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丞相府出來,想到李斯小心叮囑自己不要到處亂跑,快些將養(yǎng)好身體早些完婚,嬴高就有些無語。
這是生怕自己女兒嫁不出去不成?
不過,今天看李霽玩變裝,倒是很有些驚艷之感。
這要在后世,那不妥妥的網(wǎng)紅大主播一堆人跪舔?
想到這里,嬴高慌忙搖搖頭,將自己腦中那不著調(diào)的想法拋出去。
前方,章臺宮已經(jīng)遙遙在望。
等到嬴高走到正殿前那高高的臺階下時,趙高已經(jīng)早就等了半天了。
禁衛(wèi)在宮門前就將嬴高求見的消息通稟了。
“老奴,見過太子?!?p> 趙高老遠就對著嬴高躬身深深一禮。
“府令大人無需多禮?!?p> 嬴高笑著扶起趙高。
“太子請隨老奴來?!?p> 嬴高跟之前沒有任何變化的表現(xiàn),讓趙高略顯激動。
慌忙躬身請嬴高先行,邊走邊繼續(xù)道,
“陛下此際偏殿中,今日巴清和烏氏倮求見陛下,衛(wèi)尉和少府兩位大人亦在?!?p> 對趙高這閑談間的通風(fēng)報信,嬴高向來很是欣賞。
不過,今天趙高這通風(fēng)報信可不像先前藏藏掖掖,而是詳盡明了了。
始皇帝見的人,讓嬴高很有些意外。
巴清和烏氏倮同時到咸陽來求見始皇帝?
難不成有什么大事?
“可是有何事?”
嬴高想了想,邊走邊開口問道。
“呵呵,此事說來還與太子有關(guān),兩位巨商前來是求肯陛下將造紙和印刷之法授與二人?!?p> 趙高沒有賣關(guān)子,笑著道。
將造紙和印刷之法授與兩人?
嬴高一聽,頓時不由有些樂了。
不愧是巨商,這造紙和印刷才出來沒有一個月,就都眼巴巴的跑到咸陽來求始皇帝了。
而且兩人直接來索取制作方法了。
這兩人倒是明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之理。
正想著,偏殿到了。
“陛下,太子已到?!?p> “嗯?!?p> 偏殿內(nèi)傳來始皇帝低沉的回音。
“高見過父親?!?p> 嬴高邁步走進大殿,對著大殿之上的始皇帝躬身行禮道。
“下臣,見過太子?!?p> 等到嬴高起身,大殿下坐著的三男一起齊齊起身對著嬴高行禮道。
“諸位無需多禮?!?p> 嬴高笑著擺擺手,在趙高的引領(lǐng)下來到他位于始皇帝左下首第一個長椅前坐下。
今后,這個位置就是嬴高這個太子的專屬座位了。
“嗯,太子……已經(jīng)到了,那造紙和印刷之術(shù),都是太子琢磨出的物事,貞婦和倮君可直接相詢與太子?!?p> 嬴高剛剛坐下,始皇帝就指著嬴高直接甩鍋道。
只是在說到太子的時候,始皇帝短暫停頓了片刻,嘴角閃過一抹笑意。
殿中其余人或許沒有聽出來,但是嬴高不知為何,總感覺始皇帝這“太子”二字中帶著些幸災(zāi)樂禍的意味。
貞婦?想必就是巴清了。
嬴高想起來,始皇帝為了表彰巴清的忠貞和功績,專門封巴清為“貞婦”。
至于倮君,想來是對烏氏倮比肩君候的稱呼了。
聽到始皇帝這話,本就一直在悄悄打量嬴高的巴清和烏氏倮不由都是一怔。
嬴高同樣也在打量著巴清和烏氏倮兩人。
對這兩個能夠在史書中專門留下名字的大秦巨商,嬴高可以說是神交已久。
巴清穿著一身黑袍,寬大的袍袖上繡著各類色彩斑斕的花飾,略顯斑白的頭發(fā)扎成幾個環(huán)形發(fā)髻。
嬴高大概數(shù)了數(shù),那發(fā)髻大概怕是有足足七八個環(huán)形,上面布滿了各類金玉發(fā)飾。
