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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煌

第一百五十一章 直入

秦煌 游夢到西洲 2048 2023-04-25 23:58:00

  秦皇政32年(公元前215年),正月初九,領(lǐng)十萬大軍北上的大將軍蒙恬到達(dá)上郡郡治膚施。

  命令大軍在城外扎下營寨之后,蒙恬就在郡守公孫易、李信和辛勝的陪同下,帶著李由和幾個偏將匆匆趕至嬴高住處。

  “你這寫的不對,該是可用烈酒清洗傷處,爾后涂抹藥膏,再用沸水蒸煮之后的棉布包裹才是。”

  “公子,烈酒……軍中沒有啊,且軍中有律,不得擅飲?!?p>  “……現(xiàn)在沒有,又不是今后沒有;再則說此乃清洗傷處之用,飲什么?從傷處飲么?”

  “公子……烈酒金貴呢,秦時明月一壺酒就要百錢……”

  “我……啪!人命重要還是半兩錢重要?”

  “哎喲……”

  “公子,這棉布為何要用沸水蒸煮?”

  “其名為消毒……哎呀,跟爾等也講不清,就這樣記下,照此行事!”

  “喏!”

  “公子,為何需用烈酒清洗傷處?清水可行否?”

  “我……記下,就算沒烈酒,也需用沸水放置變涼之后的水。不得隨處取水清洗。

  且,還要記下,爾后行軍打仗,軍中飲水必得燒沸之后才得飲用?!?p>  “喏……”

  這是蒙恬等一群人腳步匆匆,隔著老遠(yuǎn)就聽到嬴高居住的園舍內(nèi)傳出的聲音。

  蒙恬駐足,訝然的看向跟在他身側(cè)的公孫易、李信和辛勝。

  “從昨日熱病退去,公子就抓著那三位太醫(yī)寫起了這些東西,吾等也不知所為何用,”

  公孫易和李信、辛勝對視一眼,見兩人都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得無奈的低聲道。

  敏銳的察覺公孫易口中是“公子”兩字,而不是十六公子,蒙恬點(diǎn)點(diǎn)頭。

  “可是大將軍到了?葛羽,還不去開門看看?”

  正準(zhǔn)備叩門的蒙恬,還沒動作就聽到院內(nèi)傳出嬴高的聲音。

  極為熟悉的嗓音中,帶著幾分明顯的中氣不足。

  蒙恬方正的臉上不由帶上幾分怒意,扭頭再次如刀般掃過旁邊垂頭不語的公孫易和李信兩人。

  “公子,正是本將?!?p>  蒙恬回頭,邊應(yīng)道邊推開院門邁步走了進(jìn)去。

  一進(jìn)大門,蒙恬就看到嬴高斜靠在一張明顯加高了許多的軟榻上。

  而那兩條綁滿白綢的長腿,正大張著搭在身前的兩個案幾上。

  在他身前還一字排開擺放著三張案幾,兩張案幾前兩個穿著皂衣的年輕人正在埋頭奮筆疾書。

  還有一個少年郎正站在院門處,看著突然涌進(jìn)來的蒙恬這一幫人明顯頗有些手足無措。

  不用想,這就是剛剛要開門的葛羽了。

  如果沒看到嬴高的臉,僅只看到嬴高這吊兒郎當(dāng)、毫不在意儀態(tài)的模樣,不管怎樣蒙恬都會規(guī)勸幾句的。

  不過,在看到嬴高那形銷骨立的模樣時候,蒙恬只覺心中酸楚,卻是一句規(guī)勸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眼前不由又浮現(xiàn)了那個總是笑嘻嘻帶著幾分慵懶似乎總沒睡醒模樣的飛揚(yáng)少年,蒙恬心中直覺頗堵。

  這幅模樣,如果讓始皇帝看到,該是何等心痛?

  “末將來晚了,公子?!?p>  蒙恬抱拳對著嬴高躬身一禮,澀聲道。

  聽到蒙恬這話,原本還滿臉帶笑準(zhǔn)備對蒙恬施禮的嬴高,不由微微一怔,隨即似乎明白什么,笑道。

  “大將軍不必如此,莫非高如今這幅模樣,實(shí)在是太過讓人驚嚇么?”

