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飛絮如淵

楔子(3)

飛絮如淵 水寒之 4427 2022-12-25 18:10:15

  第二天雞鳴三聲,二人才驚魂不定的醒來。悄悄摸出屋子,發(fā)現(xiàn)大門已被人踹開,橫栓從中而斷。有幾個人曾沖進屋內(nèi),灶臺附近一片狼藉,再靠里面則是整整齊齊。

  二人正打算著手收拾,就看到衙門的人進來。為首的是個三十多歲的衙役,問道:“昨晚是否有人在此斗毆!”老陸忙道:“有,他們……”他還沒說完,那衙役道:“竟然這兒也沒有。我們再去別出看看!”也不理會二人,直接轉(zhuǎn)身走出大門。

  父女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陸稻兒經(jīng)過一晚上休息,又是青天白日,也不那么害怕了,道:“爹爹!我們?yōu)槭裁床怀脵C把刀交給官府?”老陸本來想說明昨晚發(fā)生的事情,之后將刀還給官府。但衙役竟然沒有絲毫要聽的意思,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好道:“現(xiàn)在衙役們都很忙,交給他們估計也沒時間處理?!焙鋈幌肫鹨皇碌溃骸叭f一因此說我們和兇手勾結(jié),就更徹底完了。”

  陸稻兒不明白自己主動上交,為什么還會被說和兇手勾結(jié),但想到暫時不需要將刀上交,竟有種莫名其妙的開心——似乎這刀已經(jīng)成了她的私人之物。

  水稻插了秧,還要觀察天氣、水位,農(nóng)民一年沒有一天可以閑下來。

  老陸因為昨夜之事,擔(dān)心陸稻兒害怕,請假未去張大戶家,和她一同去了田間檢查秧苗。

  行將正午,陸稻兒準(zhǔn)備返回做飯,忽見一青衣男子沿著田壟走來。

  那人看到陸稻兒,主動迎上來。陸稻兒吃了一驚,想要避開,但一抬眼,他已經(jīng)站在面前,抱拳道:“這位姑娘,這片田壟可是你家的?”

  陸稻兒臉色一變,這聲音就是昨夜殺人的王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是……是……怎么了……”王增道:“姑娘不必害怕!你可曾發(fā)現(xiàn)一個深棕色的壇子?”

  陸稻兒本不會說謊,忽然想起父親說起“萬一因此說我們和兇手勾結(jié),就更徹底完了?!泵摽诙龅溃骸皼]有!”王增看他是個淳樸的鄉(xiāng)下女子,不疑有他,再拱拱手,微微一笑道:“多謝姑娘?!?p>  陸稻兒忙問道:“你不會殺我吧?!蓖踉隹此p瞳全是驚恐之色,道:“姑娘不必害怕,這是江湖上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p>  陸稻兒不知道江湖是什么意思,王增也不再解釋,大步離開。

  王增漸漸遠(yuǎn)去,陸稻兒才漸漸緩過神來,一步步挨回來。她心神不寧,切菜時手還在發(fā)抖,燒飯時更被燙到了手。

  這時,忽聽得敲門聲傳來,想到父親回來,瞬間有了主心骨,忙跑去開門,直接撲入懷中,道:“爹!我好害怕!”

  來人說道:“姑……姑……姑娘!”這一聲讓陸稻兒嚇得魂飛魄散,一把將他推開,定睛一看,竟是昨天看到的那個書生,雙頰瞬間緋紅,便要關(guān)門。

  書生忙道:“姑娘,小生特意尋來,只是為了將書還給姑娘?!币幻嫔焓?,正抓住她的右手,臉色登時大變,即刻松手,道:“小生唐突佳人,罪過,罪過!”

  這時,老陸沖到眼前,喝道:“哪里來的登徒子!”將陸稻兒擋在身后。

  書生面露赧色,道:“小生只是想歸還姑娘之物,不小心唐突佳人,請姑娘恕罪。”老陸怒氣沖沖道:“我家姑娘的東西怎么可能在你手里?”

  書生正要從懷中取出《銀龍飛鳳刀法》,陸稻兒忙道:“你別拿了,我不要了。”書生道:“在下無功不受祿,豈能接受姑娘的饋贈?”

  陸稻兒道:“不是饋贈,就是丟了,你隨手丟了就好?!睍溃骸按宋锉臼枪媚镏?,若要丟棄,也需得姑娘親手丟棄。小生與姑娘非親非故,姑娘怎可假手于小生?”說著,書生已經(jīng)取出藍(lán)色封面的《銀龍飛鳳刀法》。

  陸稻兒又羞又氣,登時暈了過去。書生看她倒下,急忙伸手,老陸背對著陸稻兒,尚未察覺,只當(dāng)他當(dāng)著自己的面竟然還敢欺侮陸稻兒。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也是個讀書人,怎可如此無禮?”跟著便聽到陸稻兒“咚”的倒在地上。

  老陸急忙轉(zhuǎn)身,將女兒扶起,道:“稻兒,稻兒你怎么樣?”

