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商懷之是長安城有名的神醫(yī)圣手,師承太醫(yī)署太醫(yī)令,少時,王銀釧曾經(jīng)無意之中救過他一次,從那以后,兩人就成了好友,自然,他也成為了王銀釧最信任的郎中。
商懷之踏著一地秋光來的時候,一身落拓,白衣勝雪,頭上青玉簪,端的是芝蘭玉樹溫潤模樣,只是一出口,便毀了所有溫柔。
“呦,生病了想起我來了,平日里也不見多給些銀子?!鄙虘阎央S身藥箱往桌案上一放,大喇喇坐下來,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喝。
很是不客氣。
王銀釧已然習慣他放蕩不羈的樣子,見到他這般不守禮節(jié),也不怒不惱,“長安城中赫赫有名的商神醫(yī),也只有身有病痛的時候,才請的來,平日里哪敢叨擾?”
商懷之一口茶水噎在喉間,“行,就知道你這茶不是這么好喝的,說說吧,生了什么病偏要找我來。”
提及病癥的時候,他終于有了正形,原本翹著的二郎腿放下來,挑眉看著她。
王銀釧道,“三日之前,我忽然感覺到頭疼,不過半刻,隨后就陷入了昏睡之中,今天才醒?!?p> 商懷之思忖道,“手過來?!?p> 王銀釧聽話地伸了過去,商懷之號完脈,幾乎是貼上去的片刻,就移開了手,道,“根據(jù)脈象,你的身體并無大礙,也并無陽虛傷風的跡象?!?p> 商懷之皺著眉,“我記得,你以前從未提及有頭疼的毛病,聽你說的癥狀,也并非是頭疼劇烈難忍所導致的暈厥?!?p> 王銀釧搖了搖頭,“確實不是疼過去的?!?p> 商懷之思忖道,“這樣,我先開一些止疼的方子,若是你還頭疼就吃下去,到時候立即叫我過來,我去翻翻醫(yī)書,看看有沒有與你這般符合的。”
病發(fā)突然,且出現(xiàn)病之后,還沒有任何地后遺癥,也診不出病因,也真是奇怪。
商懷之從未見過這般的,只能先回去找找醫(yī)書,再去問問老師。
王銀釧道,“那便暫且按照你的辦法?!?p> 商懷之很快離去,衛(wèi)聽出門送客。
留她一個人在屋中食髓無味地喝著清粥,隱隱有一種直覺告訴她不是病,可是卻又想不出是哪里出了問題。
思索了半天毫無所獲。
送客的衛(wèi)聽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王銀釧呆呆的樣子,坐下來,給她在粥中添了一些小菜。
王銀釧原本還在思索自己這突如其來的病,看到他,驟然想到了什么。
“衛(wèi)聽,你還記得當日,我們都說了什么嗎?”
衛(wèi)聽點點頭,“記得?!?p> 王銀釧眼睛亮了亮,像是有繁星閃爍,“再來一次。”
衛(wèi)聽沒聽懂,看著她激動地樣子,道,“什么?”
“我是說,我們再說一次,當時的話?!?p> 既然不是病,當時屋中也沒有什么能令人中毒的東西,她方才心中突然襲來一個荒誕的想法,難不成是因為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才導致她頭痛昏倒?
只是一個猜想,可是不知道為何,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確定的感覺。
王銀釧伸出雙臂,道,“快些,快些,我們還像當時的動作,當時的談話一般,讓我試試。”
她的雙臂環(huán)住了他細窄的勁腰,雖說已經(jīng)一年不練武,大抵是底子好,現(xiàn)如今腰間還覆著薄薄的一層肌肉,一絲贅肉也無,硬邦邦的,衛(wèi)聽雖然知道這是要想正事,臉上卻忍不住劃過一絲不自然。
王銀釧很快準備好,道,“薛平貴……”
衛(wèi)聽配合她,一字一句。
王銀釧說的很慢,幾乎是背書一般,心中努力想著當時的心境。
她當時提到自己的夢境,提到薛平貴驚天陰險的陰謀。
一字一句,重復出來。
心跳聲砰砰。
她不能確定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只好說完一句話就停下來,細細感受。
到最后,也沒有感受到當時的頭痛。
王銀釧小心翼翼地想了許久,到了最后,她要。
王銀釧說道,“衛(wèi)聽,借我一支死士。”
說完,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
王銀釧皺了皺眉,難道自己猜錯了嗎?
這么荒誕的想法,所以問題并不出在談話?
衛(wèi)聽見她深受其困,兩個人重復了當天的談話,沒有任何怪異的事情的發(fā)生,他問道,“頭疼嗎?”
王銀釧搖了搖頭。
衛(wèi)聽現(xiàn)如今也知道她的想法,道,“娘子以為,自己的疼痛,是因為說了什么?”
雖然這個想法很是奇怪,幾乎有些超出正常人的認知,可是王銀釧還是點了點頭。她實在不知道自己的病為了而來,并且如此的突然,想來想去,才把問題放在她說的話身上。
衛(wèi)聽皺了皺眉,眉間彌漫上擔憂,“若你實在不放心,我明日便請?zhí)t(yī)令為你診治?!?p> 王銀釧搖頭,道,“我覺得,這不是病?!?p> 衛(wèi)聽見她目光又直視著前方,像是又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緒之中,便道,“對了,你那日要問我要一支死士,是為了什么?”
王銀釧響起當時的心情,隨口便道,“當然是為了殺……”
話音剛落,熟悉的頭痛感襲來,她還來不及說完剩下的話,便“撲通”一下,倒在了桌子上。
甚至都來不及反應(yīng),王銀釧再一睜眼,便又來到了那無邊的黑暗之中。
二進宮。
頭痛仍在持續(xù),似乎是在懲罰她的第二次犯錯,這次疼痛程度成倍的增加,原本是到了這黑暗的世界,疼痛便會停止,可是如今卻仍舊在持續(xù)。
暈倒前的那一刻的頭疼仿佛只是開始,現(xiàn)在頭疼強烈,巨大的頭痛把她籠罩,像是被大火煅燒,整個身體都在疼痛之中,發(fā)出汗水。
不一會兒,她的整個人像是從水中被拎出來。
緊咬牙關(guān),手指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鮮血流淌,又與汗水混合在一起,汗水之中混著的鹽刺激傷口,然而這點微不足道的疼痛在此刻卻根本就不夠看。
她只感覺到了頭疼。
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拆開重組,撕碎粘合,眼前都是光怪陸離的色彩,又好像充滿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