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不需要你做
等諶景疏忙完后，樂珠坐在后院看著一串串掛著的紅色的臘肉發(fā)呆，好像也快過年了，樂家不歡迎她，衛(wèi)家也不歡迎她，今年收不到壓歲錢了耶。
“讓讓?！?p> “喔。”
挪開板凳，諶景疏身后的壇子，里面都是腌過的肉，這么大的量，度過大雪天足夠了。
拿出一串出來，諶景疏開始放在山泉水那里清洗，樂珠這才意識到該吃晚飯了，條件反射的就站起來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我會。”
男人頭也不抬，“不需要你做?！?p> “我不能吃白食……”
“……行，去燒火。”
樂珠立馬跑去廚房里，她記得看王氏怎么燒過灶臺，拿出火折子，點燃稻草……
“咳咳咳咳，點，點燃了！”
她看著冒出的火，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以往在相府中，只能待在閨房里彈琴寫字畫畫刺繡，就再也未做過其他事，如今倒是學(xué)到了許多，心中的一些陰霾也驅(qū)散不少。
不久，諶景疏端著肉走進來，看了眼她，頭疼的轉(zhuǎn)過去切著菜，樂珠一摸臉上，是剛剛少活蹭的黑灰……
連忙跑出去洗干凈了臉，凍的小臉通紅。
不久，一股香味邊從廚房內(nèi)傳出，餓了許久的樂珠吸吸鼻子，肚子不爭氣的叫了，又等了不多時，諶景疏端著幾個菜到了主房內(nèi)。
“蘇媽媽，還有你？吃飯。”
“樂珠，我叫樂珠?！?p> “嗯?！?p> 白白胖胖的大饅頭，一碗肥瘦相間的蒜苔炒臘肉還有一碟清炒白蘿卜，都是些耐存放的食物。
“你還等著干什么，坐下。”
“多謝……”
蘇媽媽笑著看了眼諶景疏，夾了一筷子肉到樂珠碗里，道：“是老太婆我糊涂了，把你捆上了山，待大雪化去，便讓丞蘊送你回去?！?p> “多謝……”丞蘊，應(yīng)該是這個大高個的字吧，看著這大高個應(yīng)該二十四五的年紀了，可真大。
“樂珠是吧，今年幾歲了？”
“十五，七月剛及笄。”
咬了口白饅頭，熱乎乎的，樂珠說話的聲音都不禁雀躍起來。
“啊……十五好啊，我們家丞蘊已經(jīng)二十有七了，到現(xiàn)在都……”
“蘇媽媽?！?p> 諶景疏放下筷子，眼眸中都帶了絲無奈，樂珠假裝耳背，吃著菜下饅頭，第一次覺得這些飯菜如此美味，這一頓她吃了整整兩個大饅頭和不少菜，吃完后撐的肚子都大了不少，剛想端著去洗碗，就被諶景疏一個眼神嚇退了。
“什么嘛……怎么還有搶著洗碗的?！?p> “丞蘊就是這個脾氣，萬事都喜歡自己動手，別見怪了?！?p> 蘇媽媽端著杯熱茶吹了吹，看了眼樂珠身上薄薄的衣物，到自己房內(nèi)翻找著什么東西。
“明日之后就冷的緊了，這兩件都是我做的新服，拿去穿吧，別嫌棄老人家針腳亂就行?！?p> “我不能要，婆婆?！?p> 樂珠連忙擺手，蘇媽媽卻一把將上襖套在她身上，笑道：“本就是給年輕女郎穿的，我老婆子才不穿?！?p> 樂珠也不再好推辭，偷偷扭頭擦了下眼淚，倒是被洗完碗的諶景疏看見了，連忙又轉(zhuǎn)過去。
“蘇媽媽，這可是蘇繡，您手可真巧，我跟著繡娘學(xué)了五年才學(xué)了個皮毛……”摸著細密的針腳，樂珠一下子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以前的事就算了，不要再提起了，蘇媽媽也沒有在意，見她對這些感興趣，慈祥的笑道：“若是喜愛這些，我老婆子也沒什么事，不嫌棄的話，這一門手藝也就教給你罷。
‘’謝謝蘇媽媽！”樂珠差點朝她福身感謝，一想起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忙收回了手。
到了夜晚，諶景疏指了指后院的一個角落，是一個小木屋，又拿出一雙新的木屐給她。
“沐浴的屋子，這些日子先住下，蘇媽媽榻小，我打地鋪?！?p> 樂珠吸吸鼻子，小聲說了下謝謝，就跑去凈房洗澡了，蘇媽媽準備的衣服倒是齊全，洗完后連忙穿上過大的木屐跑到了房間里，滾到床上，不一會兒，諶景疏又在房間中央掛上了一塊布，正好分開二人。
“謝謝你……”
“不必，是我們欠你的。”
嘆口氣，勞累了一天，終于躺了下來，床上有著淡淡熏香的味道，她感覺諶景疏一點都不像個普普通通的獵戶，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zhì)，家中的物件都可以看出來他是個極為愛干凈的人，蘇媽媽也是，怎么會有山里的老婆婆會皇城繡娘才會的繡法。
一定是和她一樣，落魄鳳凰不如雞……
想著想著，又有一點小感傷，因為天氣冷，她總愛咳嗽，這已經(jīng)是從小帶到大的病了，又怕吵到諶景疏，只好忍著輕輕咳。
“像個病秧子，明日起床開始練拳?！?p> 捂住嘴的樂珠：？
“對不起吵到你了，一會兒就好了，你忍一下好不？”
“隨你，再話多我可以把你丟出去?！?p> 樂珠連忙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腦袋，生怕這人說到做到。
漸漸的，樂珠沉沉的睡了去，諶景疏單手枕著頭拿著書看著，窗外一陣雪花飄過，寒冬真的到了。
就這么過了一個月，山上的雪依舊沒有要融化的跡象，樂珠今天又沒事打著樹上的柿子，打下來放在院中的火爐邊上烤，熱乎了遞給蘇媽媽。
“好甜?！?p> 嘗到甜頭的樂珠拿著一個就要去給諶景疏，這一個月來樂珠過的都優(yōu)哉游哉的，捉摸不透諶景疏的脾氣，只覺得他冷淡不愛說話，做事情利索。
“諶兄，吃柿子不?！?p> “不吃，好好說話?！?p> 沒有禮教的束縛，樂珠也越發(fā)大膽起來了，性格脾氣越發(fā)往小時候靠攏了，嘴巴嘰嘰喳喳，被吵的諶景疏看她一眼又嚇的跑開。
“好吧?！?p> 咬了口柿子，伸伸懶腰，晃晃悠悠的去找蘇媽媽嘮嗑去了。
再過幾日，雪化之后，便是除夕夜了，她突然不知道要是她突然回去，王氏會不會嚇一跳又把她攆回來，嘆口氣坐在小板凳上靜靜的感傷。
悠悠閑閑的又是一天過去，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她就要去恭房如廁，還沒走出房門，就發(fā)現(xiàn)布旁的諶景疏不見了，又聽見隔壁房間傳來聲音，她慢慢靠近聽……
“養(yǎng)了這么久，該殺了?！?p> “等她睡著吧，白天殺太吵了，老婆子我耳朵痛?！?p> “嗯，養(yǎng)的是白胖了，不等雪化了?！?p> 突然，樂珠差點叫出聲來，他們這對話，是要把她宰了吧！她嚇的手抖在顫抖，一個月來吃吃喝喝，是把她養(yǎng)胖了，可誰知道是斷頭飯呢，聽見聲響，她連忙又爬回床上去，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睜著眼睛看著屋頂。
她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