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失蹤果然與他們有關(guān)!沈戈低聲問方甲寅,“方伯,讓他們上船能幫得上忙不?”
“那船夠大,坐得開十二個人,他們四個都能幫著劃船,咱們還能打聽到時先生的消息,這買賣不虧。”方甲寅大聲向后喊,“安公子,你們快用刀砍粗樹枝,做出四根丈長的漿來!”
“好!”三春大喜,立刻照做。
方甲寅吩咐沈戈和馬三叔也快尋合適的樹枝做漿,他抓緊攬繩,待漁船靠近大樹邊時,用攬繩套住船頭與大福拼力把船拉到大樹邊。
見船舷內(nèi)綁著一對嶄新的船槳,方甲寅大喜,喊道,“生子扔繩讓安公子他們過來;慶林和大福先上船把水舀出去,沈戈把林夫人他們接上船?!?p> 見沈戈上來了,林如玉連忙道,“我能帶阿衡下去,沈哥幫幫我母親。”
在這場突至的洪災中,林家四口只有大福能幫上忙。林如玉幫不上大忙,只能拼盡全力不讓全家成為累贅。
“好。”沈戈把已近昏迷的林母從樹上解下來,牢牢捆在自己背上。
“有勞沈哥。”林母虛弱道謝,又提醒女兒,“嬌嬌抓緊樹枝。”
“娘放心,咱們會沒事的?!绷秩缬褚脖称饻喩碛偾嗟陌⒑?,死死握住樹枝一步步下移。
四人到了船上,林如玉扶著母親坐好后,立刻與小阿衡一起奮力清理船艙內(nèi)的積水。沒有瓢,便用手、用包袱里的衣裳做瓢。
安自遠四人也順著生子拋過去的纜繩,爬到漁船上。
見安自遠朝林如玉爬去,沈戈攔住,塞給他一塊從洪流中撿起的木板,“安公子,咱得快把積水清理干凈?!?p> 一身狼狽的安自遠抓住破木板,笑道,“多謝沈小哥搭救。”
沈戈也擺出一張笑臉,“安公子客氣了。”
人多好做活,船內(nèi)積水很快被清理干凈。林家母子三人和生子被夾在中間,余下八人分作兩邊,各拿一支漿。方甲寅和馬三叔在第一排,中間是安自遠四人,大福和沈戈居后。
待方甲寅讓最后一排坐在中間的林如玉砍斷纜繩后,漁船立刻隨著流水快速前行。沈戈一把扶住晃悠林如玉,讓她坐好。
方甲寅大吼著指揮眾人劃船順流而下,或左漿前劃右漿后劃,或右漿前劃左漿后劃,準確躲開水中漂浮的障礙物。
安自遠看著把眾人綁在一起的繩子,遺憾放棄了把林母和林杜衡扔下水的念頭。
“娘,生子,阿衡,抓緊攬繩?!绷秩缬駵喩砭o繃,抓著母親的胳膊。此刻危險不只來自洪水,和有安自遠一伙。如果安自遠敢對母親和阿衡不利,她立刻捅了他!
感受到女兒的緊繃,單手抱著前邊阿衡的林母拍了拍她的手,轉(zhuǎn)頭對身邊的安自遠道,“有勞恩公?!?p> 當了林家恩人的安自遠一邊奮力劃船,一邊笑回,“夫人客氣了,咱們同舟共濟。”
林如玉見安自遠四人沒有小動作,轉(zhuǎn)頭在沈戈耳邊問,“你的胳膊……”
沈戈被濕布包裹的左上臂已被血染透,隨著他劃船的動作,血色越來越濃。失血脫力本該覺得體寒,但此刻的沈戈只覺熱流自耳廓不受控制地散至全身。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示意林如玉看他前邊的人。
見安居春正歪頭用衣裳蹭臉和脖子上紅疙瘩,林如玉立明白了:夜探陶家莊的沈戈與安居春交了手,沈戈的胳膊是被安居春傷的,安居春脖子上的疙瘩,是自己給沈戈的藥水造成的。
若不是此時情況不允許,林如玉真想把這幫姓安的畜生,全踹到水里去。
抗過幾次翻船危機后,方甲寅指揮眾人轉(zhuǎn)向,“左漿向后劃,右漿向前劃,快,快快!好,穩(wěn)住,穩(wěn)住。左右同時向前劃,快,快,快快?。?!”
