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里避難的青壯年們?cè)跂|院為搶奪物資爭(zhēng)吵、麻二瞎子的手下馬旺抱著手臂疼得直哼哼時(shí),林家二爺林康安帶著一大幫子人沖進(jìn)廟門,迫不及待地大喊,“大嫂、嬌嬌、阿衡——”
“二叔!”
阿衡一下從地上跳起來,“二叔來了!二叔,我們?cè)谶@兒呢——”
林母和林如玉也從地上起身,雙手合十謝過菩薩后,快步走出大殿。
大殿前,被泥水弄臟半截象牙白圓領(lǐng)袍的林康安,見到自家大嫂、侄女和侄子都平安無(wú)事,鼻子一酸差點(diǎn)掉下眼淚,上前兩步躬身行禮,“小弟來遲,請(qǐng)大嫂恕罪?!?p> 身后的林家護(hù)院、仆從、鏢師呼啦啦跟著行禮,“夫人?!?p> 來了!
沙沙聲越來越近,藏身樹上的沈戈低頭,與藏在樹下不遠(yuǎn)處的沈尚直對(duì)視一眼。沈尚直閉了一下眼睛,沈戈會(huì)意,輕輕點(diǎn)頭。
不大一會(huì)兒,一個(gè)被雨水打濕衣裳的蒙面灰衣人到了近前,左右謹(jǐn)慎察看后確認(rèn)安全后,將雙手?jǐn)n到嘴前:
“吱咕咕,吱咕咕——”
惟妙惟肖的鷓鴣叫聲,是他與同伴聯(lián)絡(luò)用的暗號(hào)。但叫聲發(fā)出去一會(huì)兒,隱藏在樹林里的卻得不到同伴的回應(yīng),繼續(xù)小心翼翼向半山腰寺廟方向摸去。
因?yàn)榫X性高的人,是能察覺到別人的目光的。所以從灰衣人來到灰衣人走,樹上的沈戈都是斂息不動(dòng),看都沒看灰衣人一眼。
“吱咕咕,吱咕咕——”
向上爬了一段,灰衣人又嘗試呼喚同伴,依舊沒有得到回應(yīng)。沈戈和沈尚直由此推斷:這次找過來的灰衣人,可能只有兩個(gè)。
這就好辦多了。
約莫等了兩炷香的功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自山上傳來,聽動(dòng)靜是林家接到了人,開始下山了,伏在林中的兩人一動(dòng)不動(dòng)。
林如玉和仆婦扶著母親下山經(jīng)過此處時(shí),若有所覺地向山林中望了一眼。
入目,皆青翠。
坐在樹上的沈戈隔著茂密的枝葉見到林如玉停住了,心中暗暗著急,默默催促她們快些下山、上船、平安離去。
“嬌嬌?”林母覺察到女兒出神,低聲問了一句。
“沒事兒?!绷秩缬窕厣穹鲋镉H,跟隨抱著小阿衡的林二叔繼續(xù)往下走。
幾十人魚貫下山后,未見到馬三叔和生子的沈戈坐不住了,正想與沈尚直商量主動(dòng)現(xiàn)身把灰衣人引過來時(shí),蒙著面的灰衣人快似貍貓般躥了回來,躲在沈戈藏身的樹下。
緊接著,山上傳來生子清脆地呼喚聲:
“哥——哥——”
灰衣人藏在樹下,手扣飛鏢全神貫注向外觀望。
機(jī)不可失!沈戈立刻將癢癢藥悄悄倒在了下垂的樹枝上。
雨后濕氣重,林中樹木一直在滴滴答答落水,混在水滴中癢癢藥并未引起灰衣人的注意。感到脖子瘙癢后,灰衣人以為有蚊蟲,收暗器抬手抓脖子。
他的手剛落在后脖子上,沈戈便雙手握刀,從樹上一躍而下!
聽到聲音的灰衣人就地翻滾,竟躲開了沈戈的偷襲,并以手為軸腿為鞭,狠狠抽在沈戈的腰部,將沈戈抽飛撞在大樹上。
樹上的積水若暴雨般砸下時(shí),沈戈握刀又沖向灰衣人?;乙氯丝吹缴蚋晔种心玫恼亲约和榈谋?,睚眥目裂,“你是何人?”
沈戈不答,劈刀就砍?;乙氯颂У兜謸醯耐瑫r(shí),抬腳踹沈戈的肚子。
哪知沈戈不按常理出牌,扔刀抱住他的腿用力向前一拽,灰衣人抽刀插地穩(wěn)住身體,反腿一個(gè)剪刀腳直踹沈戈的頭部。
沈戈躲都不躲,頭部受到重?fù)舻耐瑫r(shí)也將匕首狠狠插進(jìn)灰衣人的大腿里用力一拉,被踢得身體向后仰的同時(shí)抬腳狠狠踹向灰衣人的襠部。
沈戈這不按套路出招的拼命打法令灰衣人手忙腳亂,他收腿保護(hù)命根子時(shí),沈戈又狠狠在他的小腿上砍了一刀。
灰衣人兩腿受傷、脖子癢得要命的灰衣人暴怒,不顧傷勢(shì)劈刀就要宰了沈戈。
但他此時(shí)的站位,已定生死。
“拿命來!”沈戈和沈尚直一前一后同時(shí)行動(dòng),沈戈的吼聲掩蓋了沈尚直的動(dòng)靜,灰衣人的三只飛鏢射向沈戈的同時(shí),沈尚直的劍也插入了他的后心。
沈戈見灰衣人被殺,咧嘴一笑,血水順著嘴角留下。
“哥!”
聽到動(dòng)靜尋過來的生子看到沈戈中鏢倒地,喊得撕心裂肺。
馬三叔上前一把扶住要跌倒的沈尚直,吼道,“生子,快去叫人!”
生子轉(zhuǎn)身躥出林子,沈尚直粗喘著道,“老夫沒事兒,慶林快把沈戈身上的暗器拔出來,當(dāng)心有毒!”
馬三叔扶著沈尚直坐下后立刻跑向沈戈,說了聲“忍著點(diǎn)”,便將他腿上、肩上的飛鏢拔了下來,見流出的血是紅色的,沈尚直和馬三叔都松了口氣,立刻用灰衣人竹簪里的金瘡藥給沈戈止血,快速包扎傷口。
“我沒事兒,省著點(diǎn)兒藥……嘔……”沈戈一句話沒說完便覺一陣頭暈?zāi)垦?,俯身嘔吐。
“戈兒……”馬三叔嚇得心跳都停了。
“他被踢到了腦袋,不是中毒。”面色慘白的沈尚直捂住腰間的傷口,既慶幸又心疼。
馬三叔扶住沈戈,“林家的大船來了,咱們上船就安全了?!?p> “老夫……”
還不待沈尚直說出口,馬三叔已道,“林夫人說了,您和沈戈不上船,船就不走?,F(xiàn)在林家護(hù)著您,等您的手下找過來,您再護(hù)著林家不就得了,咱先上船再說!”
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沈戈,沈尚直點(diǎn)頭。以目前的形勢(shì)來看,這是最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