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民生也漸漸恢復,街道上人流也漸漸多了起來,雖還有一些事宜還未完成,但離開燕北半年有余,招娣擔心左渤會突然來襲,怕西山一人無法抵抗,便向四皇子請命離開。
四皇子聽到要離去的消息,手中的動作不自覺地愣住,惴惴不安道:“董將軍要走嗎?可……西周重建尚未完成,還有官員調(diào)動,重建制度還有很多未完成的事宜,都需要將軍幫……我才是,還有將軍若是走了,沒有士兵,左渤打了該怎么辦?”
四皇子說了很多挽留招娣的理由,可她若是待在西周太久,反而有結(jié)黨營私之嫌。
畢竟燕都皇室已經(jīng)漸漸傳來招娣,想要挾天子以令諸侯,想扶持四皇子登基,幼帝無知,自然事事都聽她的話,到時候她無疑是大燕的攝政王。
可招娣只想著早日統(tǒng)一天下,讓百姓不再流離失所,早日實現(xiàn)家家戶戶的和平,對于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也是見怪不怪了!
招娣自知四皇子的不宜,她現(xiàn)下離開確實不是最好的時候,招娣霜雪般的眉眼深蹙,帶著不近人情的寒意,“四皇子嚴重了,皇上派四皇子前來就是為了重整西周,臣不過是個粗人,只會打仗,其余的是一竅不通,西周還要靠四皇子把持。”
四皇子見恭敬有禮的招娣,如此謙虛,他可是在城墻看見過招娣大殺四方的樣子,無論是在燕都北門殺左渤士兵,還是在校場整頓軍心的樣子,那果敢、堅毅、威嚴,怎會是個粗人。
他在城墻上見到招娣的一眼,就決定要將此人收入自己的麾下,若是真像招娣說的那般無能,他又何必犯險,來干吃力不討好的活,這樣的人才他可不想輕易放過。
他還想開口加以挽留,可卻被招娣打斷。
“四皇子放心,段鵬漢將軍會留在西周關(guān)外,守護西周!”
招娣頓了頓,看見四皇子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一份對兵權(quán)的貪婪,不禁感嘆,原以為四皇子不同于大燕皇室,至少是真心真意對百姓好,可他小小年紀,就對權(quán)利如此眷戀。
想此感覺冷汗直流,皇權(quán)到底是如何高貴的東西,讓皇室眾人為之肝腦涂地,不顧手足,不顧天下百姓,只為奪取皇權(quán),只為達到自己的目的。
四皇子見招娣久久不語,又被她膽寒的眼神所震懾,不由感覺喉嚨干燥,拿起茶杯大口地喝著,感覺身子暖了許多后,才緩緩開口,“那城內(nèi)的諸事呢,我怕我……不行?!?p> 招娣看著這張稚嫩的臉龐,有些恍惚方才那份神情真的是在這么小的孩子臉上流出的嗎?
或許那只是他在吃人的皇宮里保護自己的手段吧,就像兒時自己也是靠著那份童真在燕隆昌的忌憚下活下來的。
他還小,還可以加以勸告,引導成為,為國為民的好皇子,他也可以成為真正為百姓求福祉的好皇子,甚……至是天下的共主。
就是這一瞬間,招娣也找到了保全大燕鐵騎的好法子,一個她不必再向燕隆昌委曲求全的好法子。
招娣面不改色,仍然是一片冰霜,“若是皇子不嫌棄,臣向皇子舉薦一人,可解皇子的困惑?!?p> 四皇子激動地站起,走出案牘,側(cè)立在招娣身側(cè),“不嫌棄,不嫌棄,將軍請講!”
“軍師董知陌!”
董知陌知道自己不能跟隨招娣一同離開西周,不顧傷口,急慌慌的就來尋招娣,“招娣,為何要將我留下了輔佐四皇子,你還擔心董修德之事對我有所影響,怕我不能服眾嗎?”
招娣瞥了一眼,著急冒汗的董知陌,咧著微紅的小嘴,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倒了一杯茶水,“瞧,把你急的,只是讓你輔佐四皇子,又沒讓你就死,何至于如此著急!”
指了指椅子,帶著一絲煩躁,“坐!坐!坐下!我慢慢給你解釋!晃來晃去我都給你晃暈了!”
“自上次不開城門之事已有兩月,陛下既沒有下安撫詔,也沒有其他的旨意,你可知為何!”
董知陌嘆了口氣,怎么又和我聊公事,難道不應該解釋為何不帶自己回燕北嗎?
董知陌皺著眉頭應道:“陛下定已經(jīng)容不下你,容不下大燕鐵騎!”
招娣抿了口茶水,眼簾下盡是殺意,“我可不想赴我祖父的后塵,要早做打算!”
董知陌愕然,連忙起身關(guān)好門窗,一時間屋內(nèi)氣氛肅然。
“你要干什么”董知陌低聲詢問。
“德不配位,自然該殺!”
“你瘋了,弒君是九族的大罪!”
