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政三十二年（公元前215年），二月中旬。
少府治下考公府新設(shè)紙坊和印坊的同時，秦時明月的一側(cè)，悄無聲息的新開了兩間商鋪。
這兩家商鋪的名字也很簡單，秦時明月紙市和秦時明月書市。
這兩家開在秦時明月東側(cè)的商鋪，跟秦時明月食肆也僅僅是兩字之差，背后老板是誰，自然不用多說。
至于紙的名字，在嬴高的堅持下，并沒有用什么“嬴高紙”“高紙”“始皇紙”等，而是中中正正的用了“秦紙”二字。
經(jīng)過百余百家弟子的免費宣傳，紙市和書市一開門，就是門庭若市。
一時間，咸陽紙貴。
咸陽紙貴較與后世西晉《三都賦》導(dǎo)致的洛陽紙貴，可是足足早了四百多年。
白紙大火，糙紙同樣也是大火。
雖說說出去有些不雅，但是經(jīng)過百余百家弟子的口口相傳。
現(xiàn)在的咸陽城，但凡有點兒身份和身家的人，如果還在用竹簡，那就算不得文雅；
要是還在用那勞什子竹塊等物如廁，那就是粗俗，自覺都要矮別人三分。
可以書寫的白紙先不說，就算家中沒有多少余財?shù)钠胀ò傩眨捕几L(fēng)用起了糙紙。
因為糙紙賣的很便宜很便宜，一錢就可以買上一大捆。
不用考慮，嬴高這同樣也是做賠本生意。
好在糙紙產(chǎn)量極大，且相里璽按照嬴高的要求，一直在儲備，所以攢到如今，那儲量真不是一般的大。
即便如此，也是頗有些供不應(yīng)求。
書市內(nèi)，販賣的盡皆都是各類如《詩經(jīng)》、《大學(xué)》、秦律等等諸子百家的典籍。
所以，在書市內(nèi)流連的大多都是諸子百家中人。
為了最大程度的擴大影響，嬴高同樣也命紙市和書市玩起了批發(fā)的功能。
于是，很快就在咸陽催生了兩個新興的行業(yè)，紙販和書販。
紙販和書販能夠從紙市和書市拿到東西，同樣也是出自嬴高的授意。
畢竟，老祖宗們都很聰明。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能夠從中看到商機，從紙市和書市大批購買后，再高價賣往他處。
對這種能夠大力推廣紙和書的行為，嬴高顯然是認同的。
但是一旦讓他們將這些價錢炒起來，那么反而會阻礙兩件東西的傳播。
所以，每一個想要做紙販和書販的行商，來到紙市和書市進貨，都會被限定最高價。
這其中自然參考了給地距離的遠近、運輸耗費等等。
一旦被發(fā)現(xiàn)有超過最高價的事情出現(xiàn)，那么這個人或者這個商鋪就永遠不能從紙市和書市進貨。
好在，適時的先民們，大多都是極為的誠信。
讓嬴高這個不得不出此下策的辦法，也能順利推行。
至于少府考公令下的書坊，更是晝夜不停，加印各類典籍，各種秦律，送往大秦各郡。
要知道，適時的秦律，都只有一份母本存放在廷尉府內(nèi)。
每年增添或者刪減之后，都需要各郡的吏員親自來咸陽換取。
如今交通不便，來回費時費力不說，更是要耽擱很多正事。
如今有了這印刷之法，大秦最新的秦律，都可以由書坊直接刊印，送往各郡吏員手中，能節(jié)省多少功夫？
……
秦皇政三十二年，二月底。
就在秦紙和紙書飛快的朝著大秦各郡傳播的時候，來自大秦北疆的一道奏報再次轟動了咸陽城。
左將軍李信統(tǒng)三萬精騎，直入塞外草原，在十五日內(nèi)輾轉(zhuǎn)南北近乎兩千余里。
焚毀匈奴部落無數(shù)，斬殺匈奴蠻夷十余萬余人、牛羊無數(shù)，俘獲優(yōu)良戰(zhàn)馬三萬余匹；
大秦三萬精騎，放馬狼居胥山。
匈奴單于頭曼、匈奴左賢王冒頓，受此驚嚇，余部盡皆退入草原深處，不知所蹤。
消息傳到咸陽，始皇帝圣心大悅，傳詔天下。
“晉大將軍蒙恬為徹侯（二十級）武安侯，晉左將軍李信為關(guān)內(nèi)候（十九級）平夷候，右將軍辛勝（十九級）為關(guān)內(nèi)候宣平侯；
上郡郡守公孫易位關(guān)內(nèi)候(十九級)威運候，云中郡守氿通、雁門郡守酆擇為大庶長（十八級）。
其下一應(yīng)尉將、士伍盡皆連升三爵。
上郡、云中、雁門三郡，賦稅在免去先前三歲的基礎(chǔ)上，再去五歲。
三郡黔首，每戶賞賜糧兩石、羊一頭、布五匹。
天下百姓免賦稅一歲，每戶賞糧一石，布五匹……”
晉少府章邯為大庶長（十八級），少府考公令相里璽為少上造（十五級）……”
在始皇帝封賞詔令下達的第二天，始皇帝再次對武安侯蒙恬下詔。
武安侯統(tǒng)兵入河南地，擇地建城。
平夷候李信、宣平侯辛勝分駐云中、雁門，擇機行事，攻略匈奴。
連串的封賞之下，自然惹得天下百姓人人奔走相告。
只是朝中眾臣，卻因為這連續(xù)兩道的封賞，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普通百姓或許不知道甚至都不會在意，章邯和相里璽是為何得到封賞。
可是朝中重臣包括百家諸子，可是都清楚，章邯和相里璽的封賞是從何而來。
尤其是朝中那些個重臣，更清楚，蒙恬、李信、辛勝三人封侯，身后最大的功臣又是誰。
偏偏所有人都得到了封賞，而最應(yīng)該得到封賞的那位公子，性命都差點去了半條，卻是毛都沒得到一根。
怎能不讓人驚訝？
這似乎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前幾次那位公子應(yīng)該有的封賞，似乎也都無影無蹤。
沒有人知道始皇帝在想些什么，所以朝中的氣氛一時間頗有些詭異。
而此時，所有人疑惑的主角，始皇帝、扶蘇、嬴高父子三人，正在甘泉宮中……泡澡。
甘泉宮中有一處溫泉，父子三人這應(yīng)該是第一次坦誠相見。
“父親，朝中頗有些言論，此次封賞對高頗有些不公?！?p> 扶蘇看著嬴高手臂上那成串的傷疤，第一個忍不住出聲道。
今日來甘泉宮，是始皇帝將扶蘇和嬴高兄弟兩人召來的。
正在閉目泡溫泉的始皇帝，聞言睜開眼，瞟了一眼大半個身子泡在溫泉里半靠在玉臺上，閉著眼睛似乎已經(jīng)睡熟的嬴高。
“高，汝欲何為？”
聽到扶蘇的話，始皇帝也是有些無奈。
這豎子的心思實在讓人有些摸不透，現(xiàn)在倒變成他賞罰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