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盈缺小心地接過那幾根狼毛,在他的眼里,這幾根輕飄飄的毛卻要比他所有的一切財產(chǎn)要更加珍貴。
它代表著一次能讓這位大公子出手相助的機會。
正在思考如此貴重之物應該怎么保存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了碎玉剛剛送給自己的那件小東西。
他拿著那幾根狼毛,伸手在玉佩玉質(zhì)的那半邊輕輕一拂,就將那幾根柔軟的金色毛發(fā)存入玉佩的儲物空間之中了。
大公子清了清嗓子,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他們此戰(zhàn)唯一的戰(zhàn)利品——
插在地上的那柄黑傘。
雖然操控他的主人已經(jīng)不在此處,但那把傘上仍然在不斷地滲透出一股股漆黑的濁氣與猩紅的血氣,兩種氣息混雜在了一起,構(gòu)成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氣場。
用肉眼來看,那是一種墨黑重色之中透著些許銀白光點的東西。
甚至有點好看?
李盈缺暗自把這傘與自己曾玩過的游戲之中的裝備進行對比,一般有這樣的特效的武器,高低得是個傳說級武器。
但李盈缺清楚,那種“有點好看”的“特效”,絕對是輕易要人命的東西。
他在回憶著剛剛與“黑無?!钡膽?zhàn)斗片段。
他最開始以黑色金屬巨鳥的形態(tài)出現(xiàn),以口銜傘,傘剛剛落地之時,表面沒有任何氣息或是光亮。
在他以人形落地,手握住傘柄后,傘柄上的刻痕才放出暗紅血光。
隨后,那柄傘就將大街上的血液與破損的電子元件全部吸取了過來,并將其中蘊含的能量吸取了個干凈。
這種場景似乎似曾相識——
當初白無常在使用人工飛劍的時候,最初只有一個飛劍核心,是將實驗室中死尸的血液吸取過來,才構(gòu)成了劍刃。
這似乎是梼杌宗高級法器的共同特點——有能夠吸取生物能量。
這把傘更牛了,連義體都能吸。
下次再與梼杌宗教徒進行交戰(zhàn)時,這個信息或許會有用。
正在他在腦中整理信息時,兩臺由液壓越野行進腿驅(qū)動的步戰(zhàn)機甲咔噠咔噠地開到了黑傘旁。
從機甲上下來了兩三個帶著大量檢測器械,穿著全套防護裝置的檢測人員。
從他們身上白色隔離服上畫著的辟邪符印和繪著的夜叉金剛圖案能看出,他們是隸屬于十三司總衙的技術(shù)偵測人員。
“報告尉遲大人,擷德殿技術(shù)組申請進行技術(shù)調(diào)查?!?p> “允許調(diào)查,此物陰邪氣很重,注意安全?!?p> “是?!?p> 李盈缺也將目光投向了那把傘和圍聚在旁的偵測技術(shù)人員們,他們得出的結(jié)論也會對自己有用。
兩個技術(shù)人員先是拿出來一件小巧的,黑色的,方形的,外形與上輩子人人都使用的手機相似的電子儀器,在距離黑傘大概十米遠的地方開啟了那只儀器。
那只儀器的屏幕亮起一道白光,同時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
“警告——警告,陰氣濃度為6372單位——”
在發(fā)出這樣的警告后,技術(shù)人員手中的那個檢測儀瞬間熄火。
兩名技術(shù)員透明面罩后的臉上出現(xiàn)了極驚恐的神色,噔噔噔地后退幾步,退到距離黑傘二十米遠的位置才停下腳步。
尉遲濯掏了掏耳朵,大大咧咧地問道:
“六千多陰氣濃度單位是什么個概念?”
兩名探測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道:
“200濃度單位是距離陰物五米時,對無防護措施的普通人來說的危險值,400單位是五米致死值,六千濃度單位……我們從來沒見過。”
尉遲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摸了摸下巴,瞇起眼睛仔細觀察著那柄傘。
另一位技術(shù)員補充道:
“而且……而且6372是我們現(xiàn)有的陰氣檢測裝置的濃度檢測上限,因為超過了這個濃度上限,所以儀器已經(jīng)失靈?!?p> 不只是幾位技術(shù)人員,就連穹璃司的錦衣們,在聽了這話后,也都紛紛后退,遠離插在地上的那把傘。
李盈缺心神一蕩。
“這東西為什么陰氣這么重?”
