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恭迎尊上
虞曦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圓形平臺,她位于最高點,四周是一節(jié)一節(jié)延伸向下的臺階。
最后一節(jié)臺階距離她足有二三十米遠。
臺階上沒有站人,臺階下卻站得密密麻麻全是人。
這些人全都跪著,沒有一個人抬頭,紋絲不動,哪怕小動作都沒有一個。
要不是剛才確實聽到了那句“恭迎尊上”,虞曦甚至懷疑他們不是活人,而是雕塑。
尊上?
是在喊她?
虞曦隱隱覺得事情有哪里不對,心中忐忑不已。
下方跪著的人,比她還要忐忑。
自從青石門內(nèi)有一道身影走出,那亙古蒼勁的氣息就隨之傳了出來,仿佛一雙無形大手,死死壓在他們肩頭。
就連跪在第一排的護法、教主、門主和長老們,都抵抗不了這霸道的氣息。
他們跪的心悅誠服。
不愧是他們心心念念想要復(fù)活的魔尊大人,就算沉睡萬年,也能調(diào)動如此強悍的氣息!
右護法再次帶頭高喊:“恭迎尊上,尊上萬安!”
剛才還靜悄悄的“雕塑”們,再次齊聲開口,聲如洪鐘,不斷在山林間回蕩。
虞曦看了看自己身旁、身后,青石大門已經(jīng)消失不見,臺子上除她以外再沒有第二個人。
他們跪的是她,那聲“尊上”喊的也是她。
跪在第一排的人喊的聲音最為洪亮。
他們不光嗓門大,樣子也格外嚇人。有的手持巨斧,有的雙臂上纏繞著毒蛇,有的身后飄著鬼魂,還有的甚至不是人,只剩下一副骷髏架子跪在那。
媽呀,真的太可怕了!
虞曦哪見過這場面?
就連恐怖片里,都不帶一次性集齊這么多恐怖元素的。
她不知哪里搞錯了,但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不是他們口中的“尊上”。
畢竟她只是一副剛剛化形成精的棺材板,認她當(dāng)“尊上”,除非下面這群可怕的人全都是木頭精變得。
“你們……”認錯人了。
一句話說到一半,虞曦忽然注意到這群人身前的臺階上刻著紋路,在紋路對應(yīng)的地方擺放著許多敞開的寶箱。
里面放著各色各樣的法寶和靈物,只有一口箱子還是滿的,其余都只剩下淺淺一層,其中好幾樣她都看著眼熟,不正是剛剛源源不斷飛入金光中的東西嗎?
她正是莫名其妙被金光罩了進去,才得以化形成人……
現(xiàn)在看來,她能化形,依靠的就是這些寶箱里的東西。
很顯然,這些寶箱都是眼前這群人用來供奉給他們“尊上”的,卻陰差陽錯供給了她。
光看裝扮就知道這群人不好惹,要是讓他們發(fā)現(xiàn),她不是他們心心念念的“尊上”,而是一個偷了他們寶貝的棺材精,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她。
只怕將她打回棺材板原形都是輕的,一怒之下將她劈成柴火燒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自己被挫骨揚灰的場面,虞曦心下打了個哆嗦,臉上卻不敢露出絲毫端倪。
好不容易變回人,她還不想死。
現(xiàn)在,這個“尊上”不管是不是她,她都當(dāng)定了!
“認錯人了”這后半句話卡在喉嚨里,被她咽了回去,靈機一動改成了,“起來吧?!?p> 下方跪著的人,等待了幾秒才敢起身。
此時他們的內(nèi)心也不平靜。
“你們起來吧?!?p> 短短五字,輕柔嬌媚,卻在他們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生怕自己患了耳疾,他們小心翼翼地抬頭向上看去。
最先入目的是紫紗裙擺,和一截白皙細嫩的小腿,再往上便是女子玲瓏的體態(tài),和堪比神女的完美容顏。
眾人不敢多看,心底的震驚卻久久不能平息。
魔尊大人竟是女子?
