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李盛誠,與先太子同年出生,比現(xiàn)太子長兩歲,生母是靜妃。他為人穩(wěn)重可靠,在朝中辦事盡心盡力,人也格外勤勉,政事上頗有建樹,圣上也比較欣賞,但他或許是命運捉弄,總是離太子總有一步之遙。
從前是比不上先太子是皇后所出嫡長子,后來是敵不過現(xiàn)太子母家背景雄厚,他母妃靜妃進宮時家中最高的官只到三品,與盛貴妃家世襲候爵是不能比的。
只是他頭腦手段在朝中很有威名,似乎有不少擁護者,加上圣上為了制衡東宮,對他很是支持,去年更是讓他掌管治安司,將整個平陽的安危交給了他,成了云飛的頂頭上司,隱隱有可爭奪皇位之勢。
也正是去年在與太子爭奪治安司管理權一事中,一向與云氏兄弟交好的盛陽暗中出力,幫了這位二哥一把,兩兄妹便比從前二十多年走得更近了一些。
盛陽下了馬車,對二皇子側妃胡阿紫的邀約并不奇怪。
此刻她笑著迎了上來,挽起了盛陽的胳膊。
“殿下為了避嫌,好久沒來了?!?p> 言語之中還有嗔怪之意。
盛陽輕松地笑了笑,“京中多耳目,我們姑嫂走動確實不容易,尤其是那位,一直盯著你們府中呢?!?p> 說著便進了府。
春色滿園,午宴早己備好,拐進花園,映入眼中熱鬧至極,不少大臣遠遠沖她行禮,她放眼望去,多是吏部、禮部一派,治安司也在其中,還有一位有些意外的人。
“殿下。”。
云飛行了個武將之禮,云氏和溫氏都是洛州一派,祖上曾有過血緣,盛陽小時候和云氏兩兄弟常一起玩耍,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聽聞云將軍新任治安司統(tǒng)領這一年,平陽治安好的不得了,宵禁之后街上連只老鼠都不敢亂動。”
周圍有些官員附和笑了。
“殿下拿臣打趣了,這不半個月前還出了大事,驚動了大理寺,給段大人添了麻煩,臣慚愧?!?p> 今日來的都是二皇子一派,調侃起此事毫不掩飾,但段喻之聽著不知作何感受。
“這也怪不得你,太傅覺得呢?”
群臣的眼光全看向段喻之。
她邊說邊坐下,胡阿紫給她斟了一杯酒。
段太傅似乎看著那杯酒愣了片刻,道,“都是臣分內(nèi)之事?!?p> “妹妹和段太傅今日賞光,我府中真是蓬蓽生輝啊。”
二皇子走了進來,他聲音洪亮,面色微紅,個子不高,長得更像昭帝而不是靜妃,一雙眼也微微有些虎,頗有威嚴。
胡阿紫即刻上前去伺候,這二皇子倒是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側妃的喜愛,眾人面前便抓住了她的手,酒還未飲一口,卻像是喝醉了似地。
“愛妃,叫下人伺候,你也坐下吃喝?!?p> 胡阿紫微微紅了臉,“謝殿下?!?p> 大家心照不宣地默默飲酒。
這胡阿紫只是北關縣令胡欒的侄女,父母雙亡,從小養(yǎng)在府外。胡欒是太子一派,三年前上平陽述職,胡欒沒有孩子,便帶著這個還未出閣的侄女,本來是準備找個太子一派的京官家里做個小妾。她相貌不差,又溫柔膽小,在宅中若是有幸得了主人垂憐,也算是沒白養(yǎng)她了。誰知他們此行路遇山匪,叔侄倆差點送了命,幸而得治安司兵隊相救,而時任治安司統(tǒng)領的正是二皇子。
據(jù)說二皇子對胡阿紫一見鐘情,按理說這縣令侄女做皇子側妃是差得遠的,二皇子在圣上面前據(jù)理力爭,甚至還驚動了自己多年不爭不搶的母妃做說客,圣上這才松口,準她以自己的另一個叔父洛州太守胡元之女的名義嫁了過來,勉強做了個側妃。