  書生也上前道:“姑娘!姑娘!”老陸將陸稻兒抱起,倚在門邊,一把推開書生道:“快滾!再糾纏稻兒,我就對你不客氣了?!?p>  書生看誤會已成,只好將書平整地放在地上,道:“小生顧玉枚,家住顧家村,本是來歸還姑娘之物。不想冒失唐突佳人,小生十分慚愧。若姑娘有所不測,可來顧家村尋找小生。小生竭盡所能,以彌補自身過錯。”

  老陸早已不耐煩,聽他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連連擺擺讓他離開。

  顧玉枚無奈,將書放在地上,深深一躬,轉(zhuǎn)身離開。

  老陸隨手將書拿了,他也不識字,看到藍(lán)色的冊子都差不多,未察覺這就是那日掉在地上的書。將陸稻兒抱回屋內(nèi)躺下,剛剛她只是急火攻心,這時已經(jīng)醒了過來。

  老陸道:“稻兒,你怎么樣?”陸稻兒道:“爹爹!我沒事!”忽然嗅到一股燒焦的氣味,忙道:“糟糕,飯糊了?!贝掖移鹕?。

  老陸將她按在床上道:“你躺著,爹爹自己去?!彼搓懙緝簾o事,懸著的心終于放下,走路都輕快了許多。

  陸稻兒看爹爹出去,書被他隨手丟在床上,大驚失色,急忙壓到枕頭下。

  老陸端著熱氣騰騰的飯進來,道:“飯燒的剛剛好,有你愛吃的鍋巴。”陸稻兒接過了道:“謝謝爹?!?p>  陸稻兒受到驚嚇,睡了一下午,老陸也一直陪著女兒,沒有下地。

  晚間時分,老陸去睡了,陸稻兒下午睡得足了,反而神采奕奕。

  夏夜燥熱,索性睡不著,起身來到院中。正直六月盛夏,微風(fēng)吹過,舒緩了夏日的烈火。

  這時忽聽得一聲低沉的“嗯”聲,陸稻兒吃了一驚,跟著,只覺胸口一麻,渾身動彈不得。只聽得一人低聲道:“姑娘,我無意害你!只求你不要說話!”正是王增的聲音。

  陸稻兒被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外面一行腳步聲傳來,這次他們沒有點火把,抹黑前行,快步從門前走過。沒多久又返回來。如此往返三次。王增才長舒了一口氣道:“他們走了?!?p>  陸稻兒胸口一麻,忽然感覺能走動了,腿腳卻不受控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王增道:“姑娘,勞煩你走近一點?!标懙緝旱溃骸拔摇也桓摇?p>  王增道:“我要傷害你,剛剛就動手了?!标懙緝阂幌胍矊Γ笾懽幼呓K緛聿卦诤诎堤?,走近了才粗略看出他的樣子。只見他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雙眉如劍,頗為英俊。

  王增道:“姑娘莫怕,我命不久矣,拜托你一件事情?!标懙緝旱溃骸澳愕囊馑际悄憧焖懒??”王增點點頭。

  陸稻兒急道:“那你別死在我這兒,不然的話,明天官府的人來了,我和爹爹都要吃官司?!蓖踉鲂Φ溃骸昂?!我交代完就出去死?!?p>  陸稻兒聽他說的凄慘,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這個意思。”王增道:“沒有,你說的很對?!?p>  陸稻兒聽他說的真誠,道:“其實我騙了你。那個壇子我前天插秧就找到了。本來想交給官府的,因為昨晚附近出了人命,爹爹說我們要是上交了,會被當(dāng)做幫兇,這才沒有上交?!?p>  王增微微一笑道:“你爹這樣做也是正常?!标懙緝盒膽牙⒕蔚溃骸皩Σ黄鸢。 蓖踉龅溃骸斑@個本來和你也沒什么關(guān)系?!?p>  陸稻兒道:“對了,你說有事情要拜托我,是什么事情?”王增從懷中取出一片拇指大小的蓮花花瓣,道:“你把這個收好,無論任何人都不能給他們。”

  陸稻兒伸手接過,發(fā)現(xiàn)此物乃是白色石頭雕刻而成,問道:“如果不能給任何人,那為什么不砸掉?”王增苦笑一聲道:“你若不喜歡,砸了也行,但我不能砸。”陸稻兒道:“為什么?”王增搖搖頭道:“這個你最好不要知道。”

  陸稻兒“唔”了一聲,忽的心生好奇,問道:“你說話通暢,不像是快死的人?”王增問道:“你見過死人?”陸稻兒搖搖頭道:“沒有,不過爹爹說人快死的時候,都很虛弱,能說出話都很厲害了。”

  王增道:“他們是生老病死,我是挨了別人的功夫,不一樣的?!标懙緝旱溃骸澳阄涔軈柡??”王增道:“算是吧,不是最厲害的?!标懙緝旱溃骸澳钦l最厲害?”王增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比缓髥柕溃骸澳銥槭裁磫栠@個?”

