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女子名喚石縭、舒縣府上石恪和外室所生庶女,一直養(yǎng)在郊外的莊子上。
十年前,石恪與發(fā)妻所生獨子染病而亡,夫妻倆覺得膝下寂寞,加之外室也恪守本分,就把她們母女倆接了回來。
石縭性格柔順,對父親和嫡母甚為孝順,深受夫妻倆喜愛。
石縭素日喜愛讀書,閑來無事之時,就愛煮一壺清茶,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翻閱著書籍。
“縭兒,還在看書?”石夫人領(lǐng)著丫鬟走了過來。
石夫人四十余歲,體態(tài)豐腴,長相端莊,因為喪子之痛,使得她兩鬢斑白。
石縭扶著石夫人坐下,見到丫鬟們都拿著數(shù)件新衣以及各種首飾,不解道:“母親,這是?”
石夫人隨手拿起一件月色紗衣,在石縭身前比劃了起來:“周家來提親了,我家縭兒一定是全舒縣最美的新娘。”
“周家?可是周公瑾?”石縭脫口問道。
“正是!”石夫人見石縭如此心急,定是對這門親事很滿意。
“周郎才情名動江東,怎么會看上我?”石縭的情緒低落了起來,沉聲道,“只怕,這門親事,不是他情愿的?!?p> “你錯了,周母親口說,是周瑜從眾多女子中挑中你的!”石夫人喜道,“周母的意思是,越快越好,縭兒,就準(zhǔn)備做你的新娘吧!”
石縭害羞地背過身子不再看母親,這一切都來的突如其來,令她始料未及。
石縭懵懵懂懂地回了屋,拿起針線繡了起來。
她要為自己繡一件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嫁衣,這些年繡了拆掉,拆了又繡,不知道返工多少次。
石縭知道不是她繡工差,而是她不知道她未來夫婿是何等人,心沒有定下來。
而今,為了周瑜,她要抓緊趕工。
姜羲一路打問到孫堅的軍營,她還沒來得及說她要找誰,就被當(dāng)成細(xì)作抓了起來,押往孫堅帳中。
孫堅穿著銀色鎧甲,神情凝重地看著地形圖,他容貌俊朗,跟孫策有七分相似。
三十多歲的年紀(jì),在戰(zhàn)場上飽經(jīng)風(fēng)霜,給孫堅平添了幾分熟男的韻味。
“這位姑娘,你女扮男裝鬼鬼祟祟地混入我軍營中,究竟有何企圖?!睂O堅問。
姜羲拱手道:“將軍,我有事稟報,請將軍屏退左右?!?p> 孫堅旁邊的四員大將,程普,黃蓋,韓當(dāng),祖茂四個人對孫堅說,此人身份可疑,必不可信。
孫堅指了指四人,對姜羲說:“這四個人跟我南征北戰(zhàn)數(shù)年,是我的生死兄弟,我與他們一體同心,不分彼此,你,但說無妨。”
姜羲掃了一眼四個人,他們皆兇神惡煞地瞪著自己,姜羲抱拳道:“將軍,我有一條關(guān)于董卓的重要情報,只是不知道,將軍信否?”
孫堅下意識站起身走向姜羲,他們四人也一起圍了上來,皆一臉驚愕。
“你怎么會知道董相國的事兒?”孫堅逼迫道,“說,你是誰?”
“我叫姜羲,在舒縣的時候,孫大哥救我一命?!苯巳鐚嵉溃拔沂莵韴蠖鞯??!?p> “哦?是策兒救了你嗎?”孫堅對她的話半信半疑,立刻派人喚來孫策。
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從帳外傳來,姜羲下意識回眸,一位英姿勃發(fā)的少年將軍從她身畔經(jīng)過,向?qū)O堅施了一禮。
“策兒,你認(rèn)識這位姑娘嗎?”孫堅問。
孫策第一眼沒看出來這個身材嬌弱的公子竟然是姜羲,下意識搖搖頭,然后仔細(xì)一看,大驚道:“姜羲姑娘,怎么是你???”
姜羲抓起孫策的手,驚喜道:“原來孫大哥還認(rèn)識我?”
“可你不是在公瑾府上嗎?”孫策問,“你來軍營做什么?”
