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大型社死現(xi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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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陸家的,你還站在那愣著干什么呢?就是這間病房,你快點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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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初,云北縣第一人民醫(yī)院。
許喃站在病房門口目光呆滯,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她右手上拎著一個年代感十足的鐵皮暖水壺,綠色的壺身上印著兩朵嬌艷欲滴的芙蓉花,喜慶極了。
腦海中陌生的記憶撲面而來,讓她不得不認清這個事實,她穿越了。
明明上一秒她還在直播間整理著后天需要用到的食材,下一秒她就倒霉催的穿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還多了個便宜丈夫。
當時她正翻閱著原主留下來的物品,想著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什么線索時,房門被敲響了。
再然后,她就被眼前的中年婦女給帶到了醫(yī)院,說她丈夫因為加班過度勞累而暈倒,就在眼前的這間病房里躺著。
這證明了什么?
不要加班,會變得不幸!
可能因為原主有些癡傻,所以留給她的有用信息并不多。
原主與她年紀一般,也叫許喃,是個孤兒,從小養(yǎng)父母雙亡,在二叔家里長大,成年后被二嬸逼迫著與隔壁村的二傻子訂婚。
美其名曰傻子配傻子,絕配。
婚期將至,隔壁鄰居家的嬸子實在不忍心看著許喃羊入虎口,便勸著她逃婚。
許喃聽后,果斷收拾東西從二叔家里跑路,不料途中墜了河,被在附近打魚的陸家父母給救下。
許喃在陸家父母的幫助下,退了禮金,與隔壁村的二傻子解除了婚約。
本以為能逃過一劫的她,誰成想二叔一家貪得無厭,竟然還想將她嫁給同村的老光棍。
陸母一共有三個孩子,可偏偏都是混小子,這輩子沒有閨女的她,見了許喃簡直喜歡得不行。
看許喃被欺負,又見許喃二叔一家蠻不講理的嘴臉,簡直心疼壞了。
心想得想個辦法,斷了許喃二叔一家要將許喃嫁人的念想。
陸母眼珠子一轉,看了眼自家休假在家的大兒子,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許喃,拍了拍大腿表示,這個兒媳婦她要了。
問了許喃二人的想法后,見兩人都沒有疑義,大手一揮,直接將婚禮給操辦了。
婚禮過后,陸南洲回到云北縣繼續(xù)上班,許喃則繼續(xù)留在陸家和陸父陸母一起生活。
夫妻二人兩地分居,原主也是前幾天才來到云北縣的。
回想至此,許喃嘆了口氣,心想還好這兩口子不太熟。
這樣相處起來即使生疏,也不容易露出馬腳。
在李嬸的呼喚聲中,許喃回過神來,她的視線停留在病房門上看了一會兒。
良久后,她抬起頭看向自己正對面的中年婦女,女人年紀不過五十,笑起來眉眼彎彎,面目柔和,讓人心生好感,此時正面露擔憂的看著她。
許喃腦海中飛快的回憶著與眼前人相匹配的名字,幾秒鐘后,準確無誤的叫出了一聲“李嬸”,并朝她微笑致謝。
然而內(nèi)心卻有一萬只小羊駝飛奔而過。
這邊李嬸子還在安慰她:
“喃喃啊,你也別太擔心,小陸他就是加班太累,休息一段時間就能恢復好了,不要擔心哈?!?p> 許喃內(nèi)心暴風哭泣:我不擔心他,我擔心我自己!
