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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平凡的人

第三章 高山行臥

紅樓之平凡的人 天下大叔 3182 2022-11-06 00:29:09

  在紫禁城一片金黃琉璃瓦掩蓋的一座宮殿中,隆泰皇帝正執(zhí)筆批閱奏章。而在他身旁一個小幾桌上又坐著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忠順親王。

  自從坐上這個九龍帝位,他已是名義上口含天憲的一代君主,皇室的撫養(yǎng)教誨,讓他與常人完全不同,一哭一笑,一舉一動,無不是眾目所視,當真是沒半分自由。

  那些勛貴在宮外整日不思進取,尋歡作樂,而他卻在宮中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最氣悶的還不是他接手的是一個混亂敗壞的帝國,而是他登基至今,還不能自行政事。所有奏章批復仍需通過龍首宮的太上皇首肯才行。

  而太上皇之所以依然可以乾坤獨斷,袖舞天下,靠的就是那些勛貴家族站在他這邊,尤其是那四王八公把持著九邊和京營,真讓他如刺在喉。

  不過他等的起。太上皇近年開始癡迷上煉丹長生,身子骨已每況日下了,除了軍隊將領,文臣這邊的政事和任命已經(jīng)開始慢慢的不再過問。

  這時,拳宮內(nèi)監(jiān)戴權手持幾封密折走進了上書房。跨進門檻后,戴權收著步子,輕聲靠近龍椅,說道:“皇上,這些是錦衣衛(wèi)這幾天監(jiān)查記錄的折子?!闭f完放下后,便豎立一旁。

  “哦”,隆泰皇帝放下御筆,站起身來活動了幾下筋骨,潤了口茶,對著忠順親王說道:“老三,你也放下,松快松快,看了一上午的折子,看了一肚子的郁氣。正好看看朕的這些好大臣在外面折騰什么?”

  說罷就隨手挑起了一本,隨意的翻看著,嘴上喃喃自語:“恩,牢騷還挺多,什么時候才能知足啊……”戴權站在旁邊低垂不語,忠順王也不接話,只是偶爾配合著笑笑。

  過了半餉,只聽隆泰帝竟發(fā)出一聲驚異:“沒想到呂侍郎家的外孫倒是個神童,小小年紀有番見識?!?p>  說完便把折子遞給了忠順王,向身邊的戴權問道:“這個賈琪是哪個府的?”

  其實這些折子戴權早看過了,對里面的人和事已了然于胸。

  便笑著回道:“賈琪,十二歲,榮國府一等將軍賈赦之嫡二子。呂留良幼女呂文蓉所生。十年前,因賈家苛待這幼子,呂家老大呂文炎怒闖賈府將其帶回呂家,約定代養(yǎng)十年?!?p>  隆泰帝皺眉道:“榮國府賈家?他們居然扯上關系了?”

  忠順王倒是知道些內(nèi)情,便搖了搖頭,回道:“皇上,這事我倒是有所耳聞,近十幾年呂家已經(jīng)與賈家斷絕往來,特別是那賈赦性子暴虐,并非良配。那呂文蓉郁郁寡歡而死后,二家雖不至于反目成仇,但也已無半點情分了?!?p>  “那就好?!甭√┑勖黠@松了一口氣,榮國府他還沒有想到怎么料理,要是再與文臣重臣勾聯(lián),他想想就頭痛。想著折子上的內(nèi)容,問道:“他去揚州,呂家那三子在那里?”

  戴權回道:“呂文丙去年觀政完后,就下放到了揚州,任正六品通判?!敝翼樛醺胶偷溃骸拔覍Υ俗佑行┯∠螅瑓渭绎L水養(yǎng)人啊,三個兒子都是才華橫溢?,F(xiàn)在看來這外孫也是了不得?!?p>  戴權笑道:“皇上,這賈琪極為聰慧,此子一歲識字三歲背詩。只是承繼了呂家低調(diào)處事的家風,整天在家看書練字。外面的文廟詩會一概不予理會。故而在外間名聲不顯。”

  隆泰帝用手指點了點折子,對忠順王笑道:“人家現(xiàn)在倒是看出賈家在文臣中無法立足,便放棄了科考,周游江南去了。一身才華,可惜了。不過,做人哪有這般隨心所欲,事事順心。朕這坐皇帝的都不自在,這小子還想獨善其身,盡想美事?!?p>  忠順王心想:“皇兄還是這性子,你越不理,他越要折騰你。你越想要,他就偏不給你?!?p>  當下二人都不回話了。

  隆泰帝見他們縮了,瞪了一眼,又問道:“說起揚州,林如海那邊怎么樣了?”

  忠順王搖了搖頭,嘆道:“不太妙,這二年他靠了這邊后,一改以往韜光養(yǎng)晦,倒是對那些鹽商狠狠的整治了一番,鹽稅多收了幾百萬兩,可也把那邊得罪的狠了。居錦衣衛(wèi)來報,光上個月就有三批死士闖進鹽運衙門,為此錦衣衛(wèi)死傷不少。但依然困難重重。揚州將軍只有龍首宮才能調(diào)動,只靠林如海手底下的幾百鹽丁,還沒有那戶人家的家奴多,成不了什么事。”

  隆泰帝抬頭望著屋頂精采絕倫,美輪美奐的彩繪,一臉疲憊的嘆道:“一個皇帝居然連一個甄家都動不了,朕這皇帝當?shù)恼媸恰?”