“這位姑娘說有董卓的情報,既然你們相識,那么姑娘,就請說吧!”孫堅說。
“孫將軍可以趁此時機(jī),兵發(fā)洛陽,與董卓交戰(zhàn)!”姜羲與武人般,抱拳道。
“兵發(fā)洛陽……”孫堅重復(fù)地念叨著這四個字,與孫策對視一眼,連連點頭,“我也正有此意?!?p> “可主公,董卓手下呂布,實在難以抵擋,況且董卓陰險狡詐,不可冒進(jìn)啊?!背唐詹粦押靡獾仄沉私艘谎郏斑@位女子來歷不明,就胡說八道,主公,不可聽信她之言?!?p> “是公瑾讓你告訴我的嗎?”孫策問。
姜羲正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便接話道:“的確是周公子讓我傳話于孫大哥,周公子還說,董卓不諳兵法,絕不是孫將軍的對手?!?p> 姜羲這番話算是說進(jìn)了孫堅的心坎里,孫堅滿意地點點頭,吩咐孫策去收拾一間干凈的營帳,給姜羲居住。
孫策引著姜羲進(jìn)了一間營帳,他給姜羲倒了一杯水:“隨軍條件很艱苦,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適應(yīng),要不然,我派人把你送回舒縣,你跟著公瑾,安全些?!?p> “孫大哥,這是要趕我走嗎?”姜羲蓄滿淚水,委屈道。
“我沒那個意思,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我怕傷了你?!睂O策說,“或許,你來找我,就是錯誤。”
姜羲手里的杯子應(yīng)聲滑落,她不顧一切地?fù)涞綄O策懷里,緊緊攬著他的腰:“孫大哥,求求你,別趕我走,讓我跟著你,就讓我跟著你,哪怕做你的婢女,我也心甘情愿?!?p> “我一個軍旅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身首異處,有什么資格呼奴喚婢?”孫策沒有推開她,溫和地拂了拂她的脊背。
“孫大哥,我愿意跟著你,生生世世跟著你!”姜羲把頭埋得更深了,聲音有些沉悶。
孫策一向木訥,哪里經(jīng)受得住姜羲深情告白,這一刻,孫策淪陷了。
孫策回抱著姜羲纖細(xì)的腰身,眼角滿是笑意:“沒想到去了舒縣一趟,不僅結(jié)識了公瑾,還遇上了你,老天對我真好?!?p> “孫大哥,你答應(yīng)了?”姜羲抬眼充滿期待地看著孫策。
“對啊,我娶你,等過些日子,我就告訴父親!”
“孫大哥納我為妾就好,我出身卑微,怎配當(dāng)你的妻子。”
“納妾?”孫策搖搖頭,“我孫策只會娶妻,絕不納妾,而且,我這一生一世,只能有一位妻子?!?p> 姜羲一下子觸動情腸,竟然抽泣起來,她沒想到孫策竟然這般真誠地對待她。
“孫大哥,我……”姜羲也不準(zhǔn)備隱瞞孫策他的真實身份,可一支利箭飛入他們的營帳,正要射中孫策的脊背,姜羲趕緊用手臂一揮,擋下了利箭。
姜羲的左小臂被利箭刺穿,孫策一邊扶著她,一邊喚來士兵去搜尋刺客。
刺客居然沒有留下一絲蹤跡,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孫策滿眼心疼,姜羲一個女子竟然有這般耐力,大夫拔箭的時候面不改色地看著他。
大夫處理完姜羲的傷口,一邊清洗手上沾的血水,一邊對孫策說“將軍放心,箭上無毒,待我配好藥方,讓我徒弟送來,一日兩次涂抹,十日后就可痊愈?!?p> “那有勞大夫了?!睂O策客氣地送大夫出去。
姜羲在裝睡,其實她心知肚明,那個刺客也是董卓派來的,她得趕緊把那個人揪出來,不然始終是個隱患。
孫策折返回來,見姜羲在昏睡,就把蓋在她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孫策握著姜羲的手,嘆息道:“你為什么要擋那一箭嗎?難道你對我情深至此了嗎?姜羲,我孫策,認(rèn)定你了?!?p> 姜羲聽到孫策的肺腑之言,本以為她該高興,豈料憂愁戰(zhàn)勝了喜悅。她實在無法開口,告訴孫策她的真實身份,她害怕孫策知道后,會厭棄她。
那樣,姜羲寧可死。
還有十日就到周瑜的婚禮,周府開始有條不紊地裝扮新房。
周瑜苦惱極了,他不想成婚只因為他要跟孫大哥馳騁天下,不想有牽絆和拖累。
周父的病一日日沉重,周瑜只能出城去尋找名醫(yī)為父親診治。
日落黃昏,周瑜心情沉重地策馬奔入舒縣,他奔波了一日找了數(shù)名大夫,大夫們在聽完周父的癥狀,都拒絕前往診治。
舒縣城郊,涌入數(shù)百難民,難民們卻很有規(guī)矩,依次排隊,去往一個攤位。
周瑜拉緊韁繩停了下來,他心中好奇,難道日出西方,官府肯開倉放糧賑濟(jì)災(zāi)民。
周瑜跳下馬來,朝著難民的方向走了過去。
周瑜聞到了一股米香味,果然有人在賑濟(jì)災(zāi)民,只不過不是官府,而是一位帶著面紗的姑娘。
這位姑娘身量纖細(xì),黃衣短褂,梳著高馬尾,腰上挎著一柄木劍,一身武人打扮。
面紗姑娘親自給難民盛粥,還一人送一斗米,難民們紛紛鞠躬感謝。
周瑜見此情況感動不已,他掏出了所有的錢,遞給那位面紗姑娘:“姑娘高義,周瑜佩服,周瑜一點心意,給大家多添些米吧!”
面紗姑娘愣了一下,隨即放下手里的活計,拱手道:“公子,我代他們多謝公子慷慨解囊?!?p> “姑娘客氣!”周瑜回了一禮。
前方傳來一陣兵荒馬亂,原來是府衙來人了,嚇得災(zāi)民四散而逃,面紗姑娘站在高處,沖大家喊道:“大家別慌,我來拖住府衙,你們拿些米再走?!?p> 面紗姑娘縱身一躍,躍到一旁的棗紅色馬的馬背上,拔出腰間木劍,向窮兇極惡的府衙們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