他自然不知道這是如今大秦貴婦最流行的九鬟(huan)發(fā)髻(ji)。
發(fā)環(huán)越多,代表此婦人越尊貴。
極為立體的五官配上白皙看不出絲毫皺紋的皮膚,在巴清面上組合成一張極具氣質(zhì)的臉龐。
斑白的頭發(fā),不僅沒有有損巴清的相貌,更是讓巴清多了幾分神秘高貴之感。
想來,巴清在年輕時候,定然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大美人。
烏氏倮則是有些出乎嬴高意料。
他并沒有穿著犬戎人的服飾,而是同樣穿著一身大秦流行的黑袍,戴著高高的鹖冠。
深眉高鼻,配上仿若鋼針似得濃密胡須,如果包上白頭巾,活脫脫一個后世沙漠中的賣油土豪。
巴清扭頭看了烏氏倮一樣,沒有說話。
“陛下,烏氏倮先前以為是陛下哪位奴仆得陛下點醒,才能造出如此神秀之物。
今日烏氏倮方才知曉,秦紙和印刷之術(shù)盡皆是太子所為,請陛下和太子恕下臣之罪?!?p> 烏氏倮起身對著始皇帝和嬴高分別躬身一禮,一口字正腔圓的秦腔流利出口。
“哈哈,不知者不為罪,倮君何罪之有?”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烏氏倮顯然深諳其中之道。
果不其然,聽到烏氏倮這話,始皇帝也是言笑皆開。
“陛下,唯有太子這般天潢貴胄,才能造出如此神秀之物。
烏氏倮有幸為陛下之奴仆,與之榮榮焉。”
“高,貞婦和倮君欲要求造紙和印刷之術(shù),推行大秦,嗯……汝以為如何?”
不得不說,烏氏倮很了解始皇帝的脾性,很是會說話。
甚至以始皇帝的奴仆自居,這不始皇帝果然親自為奴仆開口問嬴高了。
顯然始皇帝,心中其實已經(jīng)有了決斷。
“請?zhí)淤n下?!?p> 烏氏倮順勢對著嬴高再次深深一禮。
嬴高不得不暗嘆,能夠做到烏氏倮這樣的巨商,成為始皇帝的座上賓,果然沒有一個簡單的。
“父親,貞婦和倮君為吾大秦立下無數(shù)功績,區(qū)區(qū)造紙和印刷之術(shù),并不是何隱秘,
父親既已有所決斷,高自無二話,然些許規(guī)矩,高還是要言及貞婦和倮君知曉?!?p> 始皇帝心中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嬴高自然不會在這個問題上駁始皇帝的面子。
更何況,造紙和印刷之法,還真算不得什么大秘密。
只要巴清和烏氏倮想,憑他們兩人的財力,想要弄到方法其實很簡單。
之所以還來求始皇帝,不過是因為造紙和印刷都是少府治下弄出來的玩意兒罷了。
當然,嬴高如此輕易答應(yīng),除了始皇帝的因素外,更重要的是他明白一個道理。
競爭,才是技術(shù)進步的最大動力。
不然造紙和印刷一直在少府手中,短時間還好,時間一長,怕是就失去了繼續(xù)開拓進取的動力了。
有巴清和烏氏倮愿意參與進來,跟少府秦墨互相競爭,好處要遠大于弊端。
始皇帝見嬴高如此上道,不由笑著點點頭,不再說話。
“還請?zhí)邮鞠?。?p> 巴清和烏氏倮兩人起身,齊齊朝著嬴高躬身一禮。
“秦紙造價,不得高于少府所出,此為其一。”
“喏。”
“巴氏和烏氏印刷任何典籍,價值幾何可自行斟酌,高不強求。
然,巴氏和烏氏所印刷典籍,必須先征得少府許可,此為其二?!?p> “喏?!?p> 雖然有些納悶,嬴高為何要定這樣一個規(guī)矩,不過同印刷之術(shù)相比顯然不值一提。
巴清和烏氏倮毫不猶豫的再次齊齊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