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記《童年》(母親)
作者:春江夜雨
說起我的童年,不得不從我母親的身世說起。
母親出生在一個既餓不死也脹不死的家庭。母親的父親、我的外公是他幾個弟兄中最聰明的一個(記不清是三個還是四個)。正因為他的聰明,反過來他又是弟兄幾個中最倒霉的一個,因為他置有田產(chǎn)。那幾個弟兄家境當(dāng)時差得很多,反倒后來個個比我外公的處境好得太多。
外公讀了幾年私塾,解放前他做過某某縣的稅務(wù)局長,開過燒木炭作為動力的汽車。因為他的書法和繪畫在當(dāng)?shù)厥浅隽嗣?,解放后在?dāng)?shù)馗浇囊凰k小學(xué)當(dāng)過教師,主要教授語文、書法、繪畫。
我的外婆、母親的母親也是出生在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康家庭。她是她家中四個女姊妹中的老二。至于她讀過還是沒有讀過書,我不清楚。不象我的外公,他研墨鋪紙、行書作畫我是親眼所見的。
至于母親的母親、我對外婆的印象我已在外婆沙棗樹那篇散文中作了簡單的描述。
外公外婆只養(yǎng)了一雙兒女,我的母親以及比我母親要小幾歲的舅父。
母親生于一九二八年的農(nóng)歷四月十一,讀過四年書,識文斷字,略通文墨。母親嫁于我父親時年方二十一,也算是芳華正茂,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母親可能是繼承了我外公聰明的基因,但不是行文作畫,而是女子必備的針線鞋籃,衣服裁剪、納鞋繡花,樣樣精巧,一樣不落。
母親嫁與吳家,也算是門當(dāng)戶對。那時剛剛解放,娘、婆二家同時家道中落,度日艱難。我的爺爺1948年去世,留下我父親的外婆、也就是我奶奶的媽媽,(因為我奶奶的娘家沒有男丁,父親的外婆生前是由我爺爺奶奶贍養(yǎng)。奶奶是在跑鬼子反的途中病故的,葬于湖南常德)和一個比我父親小十歲的妹妹,也就是我現(xiàn)在仍然健在的姑媽。
一家五口,生活沒有著落,作為家庭主婦,可想而知,我的母親有多為難。
父親無奈狠下心腸,拋下家中四口遠(yuǎn)走他鄉(xiāng),開始打工生涯。父親攢下微薄的工資寄與母親,由母親操持一家人的生活日常。
母親生我時父親不在家。我的出生地,是在老街桐鄉(xiāng)書院緊鄰朝陽樓左側(cè)山墻的一幢平房里,母親帶著幼小的我一起生活,在這里住了大約有五六年時間。
聽母親說,那時我父親的外婆是五一年病故,我姑媽在五七年由我父親作主,嫁與了一戶貧苦人家。
后來要將桐鄉(xiāng)書院改為小學(xué),我具體是哪一年從那里搬出的,因為我當(dāng)時太小,沒有一點印象。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在一九五八年之前。因為一九五八年吃大食堂,我和母親從桐鄉(xiāng)書院遷出后,被安置在老街的九甲,住在和許家隔壁的一間臨街密不透風(fēng)的的房子里,和后來在鎮(zhèn)政府當(dāng)文書的姚某某的家是正對面。那時我雖然很小,對當(dāng)年的情形已經(jīng)有點印象。
由于家境窘迫,又適逢饑荒,我從小就營養(yǎng)不良,骨瘦如柴,腿象麻桿。那時叫我的母親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從大食堂打回來的稀飯,倒不如說是米湯,俯視碗中,能看見自己的模樣。無論粥飯,很難填飽肚腸,在那時也不是一家兩家,基本都是一樣。母親總是餓著肚子,多分給我一些粥食雜糧。
在1958年之前,我可以確定,都是和母親兩個人在一起度過的。也正是因為母親在那艱難的日子里,用她帶血的乳汁和她對我無私的愛,我成為母親一生生育的七個孩子中,唯一的一個最終活下來的孩子。
寫于2022年10月30日
作者原創(chuàng),謝絕轉(zhuǎn)載或復(fù)制。
春江夜雨
這是真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