魔道典籍當(dāng)真害人不淺。
那上面明明說,魔尊大人俊逸瀟灑、身強體健、一夜可御十女……
也不知是什么人寫上去的,簡直一派胡言!
分明是貌美膚白、嫵媚動人才對!
站在首排正中央的右護法,也在心底將那撰寫魔道典籍的不知名人士罵了又罵,大人竟是女子,也不知他現(xiàn)在將大人的魔宮與座駕重新布置一遍,還來不來得及?
正當(dāng)他陷入反思之際,身旁的麻衣老者已經(jīng)上前一步,老淚縱橫道:“尊上,您終于回來了!”
“一萬年了,我們守山人一脈傳承了一代又一代,等了整整一萬年,終于在我這代,有幸等到了您回來。”
說著他便跪倒在地,“砰砰”地給虞曦磕了三個響頭。
望著他頭頂花白的頭發(fā),虞曦心道,也不知這幾個響頭受完,自己會不會折壽。
生怕他再繼續(xù)磕下去,虞曦連忙清了清嗓子,開口安撫,“這些年,辛苦你了?!?p> 這話一出,麻衣老者卻更激動了,漲紅著臉,露出一副“幸不辱命”的神情,連連說道:“不辛苦,不辛苦,這都是我們守山人一脈應(yīng)該做的。為尊上守好這座山,守好禁地大門,就是我們這一脈生生世世的職責(zé)?!?p> 好家伙,這真是將“敬業(yè)”兩個字刻進了血液里。
虞曦維持“尊上”人設(shè),給了他個贊許的眼神。
這時一名雙臂環(huán)繞著毒蛇,矮矮胖胖的錦袍男子擠開麻衣老者,搶在其他人開口前,恭敬地朝虞曦拜了拜,自報家門道:“尊上,屬下是萬毒門現(xiàn)任門主賴云天,您當(dāng)年從藥谷救下來的藥人,就是我家祖上?!?p> 說著,他扯過自己胳膊上的兩顆蛇頭,“您還記得當(dāng)年賜下的那顆蛇蛋嗎?”
“您隕落后,那蛋就孵出來了,我這兩條蛇就是它的第十八代子孫?!?p> 賴云天捧著兩顆蛇頭向上托了托,“您看,是不是和您那虺螣鐲上的魔蛇長得有幾分相像?”
虞曦注意到這位萬毒門門主在說話時,眼神一個勁兒往她那蛇頭手環(huán)上瞟。
虺螣鐲?
虞曦低頭看向戴在右手手腕的蛇頭手環(huán)。手環(huán)是三條毒蛇盤繞的造型,有些像銀飾做舊工藝。
原來這手環(huán)叫虺螣鐲。
她可能知道他們口中的“尊上”是誰了。
果然不是她。
是那具已經(jīng)隕滅的尸體!
那才是他們要找的人……
這烏龍可鬧大了。
想到自己被發(fā)現(xiàn)是“冒牌貨”后的下場,虞曦心下打了個寒顫。
要是被發(fā)現(xiàn),可就完了。
好在虞曦這人從小有個習(xí)慣,越是緊張的時候,就越神情嚴肅、惜字寡言。
正如現(xiàn)在,她心里緊張的要死,臉上卻沒有表情,端是一副冷漠疏離的樣子。
魔修們生怕哪里惹惱了他,一個個也不敢再多說話。
右護法最善察言觀色,猜測魔尊大人許是剛剛復(fù)活,還沒有恢復(fù)過來,連忙請示道:“屬下已將行宮安排好。尊上可要移步行宮,稍作休息?”
虞曦矜持地點了一下頭,視線落在眼前的幾十節(jié)臺階上。
修仙世界的魔尊,應(yīng)該不會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
她不能露怯。
在眾人的注視下,虞曦巍然不動,只將眼神輕輕向下一掃。
站在第一排的魔修們立刻心領(lǐng)神會。
表現(xiàn)的時候到了!
