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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哀?!?p> 贏祁沉默許久。
方才說出這兩個字。
此刻。
程縱良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傷感之色。
反倒是笑著說道:“陳武那家伙剛剛當(dāng)縣尉之時便是說過?!?p> “日后他若是死了,必然是面北背南而死?!?p> “無須傷感,他死得其所?!?p> 雖是這么說。
但是贏祁依舊是能夠感受到程縱良話語中的哽咽。
“他的妻室呢?”
贏祁問道。
程縱良聞言。
深吸一口氣道:“死了。”
死了?!
贏祁面色微變。
程縱良解釋道:“陳武妻子早些年患下頑疾,死于病榻?!?p> “膝下原有二子,只可惜北地乃是多事之秋?!?p> “二子中一人前年身陷流沙,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活活掩埋。”
“另一子則在陳武那家伙出征的前一日,家中掛于墻上的大戟落下,刺入眉心而亡?!?p> “陳武他......”
程縱良哽咽。
贏祁周身一顫。
欲言又止。
麻繩專挑細(xì)處斷,厄運總找苦命人!
贏祁難以想象。
那位名叫陳武的善無縣縣尉出征之日。
到底是怎樣的復(fù)雜情緒。
或許從他騎上戰(zhàn)馬的那一刻。
便是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
一千余眾兵卒在善無縣縣令程縱良的安排之下。
很快便是有了下榻之所。
贏祁站在城頭之上。
眺望大秦以北。
漫天黃沙映入眼簾。
“贏公子?!?p> 此刻。
宋知命緩緩走上城頭。
“宋公子。”
“你們這一路舟車勞頓?!?p> “先行歇息去吧?!?p> 贏祁并未驚訝。
而是淡淡開口說道。
后者卻是搖了搖頭。
與其并肩而立。
伸出一只手。
指向北方,道:“贏公子,我想問你一件事?!?p> “問吧?!?p> “倘若有朝一日。”
“東胡大軍兵臨城下?!?p> “大秦有多少百姓能夠如同這善無縣中百姓一般?!?p> “死戰(zhàn)不退?”
今日得見善無縣。
對宋知命的沖擊是很大的。
原本在他的認(rèn)知里面。
大秦將士兇猛自然是無可厚非。
但是大秦百姓卻是膽小怕事,以自身性命為主。
只是今日看到此地百姓人人不愿棄城而逃。
他方才知道。
自己一直以來都太過于片面了。
“宋公子。”
“別的我不敢向你保證?!?p> “但是我大秦百姓雖畏死,但是若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p> “縱使不能人人如善無縣百姓這般無畏。”
“卻也能有半數(shù)披甲而戰(zhàn)!”
“倘若宋公子對我大秦有著心思的話?!?p> “還請事先掂量掂量才好?!?p> 贏祁微微一笑。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
只見一人緩緩登上城頭。
許褚。
許褚手持巨錘。
靜靜地站立在過道之上。
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宋知命。
一言不發(fā)。
而在城頭之下。
千余大秦弓弩手人人面色肅穆。
面北背南。
只見贏祁不再理會宋知命。
而是背朝南,面朝北。
看著眼前的漫天黃沙。
高聲道:“諸位將士。”
“今日我贏祁在此,為諸位英靈壯行!”
一語落罷。
只聽見一聲聲沉默的跪地聲響起。
千余將士齊刷刷跪地。
異口同聲道:“愿袍澤,一路走好!”
良久。
風(fēng)止。
贏祁走下城頭。
徑直來到了程縱良的府邸。
后者雖為一地縣令。
但是屋舍卻是極為簡陋。
與沛縣縣令張元景的院子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見過十三公子!”
見到贏祁的到來。
程縱良當(dāng)即拱手抱拳。
贏祁擺了擺手。
問道:“程縣令,城中能夠找到多少馬匹?”
贏祁之所以這么問。
乃是因為接下來他準(zhǔn)備前往東胡。
而東胡地廣人稀。
若是僅僅依靠腳力的話,必然是行動受限。
但是有馬匹相助,一切便是大不相同。
聽到這話。
程縱良面露難色。
道:“十三公子?!?p> “昔年我城中的的確確有著千余馬匹?!?p> “只可惜戰(zhàn)亂橫生,諸多馬匹用來充饑,故而......”
聽到這話。
贏祁也是表示理解。
畢竟人命關(guān)天。
隨即問道:“敢問程縣令,何地能夠找到千余馬匹?”
后者思索片刻后。
說道:“十三公子?!?p> “此地以南有一處東胡的養(yǎng)馬場?!?p> “只是那里有著重兵把守?!?p> “不過只要能夠?qū)⒋说卣碱I(lǐng)的話?!?p> “那么......”
程縱良的話語剛剛落下。
他便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當(dāng)即擺了擺手道:“不不不。”
“那養(yǎng)馬場內(nèi)有著諸多的東胡將士,公子還是不要涉險為好?!?p> 只可惜當(dāng)其話語出口之后。
贏祁早就已經(jīng)離開了此地。
入夜時分。
善無縣的城門緩緩開啟。
只見贏祁率領(lǐng)麾下百余位精銳弓弩手出城北上。
而其身旁跟隨著的正是許褚與李白。
“公子。”
“據(jù)可靠消息,此地以北約莫七里路的的確確有一處馬場?!?p> “而那馬場之內(nèi)最少有著三百余眾東胡將士?!?p> “我們僅率一百兵馬,夠用?”
“確定嗎?”
許褚來到贏祁的身側(cè),問道。
后者聞言。
點了點頭道:“無礙。”
“聽聞那處馬場之內(nèi)的東胡將士都是一群游手好閑之流。”
“我等趁著月色進(jìn)攻,必然是能夠旗開得勝?!?p> “哈哈哈哈哈?。?!”
說話間。
眾人已經(jīng)臨近養(yǎng)馬場。
所謂的養(yǎng)馬場。
不過是一群東胡將士圈起來一塊地。
將從四面八方劫掠而來的戰(zhàn)馬圈養(yǎng)在此地。
粗略一看。
此地的馬匹便是不下千數(shù)。
“沒想到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p> “這些東胡將士竟是如此散漫!”
“竟還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哼,果然是這樣!”
看著下方火光沖天的養(yǎng)馬場,許褚冷聲道。
只見養(yǎng)馬場內(nèi)。
一眾東胡將士正齊聚在一起。
圍坐在篝火旁。
吃著馬肉,喝著馬尿,好不快活。
絲毫沒有警惕之心。
“許褚將軍,吩咐下去?!?p> “讓眾將士做好準(zhǔn)備。”
“等到時機成熟,直接射箭!”
贏祁并未立刻出擊,而是在等待時機。
許久過后。
只見那群東胡將士已經(jīng)喝得七葷八素。
一個個癱軟在地上。
好似爛泥一般。
“射箭!”
贏祁見狀。
自然也是明白時機已到。
隨著他一聲令下。
漆黑的夜空中一道道寒芒乍現(xiàn)。
破空聲隨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