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循聲看向皇上,身上散發(fā)著淡淡柔和的光暈。
緋紅的面上哪里瞧的出一絲從前病著的蒼白無力。
“臣女見過皇上、皇后娘娘?!彼五\悅緩步走上前,見了禮。
就見姨母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跟前兒落座。
“悅兒?!贝咧两埃屎笊焓掷?,指了指面前的棋盤,道:“你幫幫姨母可好?”
宋錦悅做出一副好奇模樣,頭往前伸了伸,待瞧見那棋盤上的棋局,心中便明白了一二。
棋盤上黑子雖比白子落得多些,可從位置上,白子卻是占盡了天時(shí)地利人和的位置。
黑子是皇上的,白子是皇后的。
這棋局,是姨母有心讓著皇上的。
畢竟姨母的棋藝,那在京城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宋錦悅擺出一副苦惱頭疼的模樣來,連連擺手,搖著頭,道:“姨母還說繞過悅兒吧,悅兒自幼對(duì)棋藝是一竅不通?!?p> 看著她那副抓耳撓撒的的模樣,逗的皇上捧腹大笑起來。
“罷了,罷了,皇后,莫要為難悅兒了?!?p> 皇上一把打亂棋盤上的黑白子,說道:“今日這局不算,改日朕再同皇后一較高下?!?p> 皇后自是笑著應(yīng)是。
宮娥上前收走了桌上的棋盤,又重新布了茶點(diǎn)。
等殿內(nèi)的宮娥退了出去。
皇上看了看皇后,示意皇后來問。
“悅兒,好端端的,你父親怎忽然上奏折要為你招婿?”皇后柔聲問起。
宋錦悅起身行至殿中,這才恭敬回道:“昨兒族中長(zhǎng)輩登門,想來是為此,父親才動(dòng)了要為臣女招婿的念頭?!?p> 她話中藏了一半,答的不過是自己的猜想。
可明眼人這一聽便能聽出蹊蹺來。
族中來人登門,能有什么好事?還不是覬覦國公府的家產(chǎn)罷了。
可這事兒,按說同皇上并沒多少關(guān)系,歷代歷朝,就算尋常百姓,家中沒有男丁,只有女兒的,也不是沒有為女兒招婿的前車之鑒。
可皇上為難的,卻是國公府的爵位。
歷代以來,還從未有由贅婿承襲爵位之說。
若宋國公百年,這國公府的爵位,怕是要落到二房頭上。
可到底因著皇上私心,覺得虧欠于宋國公,這才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當(dāng)時(shí)二房的老夫人做出卷了家產(chǎn)跑路之事來,皇上哪里還愿意讓那樣人的兒子承襲爵位。
“那悅兒你是怎么想的?”皇后再次問起。
宋錦悅垂眸沉思了片刻,再次抬眸時(shí),眼底已是一片清澈,恭敬答道:“臣女全聽父親的?!?p> 得了想要的答案,皇帝借口去忙,帶著人離開了昭華殿。
宋錦悅便留下陪著姨母再多說會(huì)兒話來。
見皇上走遠(yuǎn),皇后這才牽起宋錦悅的手,眼底不由有些落寞,嘆息了一聲,“陛下如今為難的是國公府的爵位,朝中怕是要鬧上一鬧?!?p> 宋錦悅乖巧聽著。并不出聲打擾姨母。
畢竟這事兒卻是是明擺在明處的。
“罷了,這都是前朝的事情,咱們不提這些掃興的事情了,咱們說點(diǎn)正事兒來?!被屎罄坏纼郝渥?。
抬眸看了一眼門口,見并無異樣,這才語重心長(zhǎng),說道:“雖說陛下今日沒有再提讓你嫁給老五之事,可姨母瞧著,陛下對(duì)此事怕是還不曾死心?!?p> “也不知怎地,陛下寧可叫人議論你們姐妹同嫁一人,也不肯讓你另覓良婿?!?p> 皇后眼中寫滿了擔(dān)憂。
“可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宋錦悅不由想起那日太后壽宴,沈氏搭上葉夫人這條線,得了太后的青睞。
雖說后來宋錦夕當(dāng)眾丑事敗露,可太后也并未出聲責(zé)罰。
皇上這些日子的轉(zhuǎn)變,這其中是否存了蹊蹺?
皇后搖了搖頭,又嘆了一聲,這才說起,“自打太后壽宴,近來葉貴妃時(shí)常去陪著太后,倒是頗得太后青睞,可皇上并不曾同太后多親近,此事,同太后沒有關(guān)系。”
說最后一句時(shí),皇后眼中卻寫滿了堅(jiān)定。
她已派人瞧瞧盯著,此事倒是真的同太后沒有干系。
“姨母思來想去,此事關(guān)鍵,還在你身上。”說著皇后指了指宋錦悅,繼續(xù)道:“未免夜長(zhǎng)夢(mèng)多,你該是早早定下親事才好,不然姨母擔(dān)心……”
皇后的擔(dān)憂已經(jīng)全然寫在了臉上,發(fā)髻上的累絲金鳳瞧著也跟著失去了光澤。
宋錦悅的眸子也跟著沉了下去。
姨母的話在理。
眼下皇上因著顧忌姨母的緣故,這才沒有為難于她。
可如今,父親上了折子要為她招婿,這爵位的問題,倒是讓皇上有些為難。
如果皇上心中一思量對(duì)比,覺得還是叫她嫁給賀元幀,這爵位的為題也就煙消云散,至于國公爺百年后,那國公府的爵位,就可以收回來了。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竟是把自己架在了火上炙烤。
可如今,叫她一時(shí)去哪里覓得良婿?京中人家,哪一家肯愿意兒子入贅?
她不想姨母跟著一直操心記掛此事,不由說道:“姨母放心,我會(huì)辦妥的。”
見外甥女如此一說,皇后喜上眉梢,不由追問道:“悅兒,你可是有了合適人選?”
送錦悅微愣,回過神來,急忙辯解,“姨母,還沒有?!?p> 皇后只當(dāng)她是覺得事情還沒落定,不肯說罷了。
心下到底稍稍放松了一些。
宋錦悅離開皇宮時(shí),天依舊陰沉沉地。
只是晨起的時(shí)候,天空飄著的微微細(xì)雨,現(xiàn)下已敲不到一絲蹤跡。
宮道上的青磚上透著一股潮濕,撲鼻的土腥味傳來,宋錦悅不由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坐上馬車,便去了巡城司。
算著時(shí)辰,差不多快要放榜了。
一路上秋韻跟在自家小姐身后,默不作聲。
心中頗有些憤憤不平,為何五皇子同大小姐做出那等丑事來,竟要犧牲她家小姐?
皇上瞧不上大小姐,又記掛那眼下唯一的龍孫。
真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放手。
秋韻真是越想越氣,鼓著腮幫子悶悶不樂坐在馬車拐角默不作聲。
“真丑?!彼五\悅抬眸瞧見秋韻的模樣,做出一副嫌棄的樣子來。
她知曉秋韻是因?yàn)樗檬虑樵偕鷲灇狻?p> 可這事兒,姨母都沒有辦法,眼下,生氣著急又有什么用處呢?
秋韻頗有些不滿,喚了一聲“小姐”,這才湊到了宋錦悅跟前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