靈樞回應道:
“主人,根據(jù)我的觀察計算,在這把傘里,存在一些數(shù)據(jù)化的神魂碎片?!?p> “是……什么東西的神魂?”
“嗯……因為我所知的梼杌宗的相關(guān)信息并不全,現(xiàn)在不好進行推測。”
“但可以肯定的是,有這樣龐大的能量反應,這份神魂的主人的分量相當重?!?p> “而且這東西,其實算是一件外延延伸義體?!?p> “算是義體?”
尉遲濯緩緩吐出一口氣,將右臂的義體背在背后,伸出未經(jīng)過改造的原生左臂,左拳握緊,一股青色罡氣在拳頭周圍凝聚而起。
他開始運功的一刻,身上麒麟踏海圖的水面就蕩漾起來。
大公子緩步走向插在地上的黑傘,周圍眾人紛紛出聲勸阻:
“尉遲大人!那東西陰氣太重!還是先等能驅(qū)邪的道門練氣士來清除邪氣,暫且別碰為好!”
尉遲濯搖了搖頭,示意沒事,腳步沉定地走到那黑傘旁僅有以臂之遙的距離。
傘上盤踞的陰濁之氣像是感受到了活人的氣息而蘇醒,立刻向著大公子的身軀盤繞了過來。
濁氣瘋狂地向那具雄壯的軀體纏繞過來,可是只能盤繞在他的身周一尺之外,決不能再進一步。
他伸出已經(jīng)用罡氣包裹住的原生手臂,伸向了黑傘的傘柄。
在他的手接觸到傘柄的一剎那,所有的濁氣仿佛燒開了的開水,滾滾沸騰,紋刻在傘柄上的血紋也都一并沖向他的手掌。
“呦?這東西果然是個認主的?!?p> 尉遲濯將手握在傘柄上不動有十秒左右的時間,最后還是皺皺眉頭,將手放開了。
松開手后,他的手掌上還是盤繞著些許黑氣,他隨手一甩,就將那些黑氣甩掉了。
“這東西有點邪性,陰氣重倒還好說,只是……里面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臟東西?!?p> 李盈缺知道,那所謂“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指的是那一縷不知屬于何人的數(shù)據(jù)化魂魄。
尉遲看著傘的目光有些為難。
總得將這東西帶回去研究一下,可是這玩意盤繞著的邪氣又太重,估計道士也搞不定。
將這玩意帶回去,自己雖然沒事,手下的弟兄們可說不好。
李盈缺腦海里靈光一閃。
“假如這玩意算是義體的話……那它應該無法對我產(chǎn)生危害……玄定大師?你還在我的靈海里醒這么?”
他想自己意識里說話,老僧的嗓音立刻做出了回應:
“李施主,我在的?!?p> “能不能用佛門經(jīng)文或者什么法術(shù),幫我清理那傘上的陰氣?”
腦海里傳來了老僧的輕笑。
“舉手之勞罷了?!?p> “至于那個不明魂魄碎片——”
靈樞也做出回應:
“只要碰到傘柄之后,那個東西我能輕易壓制得住,沒有威脅你的可能性。”
“好。”
李盈缺得到了保證后,輕松寫意地向著黑傘走去。
在場的鎮(zhèn)煜司其余三人見狀立刻伸出手來想要拉住他。
“李兄!怎么?不要命了!”
李盈缺微笑著擺了擺手,繼續(xù)走向那柄傘。
小照低聲罵了一句,急得想要動用冰寒凍氣去控制住李盈缺,季驍湘伸臂攔住了他的舉動。
“沒事,他辦事兒心里肯定是有數(shù)的。”
尉遲濯也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抱臂,看著李盈缺的舉動。
當他走進黑傘二十米范圍內(nèi)時,傘上的濁氣再次尋到了能侵蝕的人氣,一股腦向著他涌了過來。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
腦海里響起了玄定和尚悠悠的誦經(jīng)聲。
“劍鋒橫紫電,丹焰起蒼煙,靈虛護體,誅邪辟易……”
靈樞似乎對和尚不太放心,還補上了兩句。
濃濃陰邪之氣,在涌到他身邊一丈遠處便無法再進。
不僅無法再進,反而一路倒退,回到了傘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