萬毒門的賴云天動作最快,拍了一把胳膊上的蛇腦袋,就讓那蛇變大了數(shù)倍,將巨大的蛇頭湊到虞曦腳下兩節(jié)臺階遠的位置。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邀請,一旁的麻衣老者也祭出一塊方帕。
巴掌大的方帕直接飛到巨蛇旁邊,展開后像是一塊柔軟的云朵,上面還變出來坐墊、矮幾和茶水點心。
“尊上,請。”
“屬下這云霓帕,可比那老毒物的破蛇坐著舒服多了?!?p> 同一時間,虞曦腳下還多了好些東西。
除了巨蛇和云朵一樣的大帕子,還有僵尸抬的轎子,惡靈凝聚成的飛椅,最離譜的是一個白色的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顆放大版的骷髏頭!
最后虞曦還是選擇了麻衣老頭的云霓帕。
不為別的,單就是這玩意兒長得最正常,她沒那么害怕。
這舉動落在其他人眼里,卻是親近與信任的象征。
麻衣老者在一眾魔修羨慕的目光中,率先飛入半空,與右護法一同護送虞曦往后山飛去。
行宮就建在凌舟山后山。
這地方是當(dāng)年魔尊隕落后,由魔道三教五門之一的圣土教一力主張修建的。
那時圣土教財大氣粗,將行宮修建的無比華麗,光是屋頂就鑲嵌了上萬顆珍貴的夜星珠,夜晚亮起時,就像璀璨星河一般。
近些年圣土教越發(fā)沒落,據(jù)說發(fā)不出弟子月例時,教主還曾打過這些夜星珠的主意。
這都是麻衣老者在送虞曦回行宮的路上說的。
他們守山人一脈,就隸屬于圣土教,不過他們這一脈以守護禁地所在的凌舟山為己任,與外界接觸不多。
行宮也在他們的看護范圍內(nèi),圣土教教主半夜偷摸來摳夜星珠時,就是被麻衣老者親手攔下的。
“好在現(xiàn)在您回來了,在您的帶領(lǐng)下,五門三教一定越來越好,我們圣土教也再也不用為了教中弟子的口糧、月例發(fā)愁了?!甭橐吕险咭荒樀娜玑屩刎摗?p> 虞曦瞬間感到壓力山大。
抬頭望著那一屋頂亮閃閃的寶石,心想,要不還是讓圣土教教主過來摳幾顆吧?
這時一陣香風(fēng)傳來。
穿著清涼、身姿妖嬈的魔道女子們從殿后魚貫而入。
為首那兩名女子容貌最美,一個身材豐腴,透過輕薄的衣衫隱約可見酥胸半露。另一個纖細柔美,流蘇衣擺下露出盈盈一握的腰肢。
見這陣仗,虞曦疑惑地看向右護法。
她依稀記得,剛才這位護法說過,行宮是由他安排打理的。
右護法面露尷尬,麻衣那云霓帕飛得忒快,以至于他都沒來得及阻止這群女子出來。
他擦擦額間冒出的冷汗,對著虞曦解釋,“都怪屬下辦事不力。這些……這些女子本是為尊上準(zhǔn)備的侍妾。屬下這就遣她們離去,派人重新為尊上搜羅一批男寵。”
虞曦的目光從這些魔道女子身上掠過。
數(shù)一數(shù),竟有三十個之多!
想到這些女子原本都是為棺材里那人準(zhǔn)備的,她不禁暗暗咂舌。
看來那位真尊上,不僅人長得好看,腰子也不錯。
她用不上侍妾。
但比起侍妾,顯然男寵更加可怕。
作為一個沉迷于學(xué)習(xí)和創(chuàng)作的新世紀好青年,她連戀愛都還沒談過,男寵什么的,實在是無福消受!
趕在右護法行動之前,虞曦連忙開口,“不必再找,先將她們留下吧?!?p> 做不了侍妾,留下做侍女也成。
至少身邊都是女孩子,總比都是男人強點。
右護法和麻衣老者聽了這話,卻俱是一愣,彼此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對虞曦肅然起敬。
不愧是引領(lǐng)魔道走向巔峰的魔尊大人,就是不一般。
竟然男女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