  嬴高不是女子,又不用梳妝,平日里發(fā)髻打理又啟和夷和兩人,所以還真似乎從來沒有用過鏡子。

  當(dāng)然,他也沒想過要用鏡子。

  只是先前在咸陽在蘭池水面上看過自己這嬴高的模樣,極為俊俏的一個少年郎。

  同扶蘇相比,亦不遑多讓。(嬴高自夸)

  在這上郡膚施城中,嬴高還真沒見過自己生病之后的模樣。

  公孫易和李信等人自然不會跟他說這些,啟和夷和、葛羽等人是不敢。

  “公子,自不是如此……然同公子在咸陽時相比,今時太過消瘦了些?!?p>  蒙恬連忙道。

  “那就好,瘦了就瘦了,等回到咸陽多吃些肉食,就又胖了,怕是騎不了馬咯?!?p>  嬴高邊說著邊對著旁邊眼巴巴看著的葛羽三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

  葛羽三人慌忙收拾好案幾上的筆墨和竹簡,對著蒙恬等人一禮,一溜煙的走了。

  “院內(nèi)天涼,公子還是回堂內(nèi)吧?!?p>  公孫易適時的出聲道。

  說著也不等嬴高答應(yīng),一揮手自有十余個仆役抬著嬴高直奔正堂而去。

  “哎……”

  徒留嬴高一字寥寥余音。

  “公子胸懷廣闊,些許小事實(shí)是不用商議?!?p>  辛勝見蒙恬再次一臉愕然,帶著幾分笑意低聲解釋道。

  “哼,公子縱然不計(jì)較,爾等怎能如此無禮?”

  蒙恬瞪了公孫易、辛勝、李信三人一眼,邁步跟上。

  大堂內(nèi),仆役不由分說的將嬴高放在了大堂上首的主位上。

  走進(jìn)大堂的蒙恬見嬴高大張著兩腿的模樣,嘴角也不由帶了幾分笑意。

  不等嬴高招呼,蒙恬就直接在他左首下方案幾后坐下了。

  公孫易、李信、辛勝和李由等一眾人,也是紛紛落座。

  剛剛辛勝所言“些許小事不用商議”,很快就被蒙恬等一眾人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

  張著兩腿的嬴高,無奈的看著堂內(nèi)眾人,閉口不言。

  此刻,他只想著趕緊養(yǎng)好傷。

  “公子,陛下所傳詔令應(yīng)是收到了?”

  蒙恬落座之后,看著有些抑郁卻勁頭甚好的嬴高,原本知道嬴高昏厥兩日后有些壓抑的心緒此刻也好了許多。

  “到了,不是夏太醫(yī)已經(jīng)在前來的路上了?其實(shí)不用如此大費(fèi)周章?!?p>  始皇帝下達(dá)召嬴高回咸陽的第一道詔令,昨日就已經(jīng)到了。

  嬴高原本打算今日就動身的,不曾想昨日半夜間,又來了詔令。

  言及始皇帝已經(jīng)遣了夏無且前來為嬴高診治,并接嬴高回咸陽。

  “公子,夏太醫(yī)不日就將到達(dá)膚施,有夏太醫(yī)跟隨,陛下當(dāng)更為寬心?!?p>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由,這時候出聲了。

  “因?yàn)楦咧?,已?jīng)延誤了軍機(jī),左將軍和右將軍幾萬大軍都在膚施,云中和雁門兩郡尚有匈奴肆虐,高如何能安心。”

  嬴高無奈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李信。

  “不知大將軍對云中和雁門兩郡之賊,欲要如何應(yīng)對?”

  這次北擊匈奴,始皇帝授予了蒙恬臨機(jī)決斷之權(quán),畢竟三郡距離咸陽距離委實(shí)有些遙遠(yuǎn)。

  如今的通訊又不夠發(fā)達(dá),軍機(jī)稍縱即逝,由蒙恬自主,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回公子,今日大軍稍作修整,稍晚些時日本將就會拔營出兵前往云中和雁門。

  賴公子上郡大勝,如今大軍士氣正隆,必可一戰(zhàn)而定?!?p>  對匈奴人,蒙恬自是信心十足。

  “高倒有個提議,不知可否?!?p>  “哦?公子請講?!?p>  “上郡一戰(zhàn),三萬裝備馬鞍馬鐙馬掌三物的灞上騎兵之兇猛,想必大將軍也有所耳聞?!?p>  蒙恬眼中閃過一抹奇光,點(diǎn)點(diǎn)頭。

  “若是讓這三萬灞上騎兵僅只固守,高以為實(shí)乃大材小用。

  倒不如讓左將軍統(tǒng)兵直入塞外草原,寇可往吾亦可往也。

  左將軍三萬大軍只需帶上幾日吃食,等到大軍進(jìn)入匈奴腹地,所需皆可就地而取。

  不需俘獲,不需糧草輜重,所見之物,取用之后,燒殺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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