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禮有節(jié),那肅著一張臉的老嬤嬤縱使心里不屑,但也不好出聲阻止,只能任常曦所為。
這回侍候她的東籬和小桃都沉默了不少,畢竟誰都看得出來老夫人容氏那關(guān)怕是不好過,惟有常曦神態(tài)依舊,她仔細(xì)看了看鏡中自己的妝容,很好,沒落下風(fēng)。
羅嬤嬤擠開倆侍女,湊到常曦的身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嬤嬤有話,但說無妨?!?p> 常曦這話讓羅嬤嬤下定了決心,不管常曦這次命運(yùn)如何,她做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鐘,于是湊近常曦耳語道,“聽說九爺過兩日就會回來?!?p> 常曦眨了下眼,解九爺啊,羅嬤嬤不提,她最近都快把他給忘了,不過這人回不回來對她的命運(yùn)影響都不大。
只要不是事關(guān)生死,其實(shí)都不算大事。
“嬤嬤的這份情,我記下了。”
羅嬤嬤在她很可能會趕出府的關(guān)卡上還站在她這邊,已經(jīng)頗為難能可貴。
“常娘子,要小心?!?p> 東籬扶常曦起來的時候,低聲道了一句,看得出來她很是擔(dān)心。
小桃卻是紅了眼眶,她是知道常曦手頭有多少銀兩的人,所以她只是道了一句,“常娘子,如果你要走,記得帶上我。”
她記得是常曦教她看到了外面的天地,也是常曦教她找到自己的價(jià)值,比起在這府里蹉跎時光,她更愿意跟著常曦去闖蕩。
常曦笑著拍了下倆侍女的肩膀,只是輕聲道了一句,“等我回來?!?p> 外頭老夫人容氏派來的嬤嬤卻是不耐煩地催促一聲,“常娘子,時辰不早了,莫讓老夫人久等?!?p> 常曦直接從內(nèi)室走出來,像這種難纏的小鬼,你跟她計(jì)較那才是助漲她的氣餡,于是,她直接往外走,“嬤嬤不是急嗎?怎么還不帶路?”
被常曦反客為主的容氏派來的嬤嬤頓時有幾分惱羞成怒,不過到底顧忌著當(dāng)家主母四夫人秦氏,遂拉長著一張臉趕在前面帶路。
常曦直接帶上了羅嬤嬤去見老夫人容氏,把東籬和小桃都留下看家。
一路上,常曦都沒有多看通往老夫人所住的院子路上的景色,而是在心里揣摩老夫人容氏會是個什么樣的人。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嘛。
解老太爺是官至次輔兼太子太傅的正一品老臣,那容氏就是高官夫人。
上輩子她跟太多的中外高官夫人都打過交道,這些人無一不是厲害角色,畢竟丈夫能爬那么高,妻子居功至偉。
這樣的女人說好打交道也好打,人家的目的很明確,說不好打交道那也不好打交道,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對方帶進(jìn)坑里。
那容氏絕對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可偏偏這次她卻出面調(diào)停二房與四房的紛爭,可見容氏是打算快刀斬亂麻,至于是誰在背后搞事,容氏怕是不會太過于追究,睜只眼閉只眼糊涂過去即可。
而她正是這亂麻的源頭,無權(quán)無勢又無人身自由的她正是容氏覺得可以快速解決的角色,她在心底呵呵一聲,對于成為別人眼中的案板肉,她頗為不爽。
不過現(xiàn)實(shí)就是如此,她也不是那些個開掛小說的主角能一步登天,她的每一步都得計(jì)算著去走。
所以,這次她得拿定自己的主意,不能按著別人安排好的劇本去走。
她不能做隨風(fēng)擺動的飄萍,要做也得做能立定站穩(wěn)的大樹。
況且自己不亂,別人也就不能亂了她的步伐。
心中有了對策,她的面容更為從容淡定。
這讓暗暗觀察她的容氏派來的老嬤嬤,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稱奇,在她的想法里,像常曦這種典妻去見老夫人該是誠惶誠恐才是,況且這次老夫人擺明了是要趕她走的,她怎么反其道而行?
真是怪哉怪哉,不過她心底的輕視不屑倒是收斂了不少。
此時的解老夫人容氏卻是埋怨丈夫解老太爺,“當(dāng)初就該聽我的把老大家的留在家里掌中饋,你倒好,偏讓她隨老大上任照顧飲食起居,這種活誰做不行?府里這么多下人都是死的?要不然把老三家的留下也行,總比現(xiàn)在這兩個能讓人省心?!?p> 說起來,她的心絞痛感覺又要犯了。
二兒媳婦錢氏出身小秀才之家,見識有限,她當(dāng)初就沒看得上,無奈拗不過兒子,只能勉強(qiáng)娶進(jìn)門來,她哪敢讓她當(dāng)家?
四兒媳婦秦氏出身大家,待人接物與持家哪樣都不缺,就是性子強(qiáng)勢,況且那幾年隨四兒子在京城就任,也算是歷練過一番,她也就順勢讓她掌中饋,果然這么多年來也沒出過岔子,除了典妻這一事之外。
她也因此沒給秦氏好臉好長一段時間算是懲罰。
“你現(xiàn)在倒是把我埋怨上了,將心比心,當(dāng)年娘不讓你隨我上任,你是何種心情?”解老太爺不背這個鍋,“再說,兒子在外就任,沒有個女主人操持,你就能放心?當(dāng)年你想留剛成婚的老四家的在家?guī)鸵r,人家哪肯應(yīng)?跟你鬧了好長一段時間,你最后還不是松口讓她去京城找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