  陸稻兒道:“爹爹有時候會被人欺負(fù),我想學(xué)武功教訓(xùn)壞人,但我一個字都不認(rèn)識?!蓖踉龅溃骸皼]有武功有沒有武功的煩惱,有武功也有有武功的問題。”

  陸稻兒道:“我不太懂,但你這么厲害,應(yīng)該說的是對的吧?!蓖踉龅溃骸拔胰魶]有重傷,說不定會教你。可惜現(xiàn)在沒機會了。”陸稻兒道:“既然學(xué)武也不一定好,那我還是不學(xué)了?!?p>  王增道:“姑娘,多謝你了。我得走了?!标懙緝旱溃骸澳闳ツ睦??”王增道:“去一個你安全的地方。”

  陸稻兒有些心酸,脫口而出道:“要不……”終究還是不敢,道“對不起了。我……”王增呵呵一笑道:“姑娘,你有一顆好心。我就再送你個禮物吧?!?p>  陸稻兒道:“爹爹說,別人給的好處一定要還回去,不然的話遲早會報應(yīng)回來的。”王增道:“你爹說的對,你幫我保管了那片蓮葉,我需要回報你。不然我下了地獄都不會安心?!?p>  陸稻兒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王增從腰后取出一本小冊子道:“這是前輩傳下來的‘萬物生’心法,可惜傳了近千年,已經(jīng)流失大半。我就送給你吧?!?p>  陸稻兒看又是一本書,搖搖頭道:“我不識字。”王增道:“你若不喜歡,也可以燒了。至少我的心意給到你了?!标懙緝褐缓媒舆^。

  王增道:“多謝姑娘了?!痹捯魟偮洌碜右换?,已經(jīng)消失在陸稻兒眼前。

  過了許久,陸稻兒才回轉(zhuǎn)過來,將一藍(lán)一白兩本小冊子放在一起,感覺有些哭笑不得。

  過得幾日,事情似乎漸漸平復(fù),老陸去張大戶家?guī)凸ぃ懙緝涸谔镏锌此?、除草、補苗。

  這日回家,用過晚餐,忽聽得有人在門外道:“老陸在家嗎?”陸稻兒忙來看門,卻是村里的王媒婆。

  王媒婆上下打量陸稻兒,嘖嘖稱贊。陸稻兒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低著頭引她來見父親,返回將門閉上。

  走回屋內(nèi)時,便聽王媒婆道:“自幼苦讀,將來高中了,那就是官老爺了?!标懙緝弘m然單純,也知道什么意思,臉上一紅,跑回里屋,雙頰早已緋紅。

  過了許久,老陸來敲門,道:“稻兒,睡了嗎?”陸稻兒本想裝睡,想了想還是上前將門打開。

  老陸走進來,道:“是顧玉枚委托王媒婆來的,人你也見過了,你怎么看?”陸稻兒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老陸道:“他是個讀書人,那天只是想還給你東西,沒有別的意思?!标懙緝旱吐暤溃骸拔抑??!崩详懙溃骸八改鸽p亡,自己勤學(xué)苦讀,已經(jīng)考上了秀才,將來真的考中舉人,就能當(dāng)官了。如果能嫁給他,就不用跟著爹爹受苦了?!?p>  陸稻兒一言不發(fā)。

  老陸以為她不愿意,道:“若你不愿意,我就拒絕王媒婆,也不打緊?!标懙緝旱溃骸暗?!只要你愿意,我……我……我都可以?!闭f到最后,雙頰發(fā)燙,已經(jīng)紅到了耳根。

  老陸面露喜色道:“只要你愿意就好,好,好……”他連著說了三個好,起身道:“你早些休息吧,我明天就告訴王媒婆?!?p>  看老陸離開,陸稻兒只覺心潮澎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第二天老陸就去尋了王媒婆,答應(yīng)了婚事。

  緊鑼密鼓地準(zhǔn)備了一個月,婚禮如期舉行,陸稻兒終于嫁給了顧玉枚。

  顧玉枚雖有些迂腐,但為人正直,對陸稻兒極好。陸稻兒想他讀書辛苦,內(nèi)外操持,很快就成了村里聞名的賢妻。

  沒多久,陸稻兒有了身孕,更讓一家人歡樂不已。

  自陸稻兒懷孕,顧玉枚便不讓她做任何重活,也減少自己出門的時間。陸稻兒勞碌慣了,一下子閑下來,反而有些不習(xí)慣,纏著顧玉枚教她識字。

  顧玉枚不忍忤逆,只要有時間,便教她認(rèn)字。陸稻兒心血來潮,拿出一直藏著的《銀龍飛鳳刀法》和《萬物生》。

  這《萬物生》佶屈聱牙,顧玉枚雖然文字看得懂,但無法和經(jīng)絡(luò)等關(guān)聯(lián),只學(xué)得懵懵懂懂?!躲y龍飛鳳刀法》前半部分是內(nèi)功心法,后半部分則是刀法的招式。

  顧玉枚被她糾纏不過,答應(yīng)了和她一起習(xí)練,但也要求陸稻兒只練上半身的功夫,免得飛跳縱躍,動了胎氣。

  陸稻兒只是覺得無聊,并不是想學(xué)什么高深的武功,自是無有不允。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