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坊又死人了,作為燈城最老的一批小區(qū),它幾乎是處于被遺忘的狀態(tài),但是,近一個月來,這里竟然發(fā)生了三起命案。
在這座蜀地小城里,這可是天大的新聞。
“死的這么慘?”
啃著包子的李安,路過天人坊胡同口,看見烏泱泱的人群,不由好奇的墊腳向內(nèi)觀望,掠過高低不齊的頭頂,就看見了四仰八叉躺地的尸體。
尸體鮮血淋漓,身上能看見許多坑洞,像是被什么啃食過一樣,那張血淋淋的臉上,雙目瞪圓,大大張開的嘴里看不見舌頭的存在。
“不會是連環(huán)食人魔吧……”
李安下意識的啃了口包子,香菇餡的鮮咸在嘴里釋放,他默默轉(zhuǎn)過身,往車站走去。
這時幾名身穿著黑色運(yùn)動服,腳踩皮靴的男人和自己擦肩而過,其中一人,手拿著接了天線的平板電腦,四處張望。
這種服飾的人,絕不是天人坊的居民,難道是專門來看命案的偵探愛好者?
李安思索間,隱約聽到他們的談話聲,
“隊長,這個玩家有病吧,閑著沒事殺人?沒好處不說,還會被我們追緝……”
“不一定是人類……”
什么玩意?
李安聽的莫名其妙,又是玩家,又是不是人類的,中二病患者吧。
隨著距離漸遠(yuǎn),再聽不到聲音。
正好校車駛來,他三兩下吃完包子,將袋子隨手往一側(cè)的垃圾桶里一塞,然后感覺踩到了什么東西。
挪開腳,低頭一看,一只爆漿的豬兒蟲粘在地上掙扎,可惜內(nèi)臟都被踩得擠了出來,只能痛苦的等死了。
李安難受的將鞋子在地上來回摩擦了幾下,把粘在鞋子上的綠色蟲血抹去。
校車停下,李安走了上去。
車上只有幾個學(xué)生,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上,坐著一位扎著高馬尾的女生,她穿著寬松的紅白色校服,抬頭的時候,領(lǐng)口歪了一下。
兩只過長的袖子卷起。
白皙纖細(xì)的手捧著一杯豆?jié){。
樣貌惹眼極了。
李安徑直走過去坐下,然后扭頭看向身旁那位五官驚艷的女孩,順手拿過她手上捧著的豆?jié){喝了起來:
“正好今天沒買到豆?jié){。”
漂亮女孩橫了他一眼,接著擔(dān)憂的指著窗外圍滿人群的胡同口說道:“這個月這里都第三次死人了,你每天放學(xué)打零工回家又那么晚?!?p> “呵呵!”李安不屑一笑:“真遇見了,指不定是他害怕。”
“你知道我以前上學(xué)都不坐校車,就是因為我爸爸說最近城里不太平,讓我以后坐校車上下學(xué)?!迸櫰鸷每吹拿碱^。
李安狠狠喝了一口豆?jié){,有些疑惑:“‘燈城在線’上也沒什么壞新聞???”
