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仲裁人
埃爾多安在門口朝克里斯揮手,他這次正好有機會去貝克蘭德,所以心情還不錯。
四個多小時后,兩人走出貝克蘭德蒸汽列車站,他們拎著的這箱蘇尼亞血酒并沒有用原包裝。
列車站外的出租馬車夫們一聽到兩人的目的地是東區(qū),都不愿意載他們。
“乘公共馬車吧?!卑柖喟惭芈吠白?,蒸汽列車站周圍有很多公共馬車的站點。
“東區(qū)有這么可怕嗎……”克里斯撓撓頭,他們問了一圈,沒有一個車夫敢去東區(qū)。
“嗯,東區(qū)我聽說很亂,我之后肯定不在東區(qū)住。”
公共馬車晃晃悠悠地駛進東區(qū),這里和別處不同,天空中總有一層似有似無的霧霾,建筑也破舊許多,有的樓房墻皮都脫落了大片,地磚也坑坑洼洼,明顯疏于看管。
穿著破舊的行人們神色麻木,一些孩子沒有衣服穿,只能打赤膊,甚至馬車上的乘客們穿著都要比他們光鮮許多。
兩人下車,拐進鐵碳街,克里斯看向街道兩旁,在巷子的陰影里、垃圾桶旁,一雙雙暗淡無光的眼睛正盯著兩人。
他們在1350號前停下,這是一幢三層的聯排公寓。
剛走到門口,就出現了意想不到又意料之中的事情——兩個瘦弱的男人沿著墻根朝他們走了過來。
這兩個歹徒一直混在人群里跟著公共馬車,等克里斯和埃爾多安下車進入鐵碳街后,他們才露出了獠牙。
他們一個拿刀威脅著埃爾多安,一個朝克里斯走來。
埃爾多安臉頰漲紅,歹徒拿著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讓他不敢大聲求救,只能不斷地向克里斯使眼色。
克里斯左右看看,剛剛還有一些人的街道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那些躲在暗處的目光縮了回去,卻又漠然地偷偷注視著這里。
他面前的歹徒正了正鴨舌帽,一臉獰笑。
“一箱酒?”
閃著寒光的刀刃在他手中翻轉,克里斯站在原地,咽了口唾沫。
是跑,還是打?
跑?他未必能跑得過兩個歹徒,而且埃爾多安和酒水還在馬車上。
打?他是非凡者,但打不過啊。
他咽了口口水,一步一步向后挪著。
而那持刀的歹徒顯然已不想再浪費時間,他抓著尖刀,大步向前!
克里斯轉身就跑,可他剛邁出一步,就磕到了路牙石,摔在地上。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即使克里斯摔了一跤,這一箱血酒在他的保護下依然完好無損。
歹徒可不會和他商量,手握尖刀,彎腰向他刺去!
“禁止!”
一道女聲響起,聲音不大,卻帶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下意識想要服從的威嚴氣息。
那歹徒僵在原地,隨即扔掉了手中的尖刀,一旁脅迫埃爾多安的歹徒也同樣扔掉了刀。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兩人并非自愿。
克里斯循聲看去,一個比薩曼莎還矮的黃發(fā)少女站在五米外,一臉怒氣。
她身穿老舊的騎士練習服,面容青澀,神態(tài)卻十分威嚴。
克里斯立馬將眼前人和書中角色對上了號——休·迪爾查,東區(qū)小有名氣的賞金獵人,綽號“仲裁人”,未來的“審判”小姐!
休·迪爾查兩步向前,踢遠歹徒掉在地上的刀,隨即一個肘擊,讓他直接痛得跪倒在地上。
“你們的老大是誰?”
“達克,達克霍姆先生……”
站著的那個歹徒蹲在地上,一臉諂媚。
那張圓臉出現在腦海中,休·迪爾查一臉厭惡地罵道:“他讓你們搶東西了?”
“沒沒沒,只是我們還沒完成今天的任務,只能……”
“還不快滾!以后別讓我看見你們!”
兩個歹徒沒敢回話,連刀也不要了,他們沿街倉惶逃竄,最后拐入一道窄巷,不見了蹤影。
克里斯和埃爾多安同時松了口氣,后者摸摸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說:“謝謝您,女士,要是沒有你,我們的性命可能都不保。”
休·迪爾查雙手抱胸,瞥他一眼:“我只是碰巧路過,你們不知道東區(qū)很危險嗎?還敢進來這里?”
“我們也是要掙錢養(yǎng)家,沒辦法?!卑柖喟膊亮瞬敛弊由系暮顾荒樣樞?。
他怕眼前這位女士問他要錢——這說不定其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埃爾多安現在相信這里什么離譜的事都有可能發(fā)生。
“以后最好不要往東區(qū)送貨,”休·迪爾查撿起地上的刀,在手里把玩著,續(xù)道:“快去,我在這等你們,我趕時間。”
埃爾多安趕忙上前為克里斯拉開大門,看著對方懷抱一箱血酒一步步踏上臺階。
1350號是整棟樓的樓牌號,客戶沒有說具體幾樓的哪一戶,克里斯只能挨家挨戶地敲門詢問。
他走進大門,地板上有垃圾卻沒有灰塵,看來還是有人會定期清理這里。
正前方是通往樓上的樓梯,左右手是兩道走廊,走廊左右各有兩間公寓。
一共二十四戶……
克里斯想想,從最左邊開始挨個敲門。
現在下午四點三刻,大部分聯排公寓的租客都還沒下班,他們一天至少要工作十二小時,而小販也要等七點后再出攤。
基于這個原因,克里斯很快就來到了二樓最后一間公寓外。
這是二樓右邊最里側的一間,房門外的架子上雜亂地放著一些私人物品,房間號是216。
克里斯敲了敲門:“您好,龍舌蘭酒館?!?p> 里面沒有任何聲音,就和之前一樣。
當克里斯正準備敲第二遍的時候,里面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來了……”
老舊的房門被人“吱呀”一聲拉開一道縫隙,一個頭發(fā)凌亂、眼眶深陷,有著厚厚黑眼圈的女人出現在門后,克里斯根本沒法判斷她的年齡。
她看了克里斯一眼,聲音不帶一點音調地問道:“是一箱蘇尼亞血酒嗎?”
“是,是?!笨死锼裹c點頭,微微斜眼向女人身后看去:窗簾被拉上了,房間里似有燭火,亮著昏黃黯淡的光,看不清更多細節(jié)。
“女士,需要我?guī)湍惆丫瓢徇M房間嗎?”
“……不用了,”女人看了看他懷里的酒箱,也沒有檢查,“放在這里吧?!?p> “好的女士,再見?!?p> 他剛轉身走出幾步,手腕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