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婢女供出了沈氏來,章定芝心中到底有幾分詫異。
原以為,這賤婢不過是偷了主子?xùn)|西,這才逃了出去,可誰知竟是為了掩蓋更大的事情。
“那毒藥你們是從何處弄來的?”
宋錦悅想起先前杜大人說起,那毒藥乃是出自北國。
“是、是從永安當(dāng)鋪取的……”
春嬋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打量二小姐的神色。
“你們是從李掌柜手中拿的,還是旁人?”
“是從李掌柜手中拿的……”
宋錦悅微微蹙眉,眸子一沉,這永安當(dāng)鋪是北國奸細?
她不由陷入了沉思,先前典當(dāng)沈氏所贈金簪,那李掌柜瞧著并無異樣,可那時,李掌柜并未露出絲毫異樣。
后來沈氏送她的金簪就明晃晃擺在當(dāng)鋪內(nèi)。
那個時候,李掌柜同沈氏還沒到能讓他暴露身份的交情來,只是二人又是如何結(jié)識?這李掌柜又為何會幫助沈氏?
心中疑云叢生,宋錦悅只覺得腦袋發(fā)沉。
“表妹,你有什么打算?”
“讓人將這兩個婢女送去巡城司,交由杜大人審問?!?p> 既然二人已經(jīng)供出了沈氏,宋錦悅便先暫時放過了二人,至于二人在巡城司要不要遭罪,可就與她無關(guān)。
畢竟,路是她們自個兒選的。
馬車在章府門前停穩(wěn),章定芝先下了馬車,回身去扶表妹下了馬車。
宋錦悅才站穩(wěn)身子,抬頭就瞧見舅母謝氏正打門內(nèi)走了出來,瞧見二人,這才停下腳步。
“母親。”
“舅母?!?p> 章定芝急忙上前,挽起母親胳膊,一副撒嬌模樣。
謝氏原本想要指責(zé)兩句,瞧見女兒這番模樣,一時于心不忍,抬手輕輕在她額間敲了兩下。
嗔怪道:“整日也沒個正形,這都出府多久了?也不怕累著悅兒!”
“舅母,我今日很開心?!?p> 宋錦悅忙在一旁為芝表姐開脫,謝氏這才作罷。
叫二人早些回去歇息。
在章府后花園,二人朝相反的院落而行,章定芝原想叫表妹同她住在一處,可宋錦悅習(xí)慣了住在母親生前的院落。
章定芝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由著她去。
婢女早已收拾好了房間,梳洗后,她便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同芝表姐陪著外祖母及舅母一道兒用過早飯,叁明就來章府尋她來了。
宋錦悅便先帶著叁明回了娘親生前的院落。
一進屋,秋韻關(guān)上房門,叁明草草行了一禮,這才說道:“小姐,昨夜那鈴兒同大小姐起了爭執(zhí)……”
鈴兒便是五皇子賀元幀贈與大姐姐宋錦夕的宮娥。
這個消息叫宋錦悅尤為吃驚,一個宮娥竟同主子起了爭執(zhí)?這得是何等的地位?賀元幀又是何等的看重此人?
婢女不服主子,是因為幕后有人撐腰。
明面上,這鈴兒背后撐腰之人是五皇子賀元幀,這暗地里的主子,怕是了不得。
宋錦悅示意叁明繼續(xù)往下說。
“昨夜婢子睡不著,就去園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瞧見鈴兒同大小姐二人在園子里爭吵,因著離的有些遠,故而聽的不是很清楚?!?p> “只隱約聽見鈴兒說什么大小姐對長輩就是如此態(tài)度?還說什么大小姐這般心思狹窄,日后難成大業(yè),還叫大小姐莫要壞了大人的布局。”
叁明一一道完,宋錦悅的眉頭卻皺的愈發(fā)緊了。
這鈴兒是大姐姐的長輩?
是沈氏那頭的親戚?可沈氏那位在煙柳巷的母親,許多年前便不在人世了。
且那頭牌只得了沈氏這一個孩子。
是沈氏生父家的親屬?可沈氏生父不詳,這事兒原就是京城眾所周知之事。
宋錦悅吩咐叁明回府仔細盯著那鈴兒,又讓人往宮中送信,想要查一查這鈴兒的底細來。
吩咐完一切,她又帶著秋韻往巡城司走上一遭。
因著怕外祖母同舅母擔(dān)心,故而她只吩咐婢女在她出門時再前去傳話。
就連芝表姐,她也是瞞著的。
才出了章府,就瞧見下朝歸來的秦晟正路過章府門前。
“錦悅?”
秦晟騎了一匹棕紅色馬匹,一身暗藍色朝服,襯的他眉眼間透著幾分威嚴肅穆。
他扯了扯手中韁繩,待馬兒停穩(wěn),翻身下馬,將馬繩遞給身后跟著的小廝。
幾步走上前來。
“你這是要回府?”
宋錦悅下了臺階,又朝秦晟走近了幾步,“我昨兒來的外祖母家,住上兩日再回去,我正要去一趟巡城司。”
秦晟微微挑眉,“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昨夜同芝表姐去游湖,恰巧遇到了前些日子偷了我首飾的兩個婢女,連夜將兩人送去了巡城司,我今日順便去問問案子進展?!?p> 宋錦悅說著,便看向馬車,“我先去了……”
秦晟側(cè)過身子,看著她上了馬車,這才道:“我同你一道兒去罷,索性也無事?!?p> 宋錦悅原想攔著,又恐秦晟不肯,若是再推辭,難免外祖母要尋了來,到時又是烏泱泱一堆人往巡城司而去。
“好吧?!币环剂?,宋錦悅這才答應(yīng)。
見她上了馬車,秦晟這才翻身上了馬,跟在馬車旁,往巡城司而去。
馬車緩緩前行,宋錦悅掀了車簾去瞧秦晟,正巧迎上他朝馬車內(nèi)看來的視線,一時面上有幾分滾燙,掀著車簾的手微微僵硬。
面上尷尬笑著。
秦晟卻未曾察覺異樣,只道:“昨兒那錦緞之事,今日已在朝堂上宣揚了開來,陛下大怒,吩咐吏部、京兆衙門同巡城司一同查詢此事?!?p> 宋錦悅點了下頭。
這事兒,可大可小。
如今這布匹忽然多了那幾尺,這錦緞是上貢進宮來的,外頭不得流傳,且皇后當(dāng)初賞賜下來之后,各府那錦緞去處已是在宮中有了登記。
如今,要么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在上貢進宮的物品上起了貪念貪墨了去。
要么有人賄賂朝中官員。
不論何種,敢將貪念動在天子身上,那天子豈能容忍?這不是叫人瞧天子無能的笑話?任由貪官貪墨在自己頭上?
最終結(jié)果,就是吏部、京兆衙門王大人同巡城司杜大人一同審理此案。
“那吏部派了那位大人?”
“是我?!?p> 宋錦悅頗有些驚訝,這等大案要案,天子竟然沒有叫趙大人前去,而是叫秦晟去。
可見天子對這新科探花郎有多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