“我若不如此,燕隆昌會放過我九族嗎?會放過隨我征戰(zhàn)的士兵嗎?”
招娣說到最后時眼睛里閃著淚光,轉(zhuǎn)而又倔強地揚起頭,讓淚倒流回去。
董知陌從方才的愕然到如今的不可置信,招娣說得堅決且句句在理,他知道招娣的這個想法已經(jīng)在她心里盤算了很久,如今說出來不是對他商量,而是命令,他沒有理由拒絕。
即使不是命令,他也不會拒絕,皇室的忌憚從不開城門之日起,已昭然皆知。
招娣必須早做打算。
“所以四皇子是你的選擇,是嗎?”
“是,他還小,若是加以教導,扶他上位,定然能成為為國為民的好皇帝。所以……”
“所以你想讓我?guī)湍?,留在西周教導他,對嗎??p> 招娣未說出口的話,被董知陌接過,答得一字不差,可他眼底卻是無以言表的失望、憂傷、惆悵。
他以為招娣留他在西周是擔心他,擔心董修德的事情牽連他,擔心他無法在軍中立足,可到頭來卻連這點擔心都沒有,終究是他多想了。
原本他也是能想到的,他知道皇室的忌憚,知道招娣接下來面對的困局,知道招娣留他在西周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能猜想到!
可卻因為對方是招娣,是他放在心里五年的人,他越是在意,事情就會越是復雜。
也是他多想了吧,招娣一人擔著數(shù)萬條人的性命,怎會貪戀兒女情長。
或許萌生愛意的人都是這樣,喜歡的人一個眼神,一句話,甚至一個動作,只要是喜歡的人表現(xiàn)出的,便是一腔熱血,胡思亂想,“她應該是喜歡我的!”
可日子久了,又連忙否定,不,那些,都是湊巧,眼神湊巧看他,湊巧和他說話,湊巧碰了他!
就像他現(xiàn)在一樣,連忙否定。
或許那日的招娣對他太好,好到他誤以為招娣也喜歡他。
或許那句話真的很暖,讓一個受傷的羔羊真的以為得到了狼的愛慕!
或許招娣也并沒有意識到,若他留在西周,招娣所籌謀的一切都會實現(xiàn),只是,有一點會變得不同。
他再也見不到招娣,招娣身邊也在沒有他的身影。
至于何時相見,他也不知道,或許一年,或許三年,或許更久。
招娣,你把我留在這,你會不會想我?
他想問,可他又有什么身份問呢?
無論招娣答案如何,他都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他看見招娣一行離去不到百米時,他就已經(jīng)開始想念她了。
招娣行至中途突然收到了皇室的旨意,示意招娣回燕都,參加收復西周的慶功宴,誰都知道,這請功宴定是燕隆昌準備的鴻門宴。
眼下時機不成熟,也不是對皇室翻臉的機會,招娣命董方羽帶剩余一軍回燕北鎮(zhèn)守,而自己則是帶著董家女將參加鴻門宴。
這次也是她時隔五年再次回到燕都,走過同樣的街道,看到同樣的畫面,不禁想起那年與祖父一起歸京的場景。
眼底也是透著憂愁,蘇從潔很有眼色,見招娣突然淡下的神色,連忙問道:“將軍,歸家難道不開心嗎?”
燕都可不是她的家,她的家是燕北,可這些話怎會對蘇從潔說呢。
招娣冷冷道:“開心,能歸家自然開心,只是多年為歸家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隨后招娣又學起祖父的樣子,摸著不存在的胡子,吟了一首詩“少小離家老大回,鄉(xiāng)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可惜她在意聽不見祖父爽朗地笑了,原先她這樣學祖父時,祖父都是又氣又惱。
可現(xiàn)在那份爽朗的笑換成了蘇從潔的疑惑的眼神,蘇從潔實在納悶,為何招娣做如此搞怪的動作,明明難得見將軍笑,可眼里卻又說不清的憂傷。
不解之際,一位女將騎馬上前,與她們齊平一條線上。
“將軍,季公子還在跟著我們!”
招娣從傷心中抽離,回頭望了望遠方的稷川,這人真是奇怪,明明最近都不理他,可招娣離開西周他就跟著,要去燕都也要跟著。
招娣抿著嘴唇,實在不解稷川此舉寓意何為,下令讓蘇從潔帶著隊伍先行,自己停在原地,等著稷川趕上來。
此時太陽正在下山,一抹紅暈與地面平行,稷川策馬而來,一眼便望到了,一簇簇雪白梨花下的招娣,靠著梨樹,手里也拿著一支梨花。
像是天女一般,比莉花還要晶瑩,美麗,嬌艷。
他隔著很遠,淡淡梨花香,就已飄入他的鼻息。
那抹淡香,只有招娣離他很近時,他才能聞到,閉目時,他像是能感覺到招娣此時就在他懷中!
“你為何跟著我。”招娣又覺得這樣說,有點自戀,轉(zhuǎn)而又補充,“還是你也要去燕都嗎?”
布不覺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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