子此次計謀確實(shí)了得,趙家已死絕,死無對證。葉將軍那邊有葉凌在,他遲早會想出辦法把葉家摘干凈,至于救不救我,他沒那個義務(wù)……”
我擠出個微笑,當(dāng)做不在意。“和你和離了,誰還會要我?你忘了?無憂今天都滿月了?!?p> “陳隨會好好對你的,四哥也會扶襯著你,總比跟著我斬首或流放的好?!彼畔铝送肟?,徐徐開口。
我把手上的東西一丟,跑過去扯著他的胳膊就給了他一巴掌,他愣了好久。
“李澤!你當(dāng)我什么人?你想丟下我們孤兒寡母一個人解脫?想讓我一個人帶著我們的仇恨去找林家?這就是你們之前讓我安心養(yǎng)胎商量出來的應(yīng)對之策?行!你就繼續(xù)這么自暴自棄吧,我一個人也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