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丫小心翼翼的道:“啟稟大人,我們可以提供兩種剪刀?!?p> 周長奎迫不及待的問:“哪兩種?”
“一種是民女鍛制的大剪刀,這些剪刀能剪斷浸潤過油、冷凍過的十幾層布,鋒刃非常鋒利,可以專門剪毛氈布和厚實的羊皮等厚實的材料,適用的環(huán)境少,數(shù)量可減少至五千把?!?p> 周長奎若有所思。
田二丫看他沒有反對,接著道:“另外一種是鄭家鍛制的日常家用剪刀。鄭家鍛造的的剪刀質(zhì)量優(yōu)良,只是剪刀頭差了半寸用料,若補齊那半寸,將鋒刃統(tǒng)一,能滿足西北地區(qū)士兵和民眾的需要。數(shù)量可以是兩萬五千把?!?p> 鄭宗德忍不住道:“就算是這樣,鍛造剪刀的成本依然超過了武備院給的銀子。只怪你造的大剪刀成本太高?!?p> 田二丫提出方案:“五家刀劍鋪可以統(tǒng)一采購燃料、磨石磚等鍛制剪刀的基本用品。統(tǒng)一進貨能夠有議價的空間,降低原材料的成本,朝廷若能在運輸、鐵件等課稅上給予支持,大家攜手同心,應該能不虧錢完成任務。”
康知縣嗤之以鼻:“不虧不賺的買賣,哪家商鋪愿意勞心勞力?你這鄉(xiāng)下女人不懂裝懂,凈胡說八道?!?p> 田二丫低下頭,臉漲的通紅:“我只是想完成武備院今年的任務,保住大家的命。”
周長奎躬身請示佟巴特:“知府大人,可否容我們武備院商議之后,再做結(jié)論。”
佟巴特擺手。周長奎走到后臺,找武備院的同僚竊竊私語。
田二丫惴惴不安,扭頭看臺下。
臺下的鄭元升握緊拳頭,給她一個加油的手勢。
吳向戎順著田二丫的目光,看到鄭元升,微斂眼神。這兩個人的關系不像陌生人。不會沒等到妹妹回來,鄭元升和田二丫相好上。萬一妹妹逃婚出去,未能尋得良人,再找鄭元升續(xù)前緣,恐怕希望得落空。
片刻后,周長奎走出來,躬身對佟巴特道:“稟告知府大人,我等商量妥當,同意田二丫的策略,打造大剪刀五千把,普通剪刀二萬五千把。只是,這次支付剪刀的價錢和方式,與以往不同。”
佟巴特好奇:“有何不同?”
周長奎胸有成竹:“由武備院統(tǒng)一采購原材料,按份額送到各刀劍鋪,各刀劍鋪將成品交武備院,武備院驗收合格后,給付他們加工費?!?p> 佟巴特點頭:“如此甚好。武備院把控進貨材料質(zhì)量和成本,各刀劍鋪提供技術,賺取加工費,為朝廷效力,相得益彰?!?p> “我們商議由田二丫作為總管,負責各刀劍鋪鍛制這批剪刀的所有事宜。在交出二萬五千把合格的剪刀之前,各刀劍鋪由她指揮?!?p> 田二丫剛松口氣,聞聽此言如五雷轟頂,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大人,我只是鄉(xiāng)下丫頭”。
周長奎板著臉:“你懂鍛制剪刀的技術,又肯動腦子,由你當總管,把控剪刀的鍛造,再合適不過?!?p> 田二丫嚇得眼淚要飛迸出來:“我沒有指揮過別人?!?p> 周長奎厲聲呵斥:“你當本官在跟你砍價議價嗎?本官之前說了,你若不領下這差事,將這些老板們共同問斬。”
田二丫如泄了氣的皮球:“大人,剛才沒說讓我當指揮,我以為只是跟他們一起干活。”
周長奎不理會,對佟巴特道:“知府大人,武備院收繳器械跨級區(qū)域,中間協(xié)調(diào)各衙門口的事務很不好處理,請大人給我們派一位才干出眾的人員,支持我們推進差事?!?p> 佟巴特點頭,指著吳向戎:“他來配合你們,有任何事,都可向他匯報?!?p> “謝知府大人?!?p> 佟巴特掃一眼全場:“各位,可有異議?”
康知縣站起來:“啟稟大人,下官認為田二丫統(tǒng)領鍛制剪刀一事不合適。她一個鄉(xiāng)下姑娘,未管理過店鋪,更未領過皇差,不懂得里面的門道。本官認為,應該換一位德高望重又懂行的刀劍鋪老板,主責此事?!?p> 以鄭宗德為首的五家刀劍鋪的老板,看向田二丫的眼神也透著不服氣。
田二丫才不管別人怎么看她,暗暗竊喜,最好不讓她當總管,把這差事給推出去。
周長奎看一看眾老板的神情,覷視康知縣:“康大人認為哪位老板能擔當此任?”
“自然是隆順和刀劍鋪的東家鄭宗德?!彼P算著,若鄭家主管此事,肯定能從幾家刀劍鋪的加工費里抽成給他。若交給田二丫,看那丫頭倔強的樣子,肯定不會上交好處。
周長奎望向鄭宗德:“按道理來說,你們鄭家經(jīng)營隆順和刀劍鋪多年,懂得打鐵,更清楚里面的門道。本官應該將此差事交給你們?!?p> 鄭宗德聽著覺得心驚膽戰(zhàn),生怕他來個大反轉(zhuǎn)。果然,周長奎接下來的話在向他興師問罪。
“本官問你們,你們鄭家世代鍛制剪刀,為何將打造出來的剪刀,少上半寸鋒刃的用料?莫非,你們故意不把剪刀做的結(jié)實,好讓大家頻繁到你家店里購買新的剪刀?賺黑心錢?”
鄭宗德和鄭元信、鄭元利父子三人嚇得魂飛魄散,趕緊磕頭:“大人,小人萬萬不敢?!?p> 周長奎的語氣陰森:“你們鄭家?guī)状隋懼萍舻?,還不如一個十幾歲的鄉(xiāng)下丫頭做出來的剪刀品質(zhì)高,你們騙誰呢?你們在鍛制剪刀半寸鋒刃上也要做文章,偷工減料,糊弄朝廷,其心可誅。”
鄭宗德他們嚇得砰砰磕頭。其他刀劍鋪的老板們垂著頭,生怕引火上身,被官府懲罰。
鄭元升心下一沉,田二丫呈剪刀的時候,他也在擔心這個問題的到來,沒想到周大人果然問到了,他的大腦飛速旋轉(zhuǎn),想著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沒想到,田二丫開口了:“大人,鄭家之前世代緞制剪刀不假,但是,從他們隆順和生意做大以后,鄭家的少爺們忙著讀書、打理家中事務,很少再親自做打鐵這一苦行當?!?p> 周長奎點頭:“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是,他們打鐵的時間再少,也不至于技術落后于你這個鄉(xiāng)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