李嬸子邊說邊拉開病房的門,將許喃推進了病房內(nèi),然后揮揮手大步離開了,步伐很是瀟灑。
許喃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屋內(nèi)的場景,只覺得頭大。
李嬸過來敲門時,她剛好翻到了原主的結婚證,只匆匆掃了一眼,便被拉到了醫(yī)院。
八十年代,彩色膠卷稀有且珍貴,對平民老百姓來說,價格更是貴的離譜。
原主的結婚證件照是黑白色的,畫質甚是感人,模糊的估計連原主都認不出來是誰,與實物嚴重不符。
所以,只憑借著原主那些模糊的記憶,她也不知道她的便宜丈夫到底長什么模樣,只知道他叫陸南洲。
腦海中關于陸南洲的記憶并不多,僅知道他是這家醫(yī)院的胸外科醫(yī)生。
思緒回籠,病房內(nèi)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她的視線從屋內(nèi)的五張病床上一一掃過。
與現(xiàn)代醫(yī)院的病房不同,屋內(nèi)醫(yī)療設施陳舊,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張鐵架床,還有幾把給陪護用來休息的凳子,床尾也并沒有看到用于記錄病人信息和用藥記錄的卡片。
她只能用排除法一一排查,她從一號床開始,仔細的端詳起來。
視線掃過一號床,是位40來歲的中年婦女,首先排除。
二號床是位老大爺,滿頭白發(fā)卻精神抖擻,一點也不像是生病的模樣,許喃不禁多看了兩眼,結果一不小心和老大爺來了個深情對視,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著老大爺笑了笑。
老大爺躺在病床上被她盯得渾身發(fā)毛,默默的將原本蓋在腰間的被子扯到了脖子處蓋嚴,瞪的滴溜圓的眼珠子謹慎的盯著許喃,生怕她對他動了些什么歪心思來禍害他。
許喃見此嘴角抽了抽,扭頭視線默默轉向三號床,三號床上是個老太太,現(xiàn)下正扯著護士的袖子,手指向四號床,嘴里振振有詞,仿佛在爭議著什么。
只見年輕的小護士起初還耐心十足的和老人家交談,而三號床上的老太太卻情緒逐漸暴躁,激動不已,聲音也越來越大。
離得太遠,許喃聽不清她們的對話,只好上前兩步,將二人對話收入耳中。
小護士遵循著職業(yè)操守,仍舊面露微笑的安撫著老人,和她說病房內(nèi)靜止喧嘩,還有其他病人在休息。
然而許喃覺得,那微笑中仿佛還帶著一絲猙獰,笑的比哭都難看。
“護士,你相信我,四床他真的死了,都好幾個小時了,他躺在那里一動不動?!?p> “你快叫人來把他拉走,快拉走我害怕?!?p> “我可沒有亂說啊,你還年輕,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大米都多,活人死人我還分不清嗎?你要相信我!”
許喃:“……???!”
許喃只覺額角三條黑線閃過,她看向護士,面露同情。
她突然想起了網(wǎng)上流傳的一個段子,講得是: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來制裁我,而不是我說羅氏芬,患者跑過來問我,今天中午是吃螺螄粉嗎?那可不可以多加一個豬腳和炸蛋?”
等等!
許喃的小腦袋瓜突然靈光乍現(xiàn),想起來自己今天要辦的“正事”來。
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看向五號床。
空的!
沒有人!
她倒吸一口涼氣,張大了嘴巴,扭過頭,眼睛眨了又眨,滿臉震驚的看向四號床。
李嬸來找他的時候,說陸南洲暈倒了?
暈倒了=躺平。
那四號床上躺著的…是陸南洲?
草,一種美麗的植物。
不是吧不是吧!
剛穿過來的第一天就要當寡婦?
還有誰比她慘?
那她是不是要表現(xiàn)得悲傷一些來表達自己的喪夫之痛?
剛剛還在同情護士的許喃,瞬間變臉堪比翻書,她滿臉悲傷,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不顧病房內(nèi)其他人怪異的目光,許喃直接沖到四號床前,將手中拎著的暖水壺隨意往地上一扔,不顧形象的趴在病床前大聲痛哭。
“啊啊啊,陸南洲,你死的好慘?。 ?p> “你怎么能拋棄我自己走了,你這個負心漢,說好了要陪我白頭到老呢?你騙人啊啊啊啊!”
病房內(nèi)氛圍瞬間變了,就連三號床上情緒失控的老太太都不說話了,愣愣的看向許喃。
二號床的老大爺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一臉你看我就知道她要搞事情的模樣。
病房內(nèi)變得嘈雜,場面一度混亂。
護士眼皮一跳,趕忙出來控場,看向許喃,急忙說道:
“那個…陸大夫家屬是嗎?”
“陸醫(yī)生他…”
護士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喃打斷了:
“不要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不用安慰我,不用和我說節(jié)哀,我想的很開,你們醫(yī)院窗戶很高,我爬不上去,你不用擔心?!?p> “接下來怎么辦,送太平間還是火葬場?”
“工傷死亡你們醫(yī)院報銷喪葬費嗎?”
護士:“……”
這位家屬腦回路出奇的驚人。
護士扶了扶額,想和許喃開口解釋,目光在看向病房門口時突然頓住,眼神瞬間亮了,仿佛跟看到了救星一般。
許喃循著視線望去,就對上了一雙俊美無比的臉,男人身穿白大褂,身材高挑,模樣俊美,薄唇輕啟,看著她的方向,淡淡的叫了一聲:
“……許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