“嫂嫂好福氣,二哥對嫂嫂真心寵愛?!?p> “妹妹,真心可遇不可求,妹妹這么好,終歸也能遇上的?!?p> 盛陽心中突然有些不快,抬頭飲盡了杯中酒,眼光掠過段喻之。
段喻之很少參加這種私人的宴會,好不容易來了,這些大臣怎么會放過他,此刻已經(jīng)將他團團圍住了,他也不多說什么,有人敬便飲,一杯一杯不停,倒是酒量好的很。
她看著二皇子和胡阿紫郎情妾意,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恍惚間五杯下肚,已經(jīng)有些醺了,今日要務便是見胡阿紫,此事已達成,無他理由要坐在這里蹉跎了,
她看胡阿紫一眼,胡阿紫便從二皇子身側走了過來。
“殿下要走了嗎?”她順著盛陽抬起的手扶住她,代她和二皇子及眾臣辭別。
出了院子,微風拂面,盛陽些微清醒,握了握胡阿紫的手,眼神有些凜冽,低聲道,“真心勿付錯郎。”
胡阿紫心里一顫,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人雖扶著盛陽,心卻飄走了,木偶似地將盛陽送至門口,見她上了馬車,夜風狠狠一吹,她才緩過神來。
盛陽微微扶額坐于馬車之中,回想初識胡阿紫的時候,頭疼不已。
突然一道光照了進來,有人掀開了簾子,她微微瞇眼,有個高大的身影進了馬車。
“殿下,段太傅一定要和你同乘回府,說是順路,小的沒攔住?!?p> 溫明無奈的聲音傳進來。
兩人喝了酒,反應比平時慢上半拍,均是一愣,段喻之放下簾子,坐到了盛陽身旁。
“你坐過去些!”
他成熟的男人氣味伴著酒味在這狹小的馬車內(nèi)肆意彌漫,壓制得她喘不過氣來,盛陽頓時頭更暈了,這馬車這么大,非要坐自己旁邊嗎。
“一身酒味!臭死了!”
盛陽把他往外推了推,不覺聲音里帶了撒嬌的意味,段喻之卻突然這聲音像有鉤子似地,讓自己更想貼著她,身上燥熱難耐。
“你也一身酒味,嫌棄我?”
“你簡直就是反打一耙,無賴!”
“我向來無賴,旁人不知道,殿下該最是知道?!?p> 他猛地抓起了盛陽的手,緊緊捏在手中。
“既然覺得無賴,那就無賴到底吧,殿下大可治我一個大不敬之罪,最好當街斬首了?!?p> “神經(jīng)病!溫明!溫明!把他趕出去!”
溫明卻只駕著馬車,充耳不聞。
盛陽心里罵著溫明這個吃里扒外的,手上掙扎一番,他從前本就是習武之人,捏得又緊,她哪里掙得開,漸漸不使勁了,索性認命被他這么握著手,閉著眼倚在馬車上將養(yǎng)生息。
馬車里暗,瞧不清外面的月光,月色清亮,到馬車里卻只剩一分溫柔。
溫明追著月光趕路,心里嘀咕車里剛才好一番鬧騰,差點把車掀了,現(xiàn)在卻好像都是累了,半晌沒有動靜。
溶月的纖纖玉手被段喻之滾燙的大手包裹著,他從小練武干活,什么都做過,掌心的繭子厚重,即使是這么多年人上人的生活也沒能磨平。
她不自覺細細磨蹭著他手上的繭,這讓她想起幼年時磨蹭著兄長牽著自己的手。
段喻之直直盯著她,心里比手里更癢,感覺手心里的玉手軟糯細膩,像沒骨頭似地被他握著,比她主人聽話多了,他心中漣漪萬千,低低道,“別去招惹他們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來做,相信我,好嗎?”
他離溶月很近,說話間吞吐的氣都進了她的耳朵,癢的很,她手不安分地動了動,卻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