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水源和宋玉淑乃是少年夫妻,兩人舉案齊眉相濡以沫,對待兩個女兒更是如珠似玉的疼著。當初生萬露華時兩人年輕,一心想做一對嚴肅的父母,所以對她教管的嚴厲些。
等到了宋露白,萬水源和宋玉淑有了做父母的經(jīng)驗,對這個小女兒自然嬌寵了一些。宋露白從出生到母親去世的十五年,是被捧在手心長大的,所以才會在母親車禍之后六神無主。她性情單純善良,從不曾懷疑過父親和姐姐會對自己不利。
顧曉曉陷入對宋露白一生的追憶中,直到司天師再次開口:“我只能試著幫你,但是不能保證你可以見到去世的母親。”
他說完之后,表情的變得嚴肅,顧曉曉眼巴巴的瞧著,想見識通靈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他手中握著小小玉佛,另一只手則做出了幾個奇怪的手勢。
顧曉曉是外行人,猜不出司天師究竟在做什么。中式風格的房屋,本身就給人一種沉郁陰柔的感覺,昏暗的燈光一下子完全暗淡,整個屋子變得半明半昧。
在這種詭異的光線下,顧曉曉腦袋一陣昏沉,視線中的一切變得模糊,她的眼前像是生出了一層霧?;野咨撵F將一切遮掩,她甚至看不到司言和他的叔叔。
大概在持續(xù)了幾分鐘后,霧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模糊的影子,那是一個穿著藍色外衫盤著頭發(fā)的女子。女子約莫四十的年紀,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顧曉曉胸腔中彌漫著難言的酸楚,一種不受控制的情緒占據(jù)了她的身體。
也就是在此刻,顧曉曉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在她做任務時,曾經(jīng)的宋露白并沒有完全消失。也就是片刻功夫,顧曉曉突然發(fā)現(xiàn),她成了一個旁觀者,失去了身體的操控權。但是顧曉曉沒有害怕,她只是靜靜的看著母女兩人的互動。
宋玉淑剛出現(xiàn)時神色有些迷茫,待看到眼前少女時,溫柔的眼神瞬間亮起,她伸出手想去碰觸宋露白,結(jié)果兩個人的手相交而過。
顧曉曉看不到宋露白的表情,但是她能感受到臉頰上冰涼涼的淚痕,濃厚的悲傷讓她也跟著難受。
“媽媽,你過的還好么?”
宋露白帶著哽咽迫切的問了這么一句,手空懸著,和宋玉淑相抵。
這種感覺很奇妙,顧曉曉并不覺得驚慌,只是靜靜看著兩人相聚。宋玉淑同樣淚蒙蒙,只說了一句:“好好學習,好好生活?!?p> 正在這時,顧曉曉像被微弱的電流擊中,打了個激靈后,重獲了身體的操縱權。這個過程說起來緩慢,其實也就七八分。
顧曉曉整理好情緒,望著宋玉淑的眼睛問了一句:“媽媽,你有沒有見到姐姐和爸爸?;ㄙM這么大力氣來尋找通靈人,這也是她想弄清楚的問題。
萬水源和萬露華的靈魂,到底是離開了,還是還在體內(nèi)。宋玉淑神情疑惑,搖搖頭:“沒有,他們還好么?“
沒得到有用的消息,顧曉曉有些失落,她正要再說些什么,灰白色的霧氣消散,宋玉淑的身影也跟著消失。
顧曉曉臉上還掛著淚痕,燈光突然亮了起來,司言擔憂的面孔和面無表情的司天師,一起出現(xiàn)在面前,讓她不由產(chǎn)生了幾分羞澀。這么大的人了,當眾抹眼淚,總讓人有些難為情。
接過司言遞過的紙巾,顧曉曉擦去了眼角的淚痕,他關切的安慰到:“不要太傷心了,阿姨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p> “嗯?!?p> 顧曉曉擦過眼淚后,雙手垂到膝上,將目光投到了司天師身上,厚著臉皮道:“謝謝您讓我見到媽媽,真的很感謝。司叔叔,我還能求您幫一個忙么?”
司天師誤以為宋露白還想見母親,淡淡點到:“生死有命,塵歸塵土歸土,能見一面已是緣分?!?p> “您誤會了,我不是要見媽媽。其實,是這樣的,司叔叔,我覺得父親和姐姐出了車禍之后,像是變了一個人。他們的樣子沒變,可是性格說話方式,讓我覺得特別陌生。這是我在家中錄下的視頻,您能幫我看看么?”
顧曉曉瞪著水汪汪的眼睛,語氣里滿是祈求。司言同樣將懇求的目光投向了沉穩(wěn)如實木的司天師,他緩緩點頭。
“您看,這是我用家里的攝像頭錄下的視頻?!?p> 顧曉曉無比感謝現(xiàn)代文明,這是她考試時,見同學們抱怨監(jiān)控,才得到了靈感。雖然家中裝上攝像頭時,萬露華和萬水源已經(jīng)搬了出去,但是他們偶爾回來時,在她不在家時,也說過一些超出這個時代的對白。
司天師看著畫面中兩個人如數(shù)家珍的對比著兩千年前的江國,和現(xiàn)在的時代的區(qū)別,露出思索的神情。司言則是懷著驚奇的神情,專注的看著這個畫質(zhì)并不算太好的視頻。
等視頻播放結(jié)束之后,顧曉曉不安的說:“就是這樣,我總覺得爸爸和姐姐,好像不是原來的他們了,他們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p> 司天師早已看了天眼,他從視頻上能看出兩人身上有虛幻的影子,兩人都有雙魂跡象,而且稱不上安穩(wěn)。
作為天一教掌門人,司天師對于邪魔外道有著天生的反感,見兩個孤魂野鬼占了旁人身子,心中也生出了幾許怒氣。
小姑娘忐忑的目光,讓司天師放緩了語調(diào):“嗯,這兩人的確有一些問題。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等我見過二人,他們?nèi)羰潜还禄暌肮碚剂松碜?,我自然會設法驅(qū)除?!?p> 雖說家中是天一教傳人,但是司言沒有修道天賦,對這些事兒同樣是一知半解。驟然看到這一幕,同樣覺得心驚,叔叔的承諾一出,他也跟著松了口氣。
但是想到宋露白的遭遇,司言不由露出了憐憫的神情。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在車禍中痛失母親的宋露白,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
一個小丫頭在失去了母親之后,又發(fā)現(xiàn)父親和姐姐詭異的變化,心里該會有多害怕。他這個朋友,做的實在太不稱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