在湍急的洪水中順利靠岸,并非易事。抱住母親的林如玉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前方。直到方甲寅扔出去的纜繩牢牢纏上一棵大樹,眾人才算松了一口氣。
方甲寅又扔出另一根纜繩套住水一棵大樹,指揮眾人劃船的劃船,拽纜繩的拽纜繩,將漁船穩(wěn)穩(wěn)停在大樹下,喊道,“慶林背林夫人先上去,安公子,上!勞煩這位大哥背著林少爺,沈戈和大福前后夾住二妹,走!”
看母親和阿衡上岸后,林如玉緊緊握住纜繩欲前行,但身體卻被湍急混濁的江水沖得傾斜,腿和腰不知被什么東西撞得生疼,全靠腰上的繩子和雙手抓住的攬繩,才沒被水沖走。母親和阿衡在岸上,她一定要上去。林如玉咬緊牙,向前倒手。
“抓緊,別怕,我扶著你走?!鄙砗蟮纳蚋暌皇肿プ×秩缬裱g的系帶,推著她向前。
馬三叔把大福拽上去后,又伸手拽林如玉時,發(fā)現(xiàn)安自遠也站在纜繩另一側(cè)伸出了手。
“林姑娘,小心?!卑沧赃h耐心又溫和地望著林如玉,等著他的獵物上鉤。
面前一左一右兩只手,都不及大福利落。已上岸的大福轉(zhuǎn)身一拽,沈戈用力一托,林如玉便順利上岸站到了母親身邊。
安自遠鳳眸微迷,將手伸向沈戈,不掩眸子里的戾氣。
沈戈毫不懼意地抓住安自遠的手腕躥到岸上,抖了抖身上的水,笑得一臉欠揍,“多謝?!?p> 他這動作,相當?shù)暮⒆託狻?p> 安自遠卻被挑起了火氣,淡淡道,“沈小哥客氣了,該在下先謝諸位搭救之恩才對。”
最后上岸的方甲寅招呼著,“這艘船不能丟,慶林解開那頭的生子,大伙把船拖上岸再走?!?p> 把船弄岸上后,林如玉發(fā)現(xiàn)水位竟比方才又漲了幾寸,這次洪水的水量真是大得驚人。
“轟隆隆——”
天上響起沉悶的雷聲,林如玉抬頭,見上空陰云密布。洪水再遇暴雨,水位不知要竄到多高。林如玉連忙道,“要下雨了,咱們?nèi)ド缴蠌R里避雨吧?”
他們逃到這座山上來,也是因為望見這座山的半山腰,有一座寺廟。
林如玉撐著無力的雙腿,正要扶起母親上山,安自遠和沈戈卻搶在了她前面,一左一右欲架起林母。
見到這一幕,馬三叔無聲嘆了口氣,沈戈這傻小子,這是是看上人家了。
全靠眾人幫扶才得上岸的林母沒用他們扶,強撐起身謝道,“兩位恩人身上都有傷,妾身不敢再勞煩二位?!?p> 林如玉上前,“你們劃船都累了,我和大哥扶著母親上山就好。阿衡,跟在姐身后?!?p> 沈戈搶在安自遠之前撈起小阿衡的手,“走吧,馬上就要下雨了?!?p> 啥也沒搶著的安自遠樂得輕松,在安逢春的攙扶下緩步上山。在雨點落下之前,眾人終于趕到寺廟門前,卻發(fā)現(xiàn)廟門上掛著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