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族之長
溫淺從屋里出來,見院子里已經(jīng)沒了劉靜的身影,跟姜氏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尤其是傍晚時分聽村民們的閑聊之言,都希望村里這荒廢的學(xué)堂能從新辦起來,讓孩子們讀書識字。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
溫淺的想法與村民的心聲不謀而合,也該去找溫族老,商量一下,把村里的學(xué)堂利用起來。
她都想好了,離秋闈還有三、四個月的時間,先自己教孩子們讀書識字,同時又能挑選需要的人才。
至于后面的事,到時從外面請個先生進(jìn)村教學(xué)也是可以的。
溫淺淡然地走在村里的泥巴路上,還沒等她走到溫族老家,就遇上了茍屠夫與茍姑娘。
只見茍屠夫和茍姑娘一人手上提著些禮品,似乎是要上誰家的門。
溫淺看著滿臉笑容的茍屠夫,還沒想好怎么搭話。
茍姑娘率先一步走了過來,笑得有些花癡,“茍大哥,你這是去哪啊,我和我爹正要去你家拜訪你呢!”
溫淺不明所以的看著二人:“噢?有什么事嗎?”
茍姑娘瞅了一眼自個的爹,低垂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昨天路過你家,見你娘在做什么香腸臘肉,好奇的問了一嘴,聽姜嬸子說這香腸是你的主意,想知道具體細(xì)節(jié)得問問你的意思,所以今兒我和我爹上你家,想問問你這香腸臘肉的方子賣不賣?”
其實看見你家做香腸的人是我爹,不是我。
溫淺被她的話說得一愣,茍家人這么快就注意到自己教姜氏做香腸的事了,這來的有些措手不及啊。
茍屠夫看著花癡的女兒說得還算合理,在一旁笑著道:“賢侄,不瞞你說,你給我的鹵肉方子做出來的鹵肉很是賺錢,茍叔也不哄你,你把那香腸的方子賣予我,我不僅出高價也把鹵肉方子的錢一并給你。”
溫淺見茍屠夫看向自己的目光,就跟淬了金光似的財神爺。
心里悶清,只怕這鹵肉不僅賺了大錢,還搭上了鎮(zhèn)上酒樓的各個東家。
同時別家的仿制品也應(yīng)該腌制出來了,這是想用新的吃食套牢彼此之間的利益關(guān)系。
茍屠夫見溫淺默不作聲,只得低了眉,賠笑道:“賢侄也是聰明人,溫家又不能經(jīng)商,這香腸方子握在手中也無用,賣于我才能發(fā)揚(yáng)光大!”
溫淺一臉云淡風(fēng)輕:“是嗎?我若賣于鎮(zhèn)上酒樓那些東家,只怕更能發(fā)揚(yáng)光大吧?!?p> 茍屠夫臉上的笑容一僵,愣愣的看著溫淺。
“若茍叔真有心,過幾日得了空閑,再來找我細(xì)說這香腸之事也不遲。”
說完,溫淺越過二人,直徑往前走。
來到溫族老家門前,恰在這時,從遠(yuǎn)外走過來兩個老人,都是穿著灰色長衫,溫淺定睛一看,一個是茍里正,一個是溫村長。
兩人面容嚴(yán)肅,仿佛藏了什么大事一般,看架勢也是來找溫族老的?
溫村長見到溫淺,頓時心里一動,朝身旁的茍里正眨了眨眼,笑問道:“哎呦!這不是阿乾嘛,你也是來找族老的,走走走,我們一塊進(jìn)去!”
茍里正接收到溫村長的暗示,雖然不懂他這么熱絡(luò)溫秀才做什么,人老成精自然不會落了顏面,也笑嘻嘻的催促溫淺進(jìn)門。
院里的溫族老聽到門外的動靜,走了出來。
見是昨日約好的溫村長與茍里正,瞧見被兩人擁在中間的溫秀才,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又快速消失,連忙把三人迎了進(jìn)去,同時又吩咐家里人倒杯熱茶。
族老家的大兒媳聽了這話,立馬出來接待,吩咐家中的男娃去祖父屋里拿上好的茶葉。
“村長,里正,阿乾,坐!”溫族老笑呵呵的把三人迎進(jìn)了堂屋,又朝著東屋喊了一句:“老大家的,快去舀一升炒花生出來待客!”
