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陌生女人的到來
金黃色的沙灘上，陽光照耀萬粒沙金，陸凝香和左銳并肩坐著，凝望起伏的海浪，追憶似水的青春年華。
陸凝香問左銳：“你還記得我們干過架吧。”
左銳說：“哈哈哈哈，和假小子干架，記憶猶新?！?p> 陸凝香低著頭想起欠過的債，慢騰騰地說：“那次，小藍(lán)有沒有傷到你？我后來去看你，想跟你賠禮道歉的，可你家人都搬走了?！?p> 左銳挑了挑眉毛：“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嗎？托我老爸的福，我現(xiàn)在是不愁吃不愁穿畢業(yè)就進(jìn)大型金融公司拿高薪的人?！?p> “你爸很有錢嗎？”
“在香港最繁華的地段，只能買下一棟辦公大樓，也不算很有錢啦?！弊箐J抬起頭眺望蒼茫的海面，假裝不在意地說。
“看來你們在香港過得很滋潤，怎么回內(nèi)地了？”陸凝香忍住暴揍他的沖動，繼續(xù)追問。
“我爸生意拓展到沿海了，我自然也來了。”
“你媽呢，她身體還好嗎？”陸凝香記起印象中左媽媽清秀的模樣，淺淺的微笑，會蕩漾出眼睛下的小酒窩，是個很特別的美人。
左銳沉默了，漸漸語帶哽咽。“她……”
這時，左銳的電話鈴聲響起，他看了看來電顯示，神情驟凝，他迅速轉(zhuǎn)過身去接電話。
陸凝香聽出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
只聽左銳反感地說：“你來干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他不由分說，生氣地掛掉了電話。
“這么多年過去，你的脾氣還是那么暴躁，動不動就生氣。”陸凝香調(diào)侃他。
左銳雙手叉腰，濃密的眉毛扭來扭曲，愛心狀的鼻孔急促呼氣，“我生氣了嗎？我才不跟那個瘋女人較勁呢?！?p> “誰？”
“我后媽。她說她馬上要來我這，要跟我見上一面。啊，糟糕，她來了，我先躲一躲?！闭f完，左銳竄到沙灘后面一排帳篷堆里，像一只海豚一樣，沒入蒼茫人海中。
“后媽？”陸凝香凝望著遠(yuǎn)方飛起又落下的白鷺，思索著左銳的話。這時，一襲明艷的紅裙擋住她的視線，紅裙的主人戴著漁夫帽，棕色長波浪卷發(fā)賣弄著夏威夷風(fēng)情，尖尖的下頜，膚色白皙，嘴唇紅潤，像從電影中走出來的港式美人，她蹲下身，摘掉墨鏡，露出一雙咖啡色的眼眸，雖竭力保養(yǎng)卻難掩風(fēng)霜，眼角的魚尾紋和法令紋，透露她年過四十。
“不好意思，美女，麻煩讓讓，你擋住我看風(fēng)景了?！标懩銟O力保持禮貌的姿態(tài)。
她像是沒聽見，注視陸凝香良久，開口問道：“你是香嗎？”
“是的，你是誰？”陸凝香問。
很奇怪，這個女人有點(diǎn)熟悉的味道，但陸凝香確認(rèn)從未見過她。
“我是，我是你媽媽啊。”她抱住陸凝香，動情地說。陸凝香突然被陌生女人抱著很不適應(yīng)，她想推開紅裙女人卻不料被抱得太緊，推不開，就任由孤苦的心靈沉醉于紅裙女人溫暖的擁抱中。
“媽媽？你是我媽？”陸凝香不敢確信地問。
媽媽，這個親切的稱呼，陸凝香在心底不知道呼喚過多少遍。在同學(xué)欺負(fù)她的時候，在小藍(lán)消失的時候，在開家長會的時候，在爸爸去世的那天夜里……可媽媽從來沒聽見過她的呼喚，也從來沒回來看過女兒，哪怕是夢里，也未曾探望過。
剎那間，電光石火，記憶交織。陸凝香想起曾經(jīng)在爸爸的抽屜里翻出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天真爛漫地笑著，和爸爸肩并肩站在一起，一臉溫柔。她手里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2個月大的嬰兒，那嬰兒臉上肉呼呼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陸凝香不用問她爸也知道，那女人就是生下她又不要她的媽媽。而那女人和眼前這女人，確實(shí)有幾分神似。
陸凝香奮力掙脫了她的擁抱，惱怒地說：“你認(rèn)錯人了，我沒有媽媽，我媽早死了。”陸凝香面無表情道。
“難道你爸沒有給你看我留下的照片嗎？你爸直接對你說我死了嗎？他怎么能這么狠心？”她抑制不住悲憤，眼淚奪眶而下，凝在白皙的臉上，如雨后的紅玫瑰，我見猶憐。
“到底是誰狠心拋夫棄女？老天爺在看著呢。”陸凝香歇斯底里一聲吼，把壓在心底二十年的疑問拋出。
說完，陸凝香冷臉起身離開，留下紅裙女人一臉錯愕，她沒想到女兒是個硬茬。
“你恨我，恨我也是應(yīng)該的?！彼蛟谏碁├?，揪住頭發(fā)，不斷用拳頭錘擊頭部。圍觀的游客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議論紛紛?！斑@么漂亮的女人，沒想到是蛇蝎心腸！”“是啊是啊，也不怕天打五雷轟?！?p> 紅裙女人立刻停止自虐，她抬起頭，擦干眼淚，挺起脊背，說：“來啊，我連老天都不怕，還怕你們幾個長嘴舌嗎？”
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圍觀婦女被她這幅樣子嚇了一跳，自討沒趣，紛紛散了。
左銳不知何時來到紅裙女人的身后，邊拍手邊說：“好戲，好戲！”
紅裙女人撩撩耳邊的頭發(fā)，迅速調(diào)整狀態(tài)，對左銳莞爾一笑，說：“過獎，過獎，銳，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