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今日叔母同族中幾位叔伯都在,本侯有一事要宣布?!彼螄闹薪K是做了決定。
話音才落,眾人都朝著宋國公看了去。
沈氏心中總覺得有一絲不詳?shù)念A(yù)兆。
藏在袖中的手指死死抓著身下坐著的軟墊,眼中是慌亂的神色。
宋錦悅卻是不解父親何意,抬頭望去,只見父親神情堅(jiān)定地看著自己,仿佛心中下定了某種決定一般。
“本侯的身體,既然諸位都知曉了,本侯便不再多說了,至于國公府日后如何,今日本侯就請族中叔伯做個(gè)見證?!?p> 國公爺緩緩抬起手指,指向宋錦悅,一字一句,堅(jiān)定道:“本侯要為小女招婿!”
宋國公一句話,在屋內(nèi)卻是激起了千層浪花來。
老夫人怒拍了一掌,起身看向宋國公,言辭激烈,道:“不可!遠(yuǎn)哥兒,你這樣,豈不是叫國公府上下成了滿京城的笑話!”
“我也不答應(yīng)!國公爺可莫要忘了,咱們到底是同宗,族中不答應(yīng)的事情,就算鬧去官府,鬧去天子跟前兒,天子也不會向著您!”宋大爺爺站了起來,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身后的族中眾位長輩也都站了起來,跟著宋大爺附和著。
眾人仿佛站在云層頂端,朝著底下孤立無援的宋國公指指點(diǎn)點(diǎn)。
仿佛想要用唾沫星子將宋國公給淹沒一般。
宋國公冷笑了兩聲,掃了一圈眾人,身子卻是往后靠了靠,不疾不徐道:“由不得你們反悔,本侯心意已定,這就讓人將折子送進(jìn)宮去!”
見宋國公極為較真,沈氏心下大慌,早沒了先前看戲的心情。
幾步上前,走到宋國公跟前,跪在宋國公跟前,伸手抓著宋國公的裙擺,擠了兩滴淚來,幽幽道:“老爺,就算您想要為招婿,可到底長女為先啊……”
宋國公如今瞧見沈氏,真是恨不得一腳將人踹出百米開外。
冷笑了兩聲,睨了一眼沈氏,只恨自己現(xiàn)下雙腿還沒有恢復(fù),“沈氏,你哪里來的臉面,敢肖想讓皇子入贅,你活的不耐煩,本侯可不想讓國公府陪著你一道兒去送命!”
沈氏大驚,這才反應(yīng)過來,身子猛地往后倒去,她暗恨自己一時(shí)失言,竟忘了夕兒已懷了五皇子的骨肉之事。
“本侯心意已決?!彼螄ы聪虮娙?,再次強(qiáng)調(diào)道。
宋錦悅心下卻是說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父親說要為她招婿?
“遠(yuǎn)哥兒,即便你想要為二丫頭招婿,可眼下的情況,你也清楚,這京城還有誰敢娶二丫頭?”老夫人見宋國公如此強(qiáng)硬,心知再爭鋒相對已是無用。
故而換了口風(fēng),以宋錦悅?cè)缃竦纳矸輥碚f事。
她眼下是被皇家退婚之身,在京城,能有哪家高門大戶敢娶?
“小祖母,皇上已封了我為榮華郡主?!彼五\悅見老夫人提起自己,不由上前一步,說道。
宋國公這才想起這事,跟著女兒的話風(fēng),繼續(xù)說道:“本侯的女兒,堂堂國公府嫡出小姐,又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想要招個(gè)贅婿,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就不勞煩叔母操心?!?p> 老夫人見宋國公再次開口,不由暗暗瞪了一眼宋錦悅。
身邊跟著的嬤嬤上前,緩解了氣氛,攙扶著老夫人坐了下來。
屋內(nèi)頓時(shí)又恢復(fù)到了一片死寂。
宋大爺同族中幾位來的人耳語了一番,這才看向宋國公,又看了宋錦悅一眼,道:“遠(yuǎn)哥兒既然已拿定了主意,族中的長輩也不想再你跟前兒討嫌……”
頓了頓,宋大爺抬手指向宋錦悅,看向宋國公,繼續(xù)道:“不過有個(gè)條件,就是悅丫頭在半年內(nèi)還不能成親,那遠(yuǎn)哥兒,你也退一步,還是同意過繼子嗣才好!”
宋國公冷冷盯著宋大爺,并不接話。
宋大爺卻沒避開宋國公那鋒利的目光,而是迎著那鋒利的眸子直直盯了回去,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神情卻帶了幾分狠戾,“若是遠(yuǎn)哥兒不答應(yīng),那族中就請圣上將國公府同族中剔除出去?!?p> 天子極為看重族中孝道。
如此,怕是宋國公也是也跟著吃些瓜落。
畢竟這流言在京城傳開,即便天子有心想要偏袒,怕也是有心無力。
若是一味偏袒國公府,難免失了百姓的心。
宋國公看向女兒,眼中帶了些詢問的意味。
父親的擔(dān)憂,宋錦悅心中自然也是知曉的。
眼下,這已然是最好的方法。
宋錦悅看向父親,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才行了一禮,同眾人輕聲道:“我替父親應(yīng)下了?!?p> 老夫人心中還想再撈上一些好處來,可宋大爺卻看向她微微搖頭,示意她莫要心急。
若是真將宋國公給逼急了,指不定宋國公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倒是要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才真真是得不償失。
沈氏是被趙嬤嬤攙扶著走出了田姨娘的院落。
宋錦悅親自送了老夫人同族中眾人出了田姨娘的院落。
今日這一番鬧騰,讓宋錦悅頗有些疲倦。
回了明筑軒,便直接躺下歇著了。
等她睡醒的時(shí)候,窗外的月兒已高高掛了起來。
屋內(nèi)桌上點(diǎn)著燭燈,燭火微微晃動著。
宋錦悅掀開錦被,緩緩下了榻。
外間伺候的秋韻聽見動靜,忙端了一盞油燈進(jìn)啦瞧,見自家小姐起身,忙問道:“小姐,可是餓了?”
“嗯,是有些餓了?!?p> “小廚房的路子上還熱著紅棗蓮子銀耳羹,婢子這就去端了來。”
宋錦悅點(diǎn)著頭,看著秋韻開了房門,匆匆跑了出去。
她坐在桌前,趴在桌上,看著桌上那微微搖曳的油燈,不由想起今日的事情來。
仿佛做夢一般。
父親竟然說要為她尋個(gè)贅婿。
她心中有些酸楚,這些都是前世不曾發(fā)生過的事情。
許是今日被族中逼迫,父親心中終是動搖了。
等秋韻回來時(shí),宋錦悅才重新做好。
從她手中接過那紅棗蓮子銀耳羹,用湯勺一小口一小口用著。
秋韻則在一旁,慢慢說道:“小姐,國公爺已上了折子。”
宋錦悅自然知道,父親上折子是說的何事。
“宮里怎么說的?”
“您睡著的時(shí)候,宋管事來回話,說是國公爺叫您放心,宮中一切都自有國公爺擔(dān)著?!?p> 宋錦悅擱下碗,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而想起今日拖宋管事辦的事情來。
“交代給宋管事的事情,可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