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缺眉頭一皺,他再次察覺到一絲異樣。
在上次白無常侵入他的意識時,好像也曾說起他害死了梼杌宗多少人這種話。
他好像很在乎梼杌的每一個人,無論是低階弟子還是和他身份相當(dāng)?shù)摹?p> 此前見過的除白無常之外的梼杌宗人,從來沒有一個會為除了自己之外的“同僚”的死而有半點不快。
或者說除了他以外,眼睜睜看著“同僚”或下級死在眼前,讓他們消耗敵人的戰(zhàn)斗力,這才是梼杌宗所屬的正常,且合理的做法。
只有他是特殊。
白無常嘴上說著“報仇”,手上卻沒有動作。
那張“少年”的面龐直視著他的臉。
“哈,你這一次的發(fā)聲裝置,倒是比之前好的多了!”
李盈缺嘴上嘲諷的同時,左手拂過刀鞘,在義體掌中的磁力牽引下,鞘中長刀呼嘯而出。
刀刃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圈,向著白無常的脖頸斬去!
他身周十米范圍內(nèi)的雪花都被那一刀的刀勁吹飛,刀勁波及范圍內(nèi)的每一根蘆葦也全部被攔腰斬斷!
白無常身形一閃,抬起左臂迎向向著他脖頸飛來的,包裹著刀罡的刀鋒。
隨著金屬碰撞的一聲脆響,五根修長的仿生手指將刀刃緊緊捏住。
李盈缺啟動了刀鞘的電磁吸引器,企圖將刀收回來。
然而,刀鋒在白無常的掌中與手指相撞,叮當(dāng)作響,卻無法脫離他的掌握。
刀鞘內(nèi)裝載的磁鐵無法將刀刃吸引回鞘。
白無常的仿生手臂散發(fā)出的猩紅血光,透過了袍袖。
“哦,你說我的聲音么?這才是我的本來聲音,之前才是經(jīng)過處理的,而且我沒有戴上面具,露出真面目……”
他用少年的稚嫩聲音鄭重說道:
“師哥曾經(jīng)和我說過,如果遇上了讓我覺得感興趣的對手,一定要正式的,一對一的以決斗的禮節(jié)將對方殺死,只有這樣的魄力,才配當(dāng)師哥的犧牲人?!?p> 他松開了握住李盈缺刀刃的義手,那柄長刀即刻歸還到了刀鞘之中。
李盈缺只覺得一頭霧水。
什么決斗?犧牲人又是什么?
“你要和我……決斗?”
白無常點頭。
“沒錯,和這樣的對手決斗時,是決不能隱藏自己的面目和聲音的……”
“這片蘆葦?shù)?,很不錯,就這里,你和我,必須死一個?!?p> 聽著他鄭重其事的話,李盈缺只覺得一陣惡心。
明明頂著一副少年的面容和聲音,卻要說是自己的么?
他只覺得這白無常一定是個精神病。
或者說梼杌宗的個個都是精神病。
他伸出左手,指向李盈缺肩膀上背著的奧莉薇拉。
“你可以放心,放下她,和我打,我向你承諾,在你死前,絕不會碰這個小丫頭?!?p> 李盈缺的內(nèi)心一陣糾結(jié)。
他清楚了現(xiàn)狀,雖然沒聽明白來龍去脈,但白無常要給自己一個和他公平競爭的機(jī)會。
讓他不用顧及奧莉薇拉小姐,能夠完全發(fā)揮。
但這是否可信?他能按對方所說的去做么?
梼杌邪宗的人,李盈缺不可能對他們有一丁點的信任。
他手執(zhí)武器默立,沒有做出回應(yīng)。
他能聽到靈樞在他的意識深處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主人,我建議你還是按照他說的做吧?!?p> “怎么說?”
“你如果執(zhí)意扛著奧莉薇拉小姐,一只手不能用的話,驚蟄劍錄之中記載的武學(xué)招式中的90%都要被限制,威力大減,這樣的話,我們能贏的可能性就更……”
“就算白無常不守承諾,對你來說也不一定是一件壞事,如果沒了累贅,我們硬拼拼不過,但還有逃生的可能性?!?p> 白無常見李盈缺沒有動,用少年音冷冷地說道:
“怎么?還不把那個小丫頭放下?你想抱著她一起死么?”
李盈缺嘆了口氣,向著蘆葦蕩深處走了十幾米,將肩膀上的少女在柔軟的雪地里。
他將她的帽子戴回到了她的頭上,為她遮蓋住大片大片的雪花。
她胸口的那枚曾保護(hù)了他們性命的紅寶石胸針檢測到了主人的體溫正在下降,散發(fā)出了陣陣熱量。
奧莉薇拉身周的雪層被熱量快速融化,看來無需擔(dān)心她會因低溫出現(xiàn)危險。
李盈缺左手將長刀出鞘,雙手握在在刀與傘的柄上,找準(zhǔn)最好發(fā)力的位置,向著白無常轉(zhuǎn)過身體。
“雖然我們馬上就要打生打死,但我還是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諾。”
白無常臉上那張投影的面容下又傳出了一陣爽朗的笑。
“當(dāng)然,我不會騙你,也沒有必要騙你——因為你很快就會死,死在我的腳下?!?p> 他微微一頓,伸出右臂握住了飛劍核心的劍柄。
“在我們開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話,我會再向你做出一個承諾——我會痛痛快快地殺死你,絕不會折磨你?!?p> 李盈缺揚了揚眉毛,意外地哦了一聲。
“你想問什么?”
白無常伸出左臂,指向他手中的黑傘。
白無常的仿生義手已經(jīng)變化了形態(tài)。
剛才還是普通的人類手臂模樣,現(xiàn)在他的手臂上覆蓋著一層黑色的外殼,甲殼的縫隙間,赤紅的血光隱隱透出。
血光分為五份,最后的末端是他的五指,通向指尖的鋒銳尖爪。
那層甲殼的材質(zhì)像是某種金屬,但外形形狀卻充滿了生物的質(zhì)感,在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在李盈缺的印象里,“義體”這種東西,一般來說是屬于賽博朋克的概念,但白無常的這只左手,卻更像是血肉朋克的產(chǎn)物。
白無常的語氣里充滿了好奇:
“你手里握著的狍鸮圣器,就算是師哥,也只能被允許暫時使用,連師哥也你是怎么做到能握著它,甚至能使用它而不被吞噬?”
李盈缺看了看手中的那把黑傘。
“狍鸮?你是說這把傘?”
哦,原來這玩意不是黑無常的武器,在梼杌宗內(nèi)部,竟然是一把“圣器”嗎?
的確如此,黑傘展示出的強(qiáng)大功能,確實當(dāng)?shù)蒙稀笆テ鳌倍帧?p> “我說我運氣比較好,所以能用這傘,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