  忠順王和戴權當下就跪了下來,勸道:“皇上,龍體要緊。再忍忍吧?!?p>  隆泰帝必竟非同常人,一會兒就緩過氣來,恢復了神情,說道:“是啊,只能慢慢來了,不過,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干看著?!?p>  沉思片刻,他又說道:“找人去宣旨,榮國府嫡子賈琪襲錦衣衛(wèi)百戶,暫時調(diào)在林如海那邊幫襯著。另外再派些人過去護著林家還有那小子。一個林如海不夠,朕再加個賈家小子,看他們會怎么樣?”

  卻說賈琪哪知道他已經(jīng)被人在背后算計,此時他正在運河之上飄了六天后,即將到達揚州。

  不過這些天他也沒有白廢。整天讓任二任三教他打拳練刀,現(xiàn)在一套少林長拳已經(jīng)被他耍的有模有樣。要不是怕嚇到墨菊,他真想大叫哼哼哈兮。

  對于賈琪的這番作為,墨菊實在有些茫然,好好一個文華才子,怎么去學舞槍弄棒。

  少爺每天還硬拉她過去,讓她看所謂的英姿煞爽??伤龑嵲诓恢篮每丛谀睦??難道少爺以后想征戰(zhàn)沙場?不過,這些也不是她這個小丫鬟操心的。

  她只能鼓著一張包子臉去收拾行李,在船上這幾天,她實在呆的夠夠的了。

  船在揚州碼頭靠岸后,一下船,賈琪便看到了他三舅,揚州通判呂文丙。見他穿著便服長衫,正笑意盈盈的站在碼頭上看著他。

  要說呂家眾人與賈琪玩的最親近的就是這呂老三,他完全沒有長輩的樣子,在家里跟賈琪勾肩搭背,幾乎快兄弟相稱了。

  不過,這在外面,賈琪還是很給面子的,尊敬的打著招呼:“見過三舅?!?p>  呂文丙笑道:“好啦,快二年沒有見,你小子長高不少,甚是想念啊。前日接到京中父親大人來信,知道你南下游歷,可把我開心壞了?!?p>  說完,習慣成自然的勾著賈琪的脖子,說道:“這次來了,你可要多住一段時間,揚州這邊還是有不少好玩的?!?p>  賈琪笑道:“那是,你可是揚州半個父母官,在你的地盤,你可要好好招待我。”

  呂文丙聞之,轉(zhuǎn)頭見碼頭人數(shù)眾多,也不便多說:“別提了,咱們先回家,我在這邊租了一套二進的房子,小是小了點,也夠住了,回去后咱們再慢慢說?!?p>  安排墨菊帶著行李上了車轎,賈琪與呂文丙騎在馬上二人齊頭并進,任二任三和一眾隨從跟在馬后。

  因水路四通八達,揚州因鹽商聚集而愈加繁榮。街面上貨物玲瑯滿目,甚至還有不少西洋貨品。靠近東關街,街上更是行人如織。

  呂文丙的居所就在東關街上。二進的房子沒有多少間,任二任三住進了前院,后院只有三間房空著,賈琪堅持住進了書房。對于賈琪的古怪習慣,呂文丙見怪不怪,也沒有多少堅持就依從了他。

  收拾的事情就交給了墨菊,他們二人便去了客廳暢飲了起來。賈琪自然是果汁。南方水果多,地方上想孝敬呂文丙的人不少,這些自然是不缺的。

  賈琪給呂文丙倒上一杯酒,問道:“三舅,這二年任上過的如何,我們可是一直記掛著你?!?p>  呂文丙為人灑脫,笑道:“如何?在這兒做官,說難是難,說簡單也確實極其簡單?!?p>  賈琪不解的問道:“此話怎講?”

  呂文丙放下酒杯,說道:“在揚州,真正做主的不是知府衙門,更輪不到我這個通判指手畫腳,而是那些富賈天下的鹽商。別說是揚州,就是江蘇巡撫衙門,二江總督都不太敢碰他們,他們可是通著天。銀子像水一樣的流向京城。你說,我這個六品官能管他們嗎?”

  賈琪問道:“那平常那些政務……“

  呂文丙搖著頭,笑道:“那倒不會,他們也很識實務的,花花轎子人抬人,手也不會伸的太長,在揚州,除了州監(jiān)外,其他兵民、錢谷、戶口、賦役、獄訟聽斷之事,我皆可過問,只要不去礙著鹽商們的路,他們還是很好說話的?,F(xiàn)在揚州之所以文華鼎盛,書院層出不窮。其實也是他們在背后出錢出力?!?p>  賈琪點了點頭,說道:“有利有弊,各得其所。”

  呂文丙哈哈一笑,道:“不錯。難得糊涂,糊涂是福?!?p>  賈琪隨后問道:“那鹽運衙門,我那林姑父那邊,怎么樣了?”

  呂文丙撫了撫下巴,輕聲道:“那邊不太好,我們呂家跟林大人因為賈家的關系,沒多少交情,平時也不來往。我也只是聽到風聲,這兩年林大人一改初衷,跟鹽商們斗的不亦樂乎。鹽運衙門外面現(xiàn)在都是錦衣衛(wèi)在駐防,你說情況嚴不嚴重。聽說如今他的夫人病重,兩人伉儷情深,林大人每天都在病床邊辦公了?!?p>  賈琪聞之,這話信息量有點大啊。心道:“看來林如海已經(jīng)投了隆泰帝,而且賈敏還沒有死。如不出意外,按年份推算今年賈敏會病死,再過幾年林黛玉也會隨賈雨村去京城投奔賈家?!?p>  賈琪沉默片刻后,緩緩說道:“我明天去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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