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濟(jì)一愣。
顏丹青是在罵他,還是罵自己?
顏丹青無視他的怔愣,徑自撩了下柔順的青絲:“方先生也別看輕了破鞋,每雙鞋都是有尊嚴(yán)的,不會隨便找個雄性就當(dāng)主人。謝少如今不要我,不代表我就非要找個新靠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相信靠自己的本事,這宴會廳也不是進(jìn)不來,更何況謝少性情不定,沒準(zhǔn)過幾天就回心轉(zhuǎn)意了?!?p> 方濟(jì)見顏丹青還在幻想謝白辰,不禁冷笑連連:“謝白辰若是長情,斷然不會任由兩個保安送你出去。天下之大,顏小姐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顏丹青杏眸一沉,心想你個人面獸心的人懂個屁。謝白辰雖渣,但也有同情憐憫之心,哪里像你這種蒼蠅,見到甜美的蛋糕就撲上去,也不管自己吃不吃得下。
“方先生的好意我就心領(lǐng)了?!鳖伒で嚆卣f,“如今我正失意,哪有心情為以后打算?你這片心意,還是用在別人身上吧?!?p> 方濟(jì)想,露臺上的八卦熱度未消,自己這個時候與顏丹青獨處也確實不合適。他從外套口袋里掏出張名片,遞到顏丹青面前,曖昧地說:“這是我的私人聯(lián)系方式,顏小姐要是想通了,可以隨時打給我。你放心,我方某人絕不比謝白辰小氣,你有什么需要盡管提,謝白辰能給的,我絕對給得起?!?p> “不用了?!鳖伒で嗫匆矝]看,推開名片。
謝白辰砸她一億八千萬的別墅,他方濟(jì)舍得給嗎?吃飽了沒事干就知道講大話,搞笑!
女人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沒走幾步,就覺得手包的珠鏈被人拉住了。
她頓步,轉(zhuǎn)身,琥珀大眼冷冷對視方濟(jì)的擠眉弄眼。方濟(jì)不由分說,掀開她的手包搭扣,將名片緩緩?fù)迫氚铮┝?,朝她志得意滿地一笑:“顏小姐,再會?!?p> ……
項晨舟和紀(jì)微寒找了一圈,才在露臺上看見獨處的謝白辰。
瓶子里的紅酒已喝去了大半,男人靠在長椅上,仰望星空的眸子里,依稀可見困倦。
兩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走了過去。
“虧得你還穩(wěn)如泰山,會場內(nèi)傳你和顏丹青的熱度都要蓋過開業(yè)剪彩了?!表棾恐垡谱咧x白辰指間的杯子,淡淡嘲諷。
“傳就傳唄?!敝x白辰無所謂地瞇了下眼,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
若是他想,剛剛圍觀的人不會有看熱鬧的機(jī)會,可他偏偏故意以最決絕的方式讓全場皆知自己不要丹青了,如此,她才再也沒有可能接近他。
想到她,謝白辰無端有點迷惑。
一邊是她如獲至寶,舔著他給她的糖畫揚(yáng)眉淡笑的素凈,一邊又是她心懷鬼胎,對著他糾纏不休的虛偽。明明對敵手應(yīng)該毫不留情,痛下狠手,卻又忍不住憐惜她的身世,對她寬容大度。
心里清楚,不見她是最安全的,可又抑制不住在她突然出現(xiàn)時有微妙的喜悅,自以為趕走了她,世界就會安靜,卻又郁悶地發(fā)現(xiàn),安靜的世界也有惱人的寂寥。
他不想承認(rèn),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逼她離開的同時,他的內(nèi)心有了前所未有的空。這是種以前不曾體會過的感受,令他陌生又惶恐。
“看樣子你是真不在乎了。”紀(jì)微寒搖搖頭,“本來還想跟你說說方濟(jì)的無恥色心,看來現(xiàn)在也不必了。”
“方濟(jì)怎么了?”謝白辰慵懶挑動眉峰。
“對顏丹青示好啊?!奔o(jì)微寒回答,“那家伙估計是看你膩味了,就對顏丹青起了心思,這人還沒走出會場,就被他攔在一邊嘀咕了良久?!?p> 謝白辰禁不住臉色一沉:“他敢。”
方濟(jì)是當(dāng)他死了嗎?他人還在現(xiàn)場坐著呢,他哪來的膽子敢對才跟他分開不到半小時的女人垂涎三尺?
“他還真敢?!表棾恐蹧鰶龅亟釉?,“我跟阿寒都見到他跟顏丹青遞名片了?!?p> “丹青接了?”
“沒接,”項晨舟搖頭,又補(bǔ)充,“不過方濟(jì)把名片塞她手包里,讓她帶走了。”
一股莫名其妙的無名火自心里躥出,謝白辰無端有種被挖墻角的受侵犯感。他一連默默對自己說了三個關(guān)他屁事,卻還是沒能平息心里越燒越旺的火苗。
他自我暗示,他一定是太好面子了,好面子到自己不要的女人也不許別人覬覦。
謝白辰深皺著眉,猛然起身時有點頭暈。
“白辰,你怎么了?”紀(jì)微寒擔(dān)心地問,“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喝得有點多,我回去休息了?!?p> “我送你。”紀(jì)微寒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不用,”謝白辰按下他的身子,“你們玩吧,我讓許錚來接我?!彼f完,也不顧其他兩人欲言又止,踢開椅子,走出了露臺。
前門口,衛(wèi)嘉銘還在與一眾賓客熱絡(luò),謝白辰想,自己若是過去,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客套,他現(xiàn)下有點累,心情也不佳,便繞了個彎,擇側(cè)門走了。
相比起前廳的喧囂,側(cè)門外倒是一片幽靜。
冷白的秋月映亮古典雕花臺階,兩旁的梧桐樹葉被清風(fēng)吹得漫天飛舞。葉子一半飛向遙遠(yuǎn)的天邊,一半飄落在錯落有致的階梯上。弧形樓梯的盡頭,女人抱著膝蓋,安靜地坐著,她精致的蝴蝶骨沐浴著月亮的光華,長到腰際的青絲鋪灑在圓潤肩頭。盡管那只是個素雅的背影,可也讓謝白辰有一剎那的恍惚,以為是精靈降臨到了凡間。
足足十秒,他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那個背影察覺到身后動靜,扭過腦袋,對著他嫵媚一笑:“謝少,人生何處不相逢呀?!?p> 謝白辰眉目緊縮,扶著欄桿,一步一步很是輕緩地走到顏丹青面前:“你怎么還沒走?”
“等你呀?!鳖伒で嗤嶂X袋,桃花眼眸微彎成天邊倒掛的月牙兒,“雖然你狠心不要我了,但我依舊想為自己爭取,所謂心誠則靈,你看,我不是等到你了嗎?”
她笑得很嬌軟,見男人沉默不為所動,就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好冷呀,早知道就套件衣服出來等了。夏城的天氣如同謝少的心,說變冷就變冷。”
謝白辰深瞳一凝,漠著臉從顏丹青身邊走了過去。
使美人計嘛,吃點苦頭,活該!
他下了幾級臺階,見女人沒厚著臉皮跟上來,有些意外,悄悄往后看了一眼。
月光下,顏丹青朝雙手呵了口氣,然后抱著雙臂使勁跺了跺腳。她的模樣既無辜又可愛,還含著幾分惹人疼愛的委屈。
謝白辰頭腦一熱,沖動之下做了個讓自己無比后悔的舉動。他脫下外套,幾步跑上臺階,一言不發(fā),將女人罩了個密不透風(fēng)。
蘇漫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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