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交談
……誰？
就在這心中有了答案之時，李由夜忽地感到一股從腳底升起的不自在，回頭尋找這份感覺的來源，卻看到那陰影縱橫下的人群之中，一位戴著眼鏡，坐在寬敞桌子前的高瘦男人異常顯眼。
原因無他，只因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李由夜……手中那平板正播放的內(nèi)容。顯然是被其中的內(nèi)容所吸引。
大庭廣眾之下盯著一個陌生人看難道不是很不禮貌的嗎……盡管知道對方視野的落腳點是平板，但李由夜還是感到渾身不自在。
噶腰子的還是看上我這副長相來拉皮條的……想了想，他決定主動出擊，于是將平板息屏，向前走幾步，打個招呼。
“你好？”
當(dāng)李由夜到了他的跟前，那位來者才如夢初醒般反應(yīng)過來，機械般而又帶有幾分警惕的回復(fù)道：
“你好……？”
當(dāng)他走進一看，李由夜便否決了先前的兩個無端猜想：嗯，眼前此人完全搭不上一點關(guān)系：黑色的眼鏡戴在那一張充滿青年學(xué)者氣質(zhì)的臉上；灰色的大衣與土黃色的褲腿兩者搭配，即便是在不夜城這個包容萬象的地方都顯得那么……突兀，那一言難盡的衣品與氣質(zhì)讓他與周圍嗨起來的酒客顯得格格不入……但為何一個青年學(xué)者要來這兒呢？
嘴角殘留的小麥啤酒酒液與桌子上的空酒杯給出了答案，證實先前所提那都是過去式了，此時他眼角的疲憊與心灰意冷的死寂之感磨滅了原本留下的自信。
莫名有股“出師未捷身先死”之感。
“你可以稱呼我為崔先生，這位朋友，看起來你好像很對這件事很在意的樣子……”
“特遣行動小組的人……不，先生？”李由夜的話無疑讓青年更為警惕，甚至連那壓下來的聲音都帶上了一份顫音與敬語，“我叫歐伽·伯恩……我只是感慨而已，對您的搜查沒有任何幫助——任誰在一個消息封閉的地方工作久了都會像我這樣對外面一切新鮮的事務(wù)感到好奇，愿那群可憐的受害者能安息……所以還請您不要在意，忽略我吧?！?p> 這家伙邏輯是有的，但是從話語中可以看出是沒怎么和陌生人處世過，一下便大意地把自己的信息給暴露完了……曾廣為收集過不夜城各方面信息的李由夜自然是知道居民們對于軍衛(wèi)制造的恐懼有多強烈，畢竟擁有無限接近于先斬后奏權(quán)力的暴力機關(guān)對于平民來說可謂活閻王，可不能得罪，只能討好。
看來將我當(dāng)成軍衛(wèi)制造的人了……眼前這位青年大意之下所透露的消息經(jīng)過簡單的推理比對后，立刻讓李由夜鎖定了他工作的地方：
自然研究所！
……衣品太差，大概率說明平日里一般很少見人或是穿著統(tǒng)一提供的服飾；說是工作，可以基本排除大學(xué)讀研讀博的可能；最后的絕殺，很少接觸外面的東西，極為符合自然研究所成員平日里隱于市的特點。
可唯一與這點背道而馳的證據(jù)，那就是如果他真的是自然研究所的成員，為何出現(xiàn)在酒館這個地方……等等，不對。
“……自然研究所每個月會定期處理一批貨物，會將其放到黑市交易?！?p> 這是那日妮芙小姐的原話，那么現(xiàn)在很明顯了，雖然不知道自然研究所的具體運轉(zhuǎn)機制，但時間上非常吻合，他多半就是自然研究所的成員之一。
所幸在這嘈雜的環(huán)境中，周圍喝醉了的酒鬼們根本沒精力關(guān)心他們兩的交談，自然談不上出現(xiàn)“嗖”的一聲給以李由夜為中心的幾米范圍內(nèi)空出來的戲劇性場景。
“哈哈，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什么特遣隊的人，一個早七晚八的公司社畜罷了，有這工作我早就出人頭地了?！崩钣梢棺叩讲鞲埃安唤橐馕易@里吧？”
他在試圖拉近雙方的距離感。
“呼……請隨意。”
李由夜微微地看了眼被飲的一干二凈的酒杯，以及伯恩時不時尷尬地往周圍酒客手中的酒杯上看去。李由夜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的手指在酒館自帶的空中全息投影上比劃幾下，兩杯酒水很快便被打扮成黑暗風(fēng)格的禿頭女（？）性服務(wù)員端了上來，少年將其中一杯微笑著推到對方的面前，打破了這份尷尬。
“就當(dāng)我為打擾你而賠罪吧?！?p> “……謝謝?！?p> “呃……我有點好奇，伯恩先生你來這是干什么的？”
“抱歉，無可奉告?！痹诠麛嗟鼐芙^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提問道，“那……我還能繼續(xù)喝嗎？”
你好歹找個其他借口，比如說是來放松放松的都好，這么直白的說辭換個人估計扭頭走了……李由夜失笑道：“當(dāng)然，畢竟是賠禮?！?p> 對方一愣，再次感謝之后便毫不客氣地將酒往嘴里灌，于此同時，嘴里還喃喃著李由夜聽不懂的詞語，其中少量依稀可以辨別，似乎是“遼丹”、“參數(shù)到底是哪里錯了”、“腐生之翅”……的名詞。
……難不成是自然研究所的新研究方向？
雖然不是很懂你們自然研究所到底在搗鼓什么東西，但李由夜本能的便如此認為。
可惜，一直到對方喝完之后擦了擦嘴角，李由夜期待中的傾述并沒有來。
看來并不是那種“我有故事，你有酒嗎”的類型，寄，看來計劃泡湯咯……他微微皺眉，隨即換種問法，開門見山道：
“伯恩先生，我就直說了吧，我來這是為了參加集市的?！?p> “你是神跡師？”
對方眼中的疲勞與失敗的陰霾被那一句話所刮起的大風(fēng)一掃而空，那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侵略性極強，使得李由夜整個人仿佛被剝光了放在聚光燈下一般。
怎么看都像是……專業(yè)對口？
少年心中有了答案。
“那么你也是一位神跡……”
“不，是更高級的存在?！?p> 對方打斷了李由夜的話語。
如果抽象的事務(wù)可以具體化，想必李由夜此刻已升起滿頭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