“我爸現(xiàn)在上下班都是配槍實(shí)彈,而且聽爸爸抱怨說過,下個月,省里會調(diào)一批人下來特訓(xùn)他們……”女孩表情認(rèn)真的說道。
“這么嚴(yán)重?”李安瞇著眼睛,手里裝豆?jié){的杯子被吸得咕嚕作響。
女孩腦袋輕輕靠在他肩膀上,神情有些迷茫:“還不止呢,聽爸爸說,以后我們學(xué)生的體育課占比率會緩緩提升到主課的程度,也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女孩叫方清絕,她父親是警察,不管發(fā)生什么,也不太可能波及到她。
而李安孤兒一個,從離開孤兒院至今三年,但是,就是在這三年內(nèi),他不僅在燈城最好的高中讀書,還在天人坊買了一套房,即使天人坊的房價很低,仍然需要二十多萬,
這一切,都是他平日里打黑拳,在無數(shù)次生死面前掙來的血汗錢。
所以說,即便秩序崩塌,他也能活得很滋潤,更不要說,秩序是不可能崩塌的。
李安猜想,方清絕父親說的一系列動作,應(yīng)該只是上面來人檢查前的面子工程,無需擔(dān)憂。
……
度過漫長又平靜的上學(xué)時間。
李安重新坐上校車,再和方清絕告別后,出現(xiàn)在天人坊胡同。
此時圍觀的人群早已散去,只剩地上的血跡告知著這里曾發(fā)生過什么。
李安撇撇嘴,走進(jìn)了胡同。
徬晚時分,胡同里黑漆漆的,路燈早就壞掉,也沒人會去修理。
還好今夜圓月明亮,能讓他看清地上的路。
一路走到胡同尾,李安推開一扇斑駁的紅木門,走了進(jìn)去。
前面是一幢七層的筒子樓,油漆剝落的單元門被一把大鐵鎖鎖住,在紅色外墻上安裝了一個鐵旋梯,作為上樓的通道。
李安腳踩踏上去,鐵梯頓時發(fā)出吱呀吱呀的叫聲,微微晃動著,仿佛下一刻就會從墻上掉下去。
到五樓停下,走了進(jìn)去,一條幾十米的過道將整個樓層分開,一盞盞要死不活的吊燈吊在天花板上,散發(fā)著黯淡的黃暖光線。
一扇扇紅色防盜門開在過道兩邊,配合著暖黃燈光,像是鬼片中的場景。
“啪嘰?!?p> 挪開腳,幾條豬兒蟲被踩死了。
這里怎么會有豬兒蟲?
李安皺起眉頭,往過道盡頭走去,他的房子就在盡頭。
一路上,看見了許多肥墩墩肉乎乎的青色蟲子,通過蠕動身軀的方式在地上爬行。
盡管他盡量避開,還是免不了踩死一些。
等走到559號房門口,鞋底已經(jīng)黏上了一層厚厚的綠色蟲血蟲肉。
“這鞋子不能要了,太惡心了?!?p> 在地上胡亂刮蹭幾下,李安從口袋里摸出鑰匙,然后插進(jìn)鎖孔,輕輕轉(zhuǎn)動。
“吼?。?!”
也就在這時,
一只長著三顆腦袋三雙手,嬰兒那么大的蟲子沖撞過來,李安只來得及伸手擋住臉和下體,
隨即,
“砰砰砰砰砰砰!”
身體巨震,
李安一米八的身子在這只怪物六只沙包大的拳頭前,宛如一張脆弱不堪的白紙,被打得浮空倒飛出去,撞在過道盡頭墻上。
“額......”
李安痛苦的爬起來。
一滴滴鮮血從嘴角滴落,砸在地上,開出朵朵梅花。
他感受了一下身體情況,幸好,雖然很疼,但骨頭沒斷。
盯著前邊那只三頭六臂的巨型豬兒蟲,李安終于知道為什么會看見那么多蟲子了,而且說不定天人坊的三起命案,都是對方做出來的。
還好,這三年來為了生計打黑拳,這種程度的疼痛早已習(xí)慣,并不會影響自己的動作。
只是對方那駭人的力量,讓他想不到活路在哪里。
更不要說它比自己多出四只手兩個頭,這至少說明它的攻擊范圍不止是正前方,沒有視角盲點(diǎn),力量恐怖的三頭六臂蟲子!
李安想不明白自己和對方有什么仇恨,但想要自己的命,絕不會讓它好過。
看著像蛇一樣游過來,六只手高高彎曲著舉起的蟲子,一股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深深刺激著李安的頭皮。
他一個驢打滾,滾到蟲子后方。
就聽“乓乓乓”幾聲響,蟲子六只手毫無保留的擊打在墻上,打得紅磚墻碎石飛濺。
李安半蹲在地上,抬起頭,正好看見蟲子其中一顆頭,猩紅的圓溜溜眼睛,兩個孔洞作為鼻子,一張長滿尖牙的血盆大口。
它注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