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應(yīng)芷一貫是沒有什么表情的。
不過這一刻,四目相對,楚天舒倒是從她平靜的表情底下隱約察覺到了一些喜悅和贊賞。
“六小姐不開心么?”楚天舒隨口問道。
齊應(yīng)芷點頭,沒有笑,卻自有幾分喜意:“當(dāng)然是開心的?!?p> “你能這么快就找著那位謝小姐,當(dāng)真是有些出人意料的?!?p> “所以六小姐?”
“你有本事,又愿意盡心為我做事,我自然不能吝嗇。”齊應(yīng)芷點點頭:“就給你一些權(quán)力,許你管一管廠子?!?p> “不過我可告訴你,自線路經(jīng)辦之上的所有管理層,包括工廠食堂里的采購,你一個都不許裁撤掉他們。”
“但是需要重新評級了?!背焓嬲f道:“而且我想重新遴選另外一批人來采購?!?p> “可以,但我不會把財務(wù)交給你?!?p> “不要財務(wù)。”
“即便沒有財務(wù),六小姐的慷慨,也早出乎我的意料了?!?p> 齊應(yīng)芷低頭:“出乎你意料的事情還多呢,只要你用心幫我辦事,我不會虧你的?!?p> “那真是多謝六小姐了?!背焓嫦肓讼?,說道:“六小姐,謝小姐身邊,有一位十一二歲的,姓顧的女孩兒?!?p> 齊應(yīng)芷又抬起頭:“應(yīng)當(dāng)是哪一位公主之類的吧,總之不是你能招惹的,別動歪心思?!?p> “這是肯定的?!背焓嫘πΓ骸斑@兩日里,我就能安排謝小姐跟十七少爺見面了?!?p> “這么快?”齊應(yīng)芷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驚訝。
看得出,她確實是很吃驚。
“對啊?!背焓嫘πΓ骸暗浅刹怀墒?,就跟我無關(guān)了?!?p> 自由戀愛的事情,總歸要歸置到自由戀愛上去。
也就是年輕人自己的素質(zhì)。
齊應(yīng)芷沉吟一下,嘆氣:“你肯定是起了高調(diào)子,用齊中流的名義在謝小姐面前現(xiàn)了點不錯的能耐……但是齊中流那個廢物,他哪里會有那樣子的能耐呢?”
呆坐著思考了一會兒,齊應(yīng)芷問道:“有沒有辦法補救?”
楚天舒攤手:“暫時沒有。”
齊應(yīng)芷盯著楚天舒好半天。
楚天舒嬉皮笑臉。
“隨你。”齊應(yīng)芷略微生氣:“下去做事情吧,我要先看一看你擬定的方案?!?p> “今日就別想著開始管理廠里的事情了?!?p> “等我把這份方案看完再說?!?p> “六小姐要多久?”
“五六天?!?p> “那我就先告辭了。”楚天舒低頭。
“去吧?!?p> 楚天舒腳步輕快地離開齊應(yīng)芷的辦公室,沒有選擇坐機車回府,而是緩步來到貧民窟。
今日要做的工作結(jié)束的很早,所以他還是有一些時間可以用來調(diào)查的。
這貧民窟的位置在赤陽鋼鐵廠向西不遠處。
與王府街道的整潔不同,這里是很臟污的。
王府街周遭雖說也沒有什么高樓大廈,但是整體建筑古色古香,各式的車馬行人都是干凈的。
這里不同,雖說同樣是天京,可是這里基本上沒有什么干凈的東西,整個世界都顯得灰撲撲的,好似褪了色一般。
楚天舒先是找了一些小吃。
這邊的小吃也不如王府門口的那些。
雖說也有肉食,但肉多也是帶了雜色的,可以想見,肯定不可能是什么好肉。
這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比較值得注意的事情是:富裕一些的地方酒館是很少的,譬如王府周遭,喝酒的地方就不多。
而自至于赤陽鋼鐵廠周遭。
酒館兒、酒肆便漸漸的多了起來。
到了這貧民窟里,則就更多。
楚天舒所見,數(shù)步之間就會有一處酒肆,凡是能與飲食搭邊的地方基本上都有賣酒。
而且有些地方竟然已經(jīng)有了啤酒。
楚天舒走進一處酒肆,先是要了一杯白酒站著喝,接著就開始與旁人聊天。
他首先搭話的人是一個赤膊的壯漢。
“哎呀,累死了今天,明天就一定要歇一歇了,不然的話身體一定扛不住的?!背焓嫫v說道。
這樣的抱怨是足以讓他身邊的人觸發(fā)共情的。
楚天舒身旁站著的壯漢聞言看了他一眼。
壯漢沒有說話,只是嘆氣。
楚天舒做出百無聊賴的樣子,又喝了一口酒。
過了一會兒,他很是驚訝的指著壯漢的酒杯問道:“老哥,你這杯子里是什么?”
壯漢言簡意賅說道:“啤酒?!?p> 楚天舒聞言好奇問道:“也是酒么?”
“是的,是酒?!眽褲h點頭:“不過這個啤酒跟咱們平時喝的酒是不同的?!?p> “哪里不同?”
“味道差別很大?!?p> “旁的呢?”
“旁的似乎就沒有了?!眽褲h搖頭。
楚天舒聞言,恍然點點頭:“那老哥,這個啤酒好喝嗎?”
壯漢想了想回答道:“反正不會太難喝?!?p> “行,那就多謝你了?!背焓嬲f著伸手問柜臺要了一杯啤酒。
“誒,小哥?!惫衽_里的酒保殷勤笑著:“我們現(xiàn)在有折扣,兩杯啤酒算一分錢?!?p> 楚天舒聞言,低頭瞧了瞧自己手中的啤酒。
“兩杯算一分錢?”
“那一杯是多少錢?”
“單點一杯的話,價錢就要高些,要六毫錢?!?p> 楚天舒看了看壯漢手中的一杯啤酒。
“那我們兩個的兩杯算一分錢行不行?”
“這……”酒保愣了一下,猶豫說道:“應(yīng)該……應(yīng)該也可以吧……”
他的話實在沒什么底氣。
楚天舒對著壯漢商量道:“老哥,咱們倆一塊兒湊一分?”
壯漢眼前一亮:“可以。”
楚天舒頓時得意地朝著酒保笑了起來:“兄弟你聽見了?”
酒??嘀樥f道:“總感覺把酒一分錢賣給你們是虧了?!?p> 壯漢和楚天舒不約而同,暢快地笑了起來。
兩人笑過了,楚天舒問道:“老哥你吃晚飯沒有?”
壯漢搖頭,笑問道:“晚飯我還沒吃,不過你問這個干嘛?難道是要請我吃嗎?”
楚天舒點點頭:“今日與老哥喝的這杯酒,我總覺得是賺了?!?p> 壯漢點頭:“確實是賺了,但是你要是真的想請我吃飯的話,那你就又虧了?!?p> “虧了我也是高興的。”楚天舒笑嘻嘻說道。
“那咱們走?”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