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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賈蘭:今晚省親,要不要逃?

第七十回 聊詩詞再爭風頭 回原籍告別學長

  賈蘭又火了。

  前來與李玄著商討書院文集出版的書商看到賈蘭的詞,還有一旁李玄著與程可為親自寫的點評,登時就喜出望外,當即就排版本次的文集需要加印兩成,給書院的分潤也提高一成。

  李玄著聽了捋著長須哈哈直笑。

  作為一個老兵部,深知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他從來就不是迂腐的人,事實上就連太上皇也曾調(diào)笑道李玄著不像個兵部堂官,反倒像個老戶部。正是在他的協(xié)調(diào)運作下,才勉強維持住大夏朝如此龐大的武備。

  對生財之法李玄著可謂十分熟諳。

  賈蘭的詞固然是好,可再好的詞也需要包裝,在這個時代最好的包裝便是名人名士的評點,李玄著親筆寫好了自己的點評之后二話不說命人喊來程可為,讓無定先生也添上幾句。

  那書商也是精于此道的,一看之下便知道此文必然大火,便也投桃報李,如此雙方相得益彰,這生意才能長久。

  作為疊翠書院多年來在文集里第一次增添的詩詞欄目,賈蘭的那首《更漏子》一下子就傳唱了開來。

  “你這綽號變得可真快,上個月還是‘晴也須來,雨也須來’,現(xiàn)在我得喊你‘天下事,少年心’了!”

  書院里馮紫英拍著賈蘭肩膀哈哈大笑,秦鐘等人也是笑著。

  錢希聲一臉的贊同,嘆道:“賈學弟,從今以后你這詩文弱項的標簽可算是徹底摘下了!你看你寫的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大家之作,你再謙虛的話便是太過了!”

  “這也是托了各位師長的教導(dǎo)之功?!辟Z蘭依舊謙虛。

  “哎?才剛說完,你還謙虛?。俊卞X希聲裝作不滿:“常言道師傅帶進門,修行靠個人,哪怕是有山長與無定先生等名師,也要看個人的悟性。如你這般日新月異的,連山長也說從未見過?!?p>  賈蘭呵呵笑著:“學長,若說在詩詞一道,你也是我的老師呢!晚輩還記得學長寫的那首‘憐他漂泊怨他飛,天涯心事少人知’,我寫得詞,骨子里終究還是效法學長的風格?!?p>  “此言不對!”錢希聲笑著擺頭,認真地道:“我自己寫得自己知道,終究還是沾染了些妍麗的風氣,里面大都是些情意綺靡的內(nèi)容,不像你寫得詞每首詞里都有這無限的寄托,論心境,我不如你!”

  這一番話鏗鏘有力,不但讓面前的賈蘭等人心生敬意,連周圍學院的學生聽了也是欽佩莫名。

  武無第二,文無第一,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儒生文士經(jīng)歷上千年的時光,已然成為可以目空一切的統(tǒng)治階級,這些人在各自鄉(xiāng)里從小就過慣了人上人的日子。

  這種人哪怕屢次科舉屢戰(zhàn)屢敗,心里往往也是不服氣的。

  如錢希聲這種能當眾承認不如人的,不能說鳳毛麟角,但也極為少見,這種坦蕩的氣質(zhì)不但賈蘭,連馮紫英這種武將子弟也大為贊賞。

  “唉!枉錢學長出自大族,居然如此自甘墮落!”

  遠處,方唐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正說著,身邊忽然傳出一聲冷哼。

  “無知商賈,輸了就是輸了,敢承認的才是真漢子,如你這般既說三道四,又做縮頭烏龜?shù)模o人家提鞋也不如!”

  “你!”方唐鏡聞言大怒,轉(zhuǎn)身一看,臉色登時就冰住,艱難地堆起笑臉:“仇公子你好!”

  來者不是旁人,乃是都尉府的仇二。

  之前他在賈蘭面前吃了癟,回去想了想,又讓下人打聽了一下,那還不知道是自己著了方唐鏡的道,白白地替他出頭害自己碰了壁。

  這賈蘭與馮紫英一時間自己報負不上,方唐鏡便成了仇二出氣筒,為了不讓仇二將自己在崇文書院的糗事宣揚出去,只好破財免災(zāi)。

  見方唐鏡這幅慫樣,仇二撇了撇嘴,也懶得說什么徑直離開。

  他還是有點認識的,知道若是撕破了臉,方唐鏡倒霉離開,自己卻也失掉了一份進益。

  其實若非這些日子仇二實在無聊,他方才也不會開口奚落方唐鏡。

  馮紫英這家伙好像忽然轉(zhuǎn)了性子般,遇見自己也不理不睬,好幾次自己特意挑釁對方俱面不改色越身而過,仿佛當自己透明的。

  這種感覺讓他好生痛苦,仿佛一身力氣揮出的拳頭落在棉花,渾身難受。

  “二爺,若是氣不過,不如我們等明天休沐讓人半路上做上一單,將馮紫英那廝揍一頓給爺解解氣?”一個幫閑諂笑著建議道。

  “小狗肏的!”仇二一巴掌拍過去,罵道:“老子又不是輸不起的人!打不過就打不過,你自己打聽打聽神京城里哪個武將家的打得過那廝?你覺得你該去哪里這些人?動動腦子好嗎?

  老子乃是堂堂正正的騎都尉之后,武勛之家,用得著做這等沒臉面的事情嗎?!”

  那被打了巴掌的人連連捂著臉應(yīng)是。

  仇二走得遠,可嚷到最后聲音還不小,不遠處聽見的方唐鏡心里一動。

  “蘭弟,你看那些個歌姬們,一個個看見你都是兩眼放光的!”

  云來客棧雅間,馮紫英正打趣著賈蘭:“你這‘天涯公子’的名頭比我這個‘紫英公子’的名頭大多了?!?p>  “哪里哪里,紫英公子這名頭才是一等一的!”賈蘭笑道。

  【若你不是紫英而是紫胤,估計來抱大腿的能排到城門,真心的?!?p>  錢希聲乃是余杭人,算算日子也是時候南歸回原籍準備八月的鄉(xiāng)試了,于是賈蘭特意置辦一席酒菜給他踐行。

  “學長。”賈蘭、秦鐘與馮紫英一同舉杯,“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魚。賈蘭祝學長旗開得勝!”

  錢希聲笑著回道:“好!借君一席話,送我上青云!”隨后一口飲盡杯中酒。

  馮紫英中途有事先走,臨別時他神秘一笑:“蘭哥兒,下次我?guī)б粋€妙人過來與你見見?!币膊坏荣Z蘭反應(yīng),徑直離去。

  宴散之后,錢希聲單獨和賈蘭聊了一陣:“為兄初來疊翠書院時還有些迷惘……所幸得山長墩墩教導(dǎo),后來又遇上了你……總之,是你喚醒了我!”他重重地拍了拍賈蘭肩膀,很是感慨。

  錢希聲言語斷斷續(xù)續(xù),看樣子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賈蘭道:“學長品性高潔,賈蘭也是衷心希望能在求道的路上有學長這么一個同道人。”

  “好!”錢希聲大叫一聲,“便讓你我互勉,一起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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