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結(jié)盟
已經(jīng)是盛夏,長廊兩邊花園里的花開得特別好,紅的月季宛如女子鮮艷張揚的魅惑紅唇,粉的桔梗像少女砰然時候微紅的雙頰,白的梔子和她被風微微吹起的裙擺相似。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并沒有說話,享受著夜晚的靜默和恬靜。
突然,主仆二人注意到花園深處有鮮艷的火光跳動,不算大,如繡球花一般大小的火星,但在黑暗的夜幕中顯得格外醒目。
兩人相互遞了一個眼神,悄悄走上前去。
待兩人走進,才看清遠處人的模樣。
“是大少奶奶?!毙阈愦蟪砸惑@,輕聲細語地朝她道。
梁玉秋急忙朝她作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大少奶奶周夢嬌身穿一身素白的衣衫,她蹲坐在梔子花小道旁,面前放了一個銅制的盆子,盆中火光閃耀,燃燒著的紙錢照亮了她略顯蒼白的臉。
她淚眼婆娑,淚光布滿一張素凈又憔悴的臉,她手中拿著黃紙銀錢,嘴里念念叨叨,像是在給故人燒紙錢。
走得更近些,她嘴里念叨的內(nèi)容便清晰可聞,只是她沉浸在悲切的情緒中,沒有察覺二人的靠近。
“我們的孩子不久就將出世,現(xiàn)在那人回來了,我在這府中的日子更加如履薄冰,你要保佑我和孩子一定要平安度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找韓廷序和程月娥報仇的,如果順利的話,等孩子落地,替你報仇雪恨后,我就下來陪你了。”
她一字一句如泣如訴,火光微微閃動,她眼中的哀切更加鮮明。
突然,周夢嬌抬頭,就發(fā)現(xiàn)了近處的草木中似乎有異樣,她急忙起身,將燃燒著的火盆用水澆滅,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梁玉秋卻直接站了出來。
周夢嬌在看到梁玉秋的一剎那,震驚又害怕,她連忙向后退了幾步,用寬大的衣袖擦干自己眼角的淚水,捂著自己圓潤的肚子,強裝鎮(zhèn)定地看著她。
“你剛剛是在替死去的大少爺燒紙錢嗎?”梁玉秋問道。
“你要做什么?”周夢嬌看著她,眼中充滿鄙夷,“如果你想要去告密,那你盡快去吧,我和你沒有什么可說的?!?p> 梁玉秋看著她有所防備的樣子,便吩咐一旁的秀秀到外面把風。
“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了?!绷河袂镒呓?,將她面前銅盆里的紙灰全倒進了花壇密集的草木根下。
周夢嬌不解,但是她知道她似乎是在幫助自己毀滅一些痕跡。
“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二少爺?shù)模悄阏煞虼笊贍數(shù)膶??”梁玉秋看著她的臉古井無波地說著。
周夢嬌臉色詫然一變,但是她還是不愿意與她多說什么。
“那你之前故意和二少爺親近,一定是為了讓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個依靠,所以你才甘愿與他茍且,你心里是愛著大少爺?shù)??!?p> 梁玉秋淡淡地說著,周夢嬌臉色有些惶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但是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能保證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梁玉秋看著遠處,繼續(xù)道:“但是,你要將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不然我沒法幫你?!?p> “你說的是真的?你愿意幫助我?”周夢嬌眼中有幾絲驚喜的神色,但轉(zhuǎn)瞬又變成了懷疑,“我憑什么相信你,這對你有什么好處?我不信你會無緣無故幫我,除非你這樣做還有別的其他目的?!?p> 梁玉秋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你說得沒錯,我這樣做是有我的目的,我嫁入韓家是被逼無奈,我想過逃離這個地方,但是沒有什么用,我差點因此喪命,而且我的父親也因韓家而死,還有我的竹馬青梅也受到連累,我的目的就是要韓家人付出代價。”
周夢嬌一臉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就憑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就能動搖根基深厚的韓家,對她這樣的話仍然心存戒備。
“既然大少奶奶不愿信我,那就當做我沒說過,只是二少奶奶的手段你比我清楚,如果讓她知道你和二少爺?shù)年P(guān)系,恐怕你難以全身而退,就算她放過你,單憑你的力量,還有個軟肋,恐怕難以替大少爺報仇?!?p> 周夢嬌被她說的話徹底打動,“好,我相信你,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暫時你先好好修養(yǎng)身體,等孩子生下來,我自然會告訴你做什么。”梁玉秋淡淡道。
翌日清晨,陽光熹微,從大飄窗陽臺射了進來,白色的紗織窗簾被輕風輕輕地吹著,格外愜意。
梁玉秋身穿湖藍色絲綢質(zhì)地睡裙,躺在偌大的歐式大床上,她睡意朦朧,雪白的脖頸更添優(yōu)雅,細長的雙腿被薄薄的睡裙遮擋,傲人的曲線若隱若現(xiàn)。
突然,一個人影忽地從窗戶旁爬了上來。
“砰”的一聲,將她從睡夢中猛然驚醒。
她陡然睜開忽閃的大眼睛,只見白紗窗簾后站了一人。
“是誰在那里?”梁玉秋急忙抓過一旁的薄被,將自己的身體遮擋住,驚恐萬分地質(zhì)問。
只見那人緩緩掀開紗簾。
“小媽早上好?!?p> “怎么是你,你怎么從窗戶上來的?”梁玉秋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韓容川一手拿著一個白瓷玉瓶,一手拿著三五支荷花,意氣風發(fā)地站在那里。
他身上穿著淺藍色的長衫,衣袖被高高挽起,衣衫上還沾染了不少淤泥,褲腿顯然已經(jīng)濕透了,但他臉上卻洋溢著俊朗璀璨的笑,眉目清秀,燦若星漢。
“小媽,我不是說了嗎,我會賠給你荷露的,這是我一早就去采集的,我也不知夠不夠,就盡管多采了些,我是等太陽都出來了才回來的。”韓容川認真地說著,那純真的模樣,活脫脫一副純情少年。
“好,謝謝?!?p> “對了,這荷花也是我剛采的,我給你插花瓶里吧。”韓容川說著就找了一個甜釉花瓶插了起來。
他有著精美絕倫的側(cè)臉,身材高瘦,有帶著純真和活力,讓梁玉秋看著竟有幾分別樣的情愫,但著這淡淡拿到情愫很快就被她掐滅了。
“好了,你快走吧?!绷河袂锎叽僦?。
韓容川卻置若罔聞,又抽出一支荷花來,徑直走到她的身邊。
梁玉秋嚴嚴實實地蓋著薄被,見他越來越近,眼神有些慍怒,“你要干什么?快出去,一會兒有人來了?!?p> “沒有人來就可以嗎?”韓容川坐在她床邊,嘴角含著一抹笑意,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的臉。
“你瘋了,我是你小媽?!绷河袂镉行┥鷼?,雖然韓容川比自己還大兩歲,但身份如此,她覺得他輕浮。
韓容川一點點靠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氣息,她將臉別過去,“我只是覺得你簪這粉色荷花,更美,更為清秀脫俗,你不會以為我要親你吧?!?p> “你,無恥卑劣?!?p> 她臉色緋紅,韓容川卻若無其事笑了笑,轉(zhuǎn)身從窗戶那兒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