溫村長見茍里正撇了一眼旁觀的溫淺,臉上笑意不斷地說:“族老,我和里正今天來,想必你也清楚我們的目的,恰巧又遇到了在你家門外的阿乾,如今當(dāng)事人也在,這事還得麻煩族老說說好話?!?p> 茍里正一聽這話,頓時明白剛剛他這么熱情邀請溫秀才進(jìn)屋就是為了此刻說起村學(xué)之事。
旁觀的溫淺心里一咯噔,臉色微懵,瞧著三人眉眼之間的喜憂之色,他們說的事和自己有關(guān)?
也不知是好事,還是麻煩事。
溫族老聽了這話,想到前兩天三人商量的事情,看向溫淺的眼神多了七分同情三分無奈。
猶豫片刻,他摸著自己的胡須道:“阿乾,想必你也疑惑我們在說什么事。此事說來也簡單,你爹去世也有三個月了,村里的學(xué)堂也荒廢了三月有余,可沒有秀才老爺做先生,孩子就是再渴望上學(xué),也無濟(jì)于事,所以我們想讓你……子承父業(yè)?!?p> 后來幾個字,溫族老在嘴里停頓了半響,終是說了出來。
溫村長聽到子承父業(yè)幾個字,本就緊張的神情,驚得額頭冒出了絲絲冷汗。
同樣緊張的還有茍里正,他握茶杯的手微微顫抖。
誰都知道當(dāng)初老秀才溫泉貴去世,溫秀才可是最悲憤的一個人,直言他爹的死另有隱情,還驚動了縣令大人來送葬。
他們?nèi)艘墼谝黄鹕套h后,由年邁的溫族老提起教學(xué)一事。
也是生怕他會拒絕此事,也怕他突然發(fā)怒。
溫村長訕笑道:“阿乾,你放心,我們也不是讓你馬上就去村里的學(xué)堂教書,而是想等你今年的秋闈過后,再與你細(xì)說這事。”
溫淺打量的目光劃過族老平靜的臉龐,溫村長閃爍的目光,以及茍里正眼中的期盼后,點頭又搖頭。
“既然諸位都考慮到了我要科舉之事,這教村里孩子讀書一事也不必等那么久了,三日后,我就去村里的學(xué)堂教書?!?p> 三人聞言,頓時滿臉通紅。
半響,溫族老擔(dān)憂的開口:“阿乾,你若是現(xiàn)在就教孩子讀書,會不會影響你科考一事?”
溫淺眸子閃過一絲暖意:“不會,族老放心,對于你說的子承父業(yè)我是認(rèn)同?!?p> 只是……我可能不會一直做個教書先生。
茍里正臉色一喜,笑瞇瞇的道:“阿乾,你現(xiàn)在就去教孩子們讀書,若秋闈上你中舉了怎么辦?中了舉人可是要在年關(guān)之前趕到京城參加殿選之考。這村學(xué)不又荒廢了?”
溫族老與溫村長倒抽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看向溫淺。
就是溫淺也很意外,抬眸看著茍里正,居然還有人相信我會中舉?
至少溫村長與溫族老的話中雖有關(guān)心,卻也沒想過她會考中舉人。
畢竟她……他可是接連失敗了四次,在大多數(shù)人眼中已經(jīng)是沒啥希望了,就連溫族老都如此想,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
貿(mào)然聽到茍里正這話,溫淺忍不住皺了皺眉,假裝風(fēng)輕云淡的問道:“茍里正何出此言?就不怕我再次名落孫山?”
茍里正搖搖頭,一臉嚴(yán)謹(jǐn)?shù)目粗鴾販\:“氣勢,我感受到了你內(nèi)斂中那股勢如破竹的氣勢!”
溫淺黑眸劃過一絲暗光,這茍里正的敏銳性真強(qiáng)。
“多謝茍里正的看重。”頓了頓,溫淺接著道:“您的這個擔(dān)心我會安排好的,到了那時,我定會從村外請來其他的教書先生。”
“嘭!”溫族老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都晃了晃,激動道:“好。阿乾能如此深明大義,這溫氏族長一職也一并交給你了?!?p> “???族長一職!”溫淺有點懵,這就被委以重任了。
溫族老見溫淺發(fā)愣,以為他不愿意,猛然拔高了聲音,“沒錯,這族老以前是你爹,現(xiàn)在交給你合情合理,就這么定了?!?p> 溫淺滿臉無奈,起身對著溫族老一禮:“多謝族老看重,那阿乾卻之不恭了。”
離開溫族老家時,溫淺的眼中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