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悅遲遲沒有等來秦晟,又等了一日,也沒見他登門。
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帶著婢女就朝著秦府去尋秦晟了。
秦綰得知宋錦悅登門,忙出來迎她。
“錦悅姐姐。”
秦綰見了禮,宋錦悅回禮順道將秦綰扶了起來。
“秦大人這兩日不在府中?”她問道。
畢竟她已派了人來給秦晟留了信,按說秦晟即便再忙,也會抽出片刻時間去同她見上一面才是。
而他沒有登門,怕是人不在府中。
秦綰點了點頭,“這幾日不知兄長在忙些什么,竟是未曾回府,聽說不是宿在宮中,就是宿在吏部?!?p> 這倒是少有的事情。
怕是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院兒中傳來一陣嬉笑玩鬧的聲音,似是有孩童的聲音。
她抬頭望去,只見院中秋千架上正坐著一男童,男童身后是年長一些的女童。
這便是徐太醫(yī)的一雙兒女,這還是宋錦悅頭一次同他們相見。
見她望向那秋千處,秦綰抿唇笑著解釋道:“錦悅姐姐,這是我姑母的一雙兒女。”
“嗯,我知道?!?p> 那女童一身緋色衣衫,發(fā)髻梳做兩個垂云髻,發(fā)髻上簪了一串緋色絨花流蘇,瞧著倒是端莊得體。
那女童似是察覺到一絲審視的目光,抬眸搜尋,一眼便撞上了宋錦悅的視線。
那女童微愣,隨即低頭同男童耳語了兩句。
那男童原先清澈的眸子,忽地怒瞪向宋錦悅,女童從秋千架后繞過,走到男童身邊,牽著男童同立在廊下的秦綰及宋錦悅見了一禮。
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秦綰微微皺眉,急忙解釋道:“錦悅姐姐,他們兩姐弟有些認生,你莫要見怪才是?!?p> 宋錦悅看向女童離去的背影,“嗯”了一聲,便隨秦綰去了她的院落。
這一路上,秦綰在她耳邊一直說個不停,宋錦悅卻是沒有聽進去半個字,時不時“嗯”上一聲,算是對秦綰的回應。
她想起前些時日,這女童也就是徐太醫(yī)的長女,派人送信,約她見面。
那一日,她帶著婢女前去。
可誰知卻是撲了一場空。
并未瞧見徐姑娘,亦未曾瞧見旁人的身影。
她便擱下此事,再未提及。
徐姑娘尋她定然是有事,可不知為何當日失約,后來卻再未登門。
想來她定然還會尋了時機再約她,今日一見,可見這徐家姑娘對她大有戒心,這徐家公子亦是對她頗有恨意。
可見這姐弟二人心中怕是知曉徐太醫(yī)的一些事情,許是姐弟二人認定了徐太醫(yī)的死同她有關,也未曾可知。
同秦綰說了一會兒話,宋錦悅便告辭。
秦綰原先想要送她出門,誰知下人來報,說徐公子摔傷了,秦綰略表了歉意,宋錦悅囑咐她先去瞧瞧才是,自個兒帶著婢女出了秦府。
離開秦府后,秋韻扶著自家小姐上了馬車,無意瞧見秦府大門內那一抹鬼鬼祟祟的緋色衣衫。
她小聲同自家小姐說道:“小姐,徐姑娘?!?p> 宋錦悅掀開車簾,就瞧見了秦府大門處緋色衣衫的裙擺。
見徐姑娘沒有上前的意思,她便放下車簾,道:“若是她想同我說話,自會追上前來,可見現(xiàn)下還不想同我說話,咱們就先回府去罷。”
秦府內,大夫為徐公子瞧過后,留下藥方便告了辭。
秦綰坐在榻邊,看著躺在榻上正睜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四處瞧著,不由出聲道:“天兒,大夫說了,叫你多休息,這幾日便不用再去習武讀書了。”
她一邊為徐天掖緊了被角,一邊囑咐道。
徐天不過才五歲,一雙眸子泛著清澈瑩潤的光芒,他點了點頭,問道:“表姐,今日我想吃燒雞可好?”
秦綰看著徐天額頭上用紗布包起的地方,本想拒絕,可見榻上的孩童一臉渴求又委屈的模樣,索性便應下了,“不過不許多吃,大夫說了,這幾日,你的飲食應清淡才是。”
徐天甜甜笑著,臉頰上露出一抹淺淺的梨渦來。
連聲道:“嗯嗯、謝謝表姐?!?p> 秦綰有囑咐房中伺候的婢女,這些時日多仔細照顧著,這才離開。
徐天見表姐走后,便吩咐人都退了出去,他不喜歡被人在屋內盯著,這樣總讓他莫名有些煩躁。
躺在榻上靜靜等著。
不過片刻,房門被人推開,徐天忙側頭看去,面上先是警惕,待看清來人,立時便松懈了警惕,甜甜喚了一聲:“姐姐?!?p> 徐云合上房門,走到床榻前坐在了弟弟身旁,抬手揉了揉弟弟那軟糯的臉頰,有些自責道:“天兒,對不起,都是姐姐不好。”
徐天小大人一般,從被中伸出手握住姐姐的手,搖著頭,道:“姐姐,天兒不怕疼?!?p> 弟弟不過五歲的年紀,本是天真爛漫活潑好動的年歲,若不是府中經此噩耗,弟弟又怎會一夕之間變得沉默寡言,娘親又怎會病逝?
都是因為宋錦悅!
若不是她,父親不會死!娘親不會死!
她和弟弟還是徐府最貴的小姐公子。
手中不由加重了力道,直至徐天傳來一聲微弱的痛呼,徐云這才回過神來,急忙松開手,看向弟弟,一臉歉意。
徐天不想姐姐整日愁眉不展,忙岔開話題,問起。“姐姐,事情可辦了?”
徐云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天兒,時機還未到,再等等吧。”
徐天看向姐姐,怔愣了片刻,便安慰起姐姐,“姐姐,無事的,再多等些時日也可以。”
只是,今日這傷倒是白疼了。
這些話,徐天沒有說出來,不想叫姐姐內疚。
今日宋二小姐登門,為了將宋二小姐同表姐身邊支走,他特意在臺階上狠狠重摔了一跤,額頭嗑在臺階的棱角處。
鮮血立時便涌了出來,此番動靜雖大,到底將宋二小姐同表姐身邊支走了。
原以為姐姐能將那封信交給宋二小姐。
誰知臨了還是生了變故。
這信,并不是父親或母親留下的。
他們姐弟二人露宿街頭時,被人所救,天寒地凍之際,那人為他們姐弟二人安葬了娘親,又給了他們吃食。
沒叫他們餓死在街頭。
且那人同他們聯(lián)系到了表兄,并且將他們護送到京城城外。
也是從那人口中,他們得知,父親的死,徐府的沒落,都是因為宋家二小姐。
那人留了一封信給姐弟二人,囑咐他們,將這信交給宋二小姐。
并說,這是他們父親留下的。
若是他們想要報仇,就按著他說的去做。
若是他們不想報仇,那這信便燒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