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詭奇路上走一遭
到底，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乾人刑官也沒有找到。
昂尼平措派人去了奴夫營，找到了負(fù)責(zé)賣豐州奴隸的商人，從他口中得知，那個刑官在入城之后，就上吊自殺了。
尸體后來被人扔在了亂葬崗，想必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野狗給啃食干凈了吧。
鐵中奇只能感慨這個世道的無常，也不能為那位有過一面之緣的乾人刑官多做些什么了。
臨走前，鐵中奇的身側(cè)只剩下了明行及梁義勇等人，他們購置了幾輛馬車，準(zhǔn)備了足夠的貨物，買了幾匹北方大宛的駿馬，一個奴仆也沒有帶。
在昂尼平措身旁，鐵中奇留了一位名為方正的仆人，讓他每過一周便向北奔赴一趟，給自己送來這周康巴城的要聞。
一切準(zhǔn)備就緒了，鐵中奇也不得不離開了。
城門之外，鐵中奇騎著駿馬，向老奴昂尼平措告別。
昂尼平措抓著鐵中奇的手，誠懇地說道：“主上，聽聞積石山十分兇險，還希望主上一定要保重啊?！?p> 鐵中奇應(yīng)道：“喇嘛，你也保重?！?p> “恩人！恩人！”
遠(yuǎn)處，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
鐵中奇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一個清秀靚麗的少女正挽著頭發(fā)，穿著身裁剪得體的白色藏服跑步過來，她清汗連連，手中捧著一條不算精致的哈達(dá)，一直奔到鐵中奇的眼前才罷休。
這個少女，鐵中奇也見過，自己從僧侶手中救下的那位少女卓瑪。
“恩人，聽聞你要走了，北上赴任是嗎？”卓瑪擦了擦香汗，笑起來像是草原上的一朵黃花。
鐵中奇笑道：“是啊，這些日子，你家中可曾好過許多？”
“日子過得好多了，感謝昂尼高僧，他免費發(fā)放龍達(dá)和菩提布，還為我們辦了許多小作坊，我們?nèi)兆右蝗者^的比一日紅火！”
卓瑪咧開嘴吧，露出兩排白凈的牙齒，她舉起手中的哈達(dá)炫耀道：“你看，這就是我自家生產(chǎn)的布匹，昂尼高僧說了，凡是外城百姓自己產(chǎn)的布，都可以送到中和寺去售賣，不收我們攤鋪費的！”
鐵中奇下了馬，看著粗劣的白布，心中莫名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這種感覺，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了。
卓瑪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鐵中奇道：“恩人，你即將遠(yuǎn)行，怎么能沒有哈達(dá)呢，還請允許我為你帶上哈達(dá)吧?！?p> 其實昂尼平措也準(zhǔn)備好了哈達(dá)，而且還是用的最好的蜀錦制作的。他剛想說什么，卻看到鐵中奇已經(jīng)向著卓瑪?shù)拖铝祟^。
卓瑪白凈的臉蛋上紅暈一閃而過，也不知是興奮還是害羞，她的小手因為干活已經(jīng)布滿了老繭，她生怕自己的臟手污到了鐵中奇的臉上，所以小心翼翼地為鐵中奇環(huán)繞上了哈達(dá)。
“有這個哈達(dá)，我鐵波巴赫北上，定能一帆風(fēng)順！”鐵中奇大笑著抬起頭來，轉(zhuǎn)頭對著幾位兄弟說道：“兄弟們，我們上任積石山！”
振武軍兄弟們異口同聲道：“好！”
積石山，位于康巴城之北。
其山勢詭奇，高聳之處可以直通云霄，低洼之處又宛若深谷，從康巴城向北走去，一行人足足走了一個月，才看到了連綿山勢的影子。
一個月中，不知是不是卓瑪?shù)墓_(dá)真的起了作用，在他們一行的路上，雖然遇到過豺狼，遇到過鬣狗，但是從來沒有遇到真正的危險，就好似他們真的被神靈保佑了一樣。
鐵中奇和幾個振武軍的軍人都是鐵打的漢子，身上又有修為在身，風(fēng)吹日曬的不算什么。
倒是明行，這個皮膚白嫩看起來嬌生慣養(yǎng)的小沙彌也一路咬著牙跟著走了過來，看模樣還頗為游刃有余，倒真真讓鐵中奇一行人對其大為改觀。
“將軍，前面就是積石山了！”
小沙彌快走兩步，跟到為首的鐵中奇身后，對著他說道，“將軍的封地便是積石山頂一塊近百頃的平底，地雖然平整，但是水源稀缺，所以雖然地勢很高，但是很難成為戰(zhàn)略要地。”
鐵中奇點了點頭，道：“那我們準(zhǔn)備上去吧。”
從靠近積石山開始，地上就憑空冒出了許多形色各異的石頭，其中有又薄又脆的，有又黑又圓的，有色彩通透帶著金絲紋路的，也有巖漿凝固下來，黢黑一片的。
這里的路已經(jīng)完全不適合行走了，別說馬車了，就是騎馬都得害怕馬腳給歪了。鐵中奇沒辦法只能在山下搭了一個營地，一行人商量著該如何爬上山去。
幾人商討一番，最終決定，還是先派兩個人步行上山，問問山頂上久居的村民知不知道好一點的可供馬車通行的路。
鐵中奇提議道：“要上山也是明日了，今日就在此歇息吧?！?p> 梁義勇抱拳道：“好，那我?guī)讉€弟兄出去扎營。”
鐵中奇應(yīng)道：“恩?！?p> 按照鐵中奇的吩咐，梁義勇把帶過來的五輛載滿貨物的馬車圍著一圈，十幾名漢子則是在車隊中間生活休息。
天色很快就黯淡下來，按照規(guī)矩，兩名士兵穿好了甲手持長槍背負(fù)長弓在左右兩側(cè)站崗，其余一行人則躺在地上準(zhǔn)備睡覺。
幽深的夜色籠罩住了天空，連月亮都被層層的烏云遮擋住了，這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了下來，唯有林間幾只不合群的鳥兒輕鳴幾聲，隨后也沒了動靜。
守衛(wèi)馬車的振武軍漢子吳俊毅一絲不茍地盯著外面，他努力讓自己看清，但無奈視線實在是太差了，以至于他瞪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這該死的視野，若真來個人，怎么防范啊。”
吳俊毅嘟囔了一句，感覺大腿有點癢，低下頭正要撓一撓，正當(dāng)他眼睛向下瞥時，視線迅速閃過前方的黑夜，一抹微弱至極的紅光一閃而過。
嗯？
那是什么東西？
吳俊毅連忙抬起頭來，看著前方，依舊是一片漆黑，此時烏云消散了幾分，滿是石頭的山上空無一人。
什么東西也都沒有。
吳俊毅奇怪道：“我看錯了嗎？”
他放下了心中的緊張，此刻大腿處的瘙癢實在難忍，他又準(zhǔn)備低頭去撓。
可就在又低下頭的時候，眼前已然變成血紅一片。
一張赤紅的人臉帶著詭異的笑，就在他低頭的瞬間貼到了他的面前。
“媽呀！?。 ?p> 吳俊毅嚇得尖叫一聲，控制不住地向后摔倒，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失魂喪魄地看著四周，周圍還是漆黑一片，還是碎石嶙峋。
“鬼。。。這里有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