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在技術上,并不存在什么難度。
核心的點,在于齒輪和鏈條,除此之外的最有硬性技術含量的,就是一個手動剎車系統(tǒng)。
技術上的難度可以忽略不計的情況下,剩余的就是材料上的問題了。
不過以如今的技術水平,楚天舒覺得,把自行車做出來,也不存在什么難度。
但,要讓它成為一件合格的商品,光是能夠做出來,是遠遠不夠的。
還要考慮使用體驗、要考慮安全問題、要考慮造價和市場。
這都是需要一點一點去研究的。
首先就是要以目前人們的身高去決定自行車的大小。
輪轂的直徑、鏈條的長短、齒輪的尺寸、坐墊的減震、騎車者騎行過程中的重心……
一個大項分裂出二十多個需要注意的子項。
很多子項,因為缺乏實地考察,因而只能懸而不決。
還有些子項,因為缺乏數(shù)據(jù)支持,因而只能暫時計算出一套公式,等待嵌入實際的使用數(shù)據(jù)。
楚天舒用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將目前可以解決的子項都解決掉,隨后找了一把軟尺,把自己的身高測了出來,并且嵌套入整合好了的數(shù)據(jù)里。
——自行車這個項目底下的那些子項,大部分都是把自行車作為一個商業(yè)上的項目進行考量時候要解決的問題。
哪些問題,楚天舒要在把這份生意拿到齊應芷面前之前,就解決掉。
對于齊應芷這樣的已經(jīng)開始接觸實事,并且做出了一定的成績的人,把這些問題都提出來,并且一一解決掉,實際上是比拿出一個新穎的項目更能夠展現(xiàn)自身價值和能力的。
而單獨的做出一個樣品來,則不需要考慮那么許多。
只需要把自己的數(shù)據(jù)嵌入其中,并且把實物切切實實地做出來,就可以了。
楚天舒拿了齊中流給的令牌,又帶了自己手上所有能夠用到的錢,佩上了齊應芷賞賜下來的那只懷表,第二次獨自走出陳王府。
離開王府之后,楚天舒沒有急著去買各種材料開始制作自行車。
他先是買了兩個素盒子,一邊吃著,一邊跟賣炸盒子的老頭交談。
老頭名叫陳焜,今年五十四,兩個兒子,一個兒子如今在紡織廠做領班,另外一個開了個小店,賣糧油,兩個兒子給老頭添了三個孫子,四個孫女。
“廠里做領導可不得了哦?!背焓骟@嘆:“那一個月咋不得拿個三五塊錢?!?p> “咦,那哪兒有那么多,廠里也就兩塊八毛五分錢?!?p> “不交稅的嗎?”
“廠里交稅啊,領工資的交啥稅?”老頭還覺得楚天舒腦袋發(fā)昏了。
“說的也是,廠里交稅,領工資的交什么稅?!?p> “我家老大是不交稅的,倒是我在這擺攤,要交稅?!?p> “擺攤開店,交稅都是正常的,自己當老板了嘛!”楚天舒笑笑。
“唉?!崩项^嘆氣:“誰說不是呢?可總是感覺擺個攤,還不如進廠打工呢,每天辛辛苦苦摸那么幾個,一大半都要交給朝廷了去,支個攤子,倒反而更像是在給朝廷打工?!?p> 轉眼之間,已經(jīng)進入了抱怨環(huán)節(jié)。
邊上賣烤紅薯的也跟著抱怨了起來。
楚天舒吃完了盒子,跟著抱怨幾句,隨后離開。
越走,走進泥濘的仿佛貧民窟的道路里,楚天舒先是找了個酒館,坐下來要了點特色的濁酒,跟著酒館里喝酒的人一塊兒吹著牛,說著自己某年某月有個什么發(fā)財?shù)臋C會,沒抓住,又說著自己某年某月遇到個漂亮的妞。
聊了半天,把話題引到了鐵價上。
一般的鐵制的鋤頭,單價在七分錢左右,重量大約是半斤,也就是七百五十克。
鋼鐵廠里出一般的熟鐵,價錢在兩分錢左右。
鋼據(jù)說也有不少的型號和規(guī)格,價格一般都在五分往上。
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貴的。
接著,楚天舒在市場里胡亂走動。
一面了解著各種商品的價格,一面觀察著自己遇到的人的身高。
以楚天舒自己的身高為基準的話,他遇到的一百二十七個人的樣本里面,明顯比他高的只有十一個,與他身高相差不多的,是二十五個,其余的,全是比他低的。
而且這些比他個子低的,普遍都比他低不少。
體型上,似乎也沒有遇到特別胖的。
甚至中等豐滿身材的,都見不到幾個。
楚天舒心中做出了初步的基本判斷。
當然,這還是需要進一步觀察的。
而且目前所調(diào)查的樣本的取樣環(huán)境太過單一。
市場里的人,在初期,也不會是自行車的主力消費者。
換句話說,他今日所觀察的這些人,不會是自行車的第一批消費者。
真正的,要做自行車,并且將其作為一種產(chǎn)業(yè)想要鋪設開來的話,第一目標客戶,應當是學校里的那群學生,以及他們稍微有點小錢卻又不如何富裕,但是又見慣了富貴場面,自詡上等人的書童和丫鬟們。
今日所考察的目標,只能當作遠景展望的一項數(shù)據(jù)參考。
楚天舒觀察和調(diào)查過之后,便問了路,前往附近的鋼鐵廠。
他到達鋼鐵廠時候,是傍晚廠里快要下班的時候。
楚天舒又在鋼鐵廠附近的一個小酒館里坐了下來,要了濁酒和小涼菜,慢慢坐著喝酒。
沒多會兒,廠里下班,陸陸續(xù)續(xù)的,便有鋼鐵廠的工人涌入酒館里喝酒解乏。
不過他們大多不是如楚天舒一樣要個一壺酒兩個小菜坐著喝,而是站在柜臺前,花上三毫錢,要一碗酒。
偶爾見到有多給一毫錢的,可以多得兩片帶肥的五花肉,就著酒吃。
“滋滋。”楚天舒喝了一杯酒,架起一筷子火狗肉,仔細傾聽柜臺前的鐵廠工人們罵街。
“他娘的又幾把加班,馬上月底了,元王節(jié),也不說給些褚米吃吃,就只知道加量,叫爺們加班,這群狗娘養(yǎng)的。”
“他媽媽!”工人將身上的工服脫去,用工服的袖子擦著頭上的汗珠:“也不知那領班今天是吃了什么狗屎了,又在那里罵,說爺爺干活不用心,說我偷懶。”
“真想給他一拳。”
楚天舒端著酒盅,感覺氣氛已經(jīng)到了:“那就給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