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30.無人惦記

　　田二丫祈求：“吳少爺，我真的只想見鄭元升一面，你就帶我去見他吧！”

　　吳向戎拉下臉：“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不知道他們被關(guān)押在什么地方。你如果不相信就滾出我家。”

　　“勞煩吳少爺?！碧锒疽姏]有希望，深深鞠了一躬，轉(zhuǎn)身往外走。

　　吳向戎一把拉住她：“你背著大竹筐，扛著包袱，準(zhǔn)備干什么去？”

　　“到省城找鄭元升。”

　　“他未必在江南省城，或許已經(jīng)被挪到別的省份。你沒聽明白我剛才說的話嗎？”

　　田二丫點(diǎn)頭：“我聽明白你說的話了，但是，我想鄭元升去赴知府組織的鹿鳴之宴之后，沒能回來，肯定在省城被抓。我想在省城應(yīng)該能得到他的消息，所以我要去省城等待?！?p>　　“你在省城有親戚朋友？能找到落腳的地方？”

　　“沒有，我可以住在廟里或者是路邊，總會有辦法?！?p>　　吳向戎笑她的天真：“大半夜的，你竟然冒出這樣的想法，知不知道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你根本走不出縣城?！?p>　　田二丫自有主意：“這里距離城門有點(diǎn)遠(yuǎn)，我走到城門也需要一段時(shí)間。我半途里歇一會兒，等城門一開，我救出去?！?p>　　吳向戎翻個(gè)白眼：“你是真執(zhí)扭，還是單純的像個(gè)傻蛋？”

　　“我本來也傻。吳少爺，如果您有鄭元升的任何消息，麻煩您告訴我?！?p>　　“就算我打聽到他的蹤跡，你在省城連個(gè)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我怎么給你傳遞消息？”

　　田二丫似乎看到一些希望，眼睛忽閃：“您不是說省城有個(gè)麻記刀劍鋪，想聘我為大掌柜嗎？我可以在那里待一段時(shí)間?！?p>　　吳向戎看她的眼神里泛著光芒，一時(shí)失神，心跳加快，趕緊背過身平復(fù)呼吸：“沒有等到你的回復(fù)，麻記刀劍鋪已經(jīng)另外聘請了大師傅。你是個(gè)女人，在刀劍鋪那種男人聚集的地方也不合適。你在省城找不到活干，連吃飯都是問題，別再胡鬧，趕緊回家去吧！”

　　“沒關(guān)系，我?guī)Я撕芏嗉舻?，找不到活干，可以沿路賣剪刀，也能填飽肚子?！?p>　　吳向戎在心里嘆口氣，拽一拽她的竹筐：“這里面全是剪刀？”

　　田二丫點(diǎn)頭：“是。”

　　吳向戎掂量下竹筐，單手差點(diǎn)吃不住力：“這個(gè)竹筐那么沉？你要天天背著沿街叫賣，找到鄭元升為止？”

　　“是?！?p>　　“鄭元升就那么好，讓你那么著迷？”他有些吃味。

　　“四少爺很好，對我也有心，我不能辜負(fù)了他的情誼?！?p>　　吳向戎冷笑一聲：“鄭元升拋妻別戀，是朝三暮四的小人，沒想到你對這種人還癡心一片。你在想你和鄭元升郎有情，妾有意的同時(shí)，想一想我妹妹的感受。她在這段婚姻里算什么？？”

　　田二丫辯駁：“你妹妹逃婚，表明她要推掉和鄭元升的婚事，鄭元升該算未娶過妻，我和鄭元升經(jīng)過很長時(shí)間很多事才互生好感。況且，現(xiàn)在讓你妹妹再嫁鄭元升，她和你們吳家肯定不會同意。”

　　“我們吳家不同意，你爹和你哥愿意你和鄭元升相好？”

　　“他們也不愿意。不過，我離開家，不拿家里的錢財(cái)，無論什么后果，我都一人擔(dān)負(fù)，不會拖累他們?！?p>　　吳向戎笑她的天真：“你想的太單純了，沒有住所和食物，也沒有充足的銀兩。你的剪刀再賣不出去，吃飯都有問題，那時(shí)你該怎么辦？”

　　田二丫很樂觀：“總會有辦法。我們從黃河老家來這邊的時(shí)候身無分文，靠打鐵和沿街乞討也過來了，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總能有辦法活下去。”

　　“難不成你還想再次乞討？”

　　“如果真到山窮水盡的時(shí)候，乞討也不是不可能?！?p>　　吳向戎看她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一拍額頭：“你這沒皮沒臉的樣子，真讓我無語，算是怕了你了。正好，我明天早上要去省城，順便捎你一程?！?p>　　“謝謝吳少爺?！碧锒敬笙玻畔轮窨?，揉揉肩膀。

　　“看吧！你才背了這一小會兒的功夫，肩膀開始酸疼，以后，去省城沿街背著那么多剪刀叫賣，可怎么成？”

　　“沒關(guān)系。我從我家出來之后，先去鄭家，又來這里，走的時(shí)間比較長，以后，我會注意中間歇一歇，就不會感覺到累?！?p>　　吳向戎提起竹筐又放下：“從鄭家到我家路程差不多5公里，你背著這么沉的東西走那么遠(yuǎn)的路？腦子沒毛病吧？”

　　田二丫嘿嘿笑：“沒辦法，我背的可是吃飯的家伙什，不帶它們，我可能得沿街乞討?！?p>　　“就為救鄭元升？”

　　“嗯?！?p>　　吳向戎有些惡意地問：“如果讓你遠(yuǎn)離鄭元升，這輩子不能再見他，你會不會同意？”

　　田二丫愣了一下，旋即點(diǎn)頭：“只要能救他，我都可以?！?p>　　“他日后飛黃騰達(dá)，和你沒有關(guān)系，你也同意？”

　　“同意?！?p>　　“為什么？”

　　“我看過鄭伯克段于鄢那篇文章，雖然不是特別不明白，可是也知道，父母愛子應(yīng)為其深遠(yuǎn)考慮。我喜歡鄭元升，也希望他特別好。而不是因?yàn)樽约合矚g他，把他綁在身邊，看他受苦?！?p>　　吳向戎聽的一股火氣：“你還真是舍己為人，鄭元升有你的喜歡這輩子真有福氣?！?p>　　田二丫搖頭：“我和我娘家都窮，幫不了他。如果他喜歡的是你妹妹，他們成為恩愛的夫妻，你妹妹、您還有您的所有親朋好友會動用龐大的勢力和財(cái)力，來救他。他或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p>　　“不?！眳窍蛉譁愒谒亩?，“你該感謝鄭元升。幸好有你喜歡他，他才不會無人惦記?！?p>　　“您什么意思？”

　　“以往參與科舉舞弊的學(xué)生，基本上都會被砍頭，少數(shù)幸存活下來的也會被流放，趕到朝廷大赦，他們可能會被釋放成為平民，可是，再也不能有功名，更不能參加科考。一個(gè)不能參加科舉考試的書生，無異于一顆沒用的棋子，沒有人愿意投入錢財(cái)和精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