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章 我和我不一樣
顏汐淺哼笑出聲，“還真想要我的命?。坎贿^看在你這么可憐的份兒上，要命也給你好了?！?p> 卿晏辭把臉埋進她頸窩里，輕輕的搖了搖頭，“不要?！?p> 難得見他有這么孩子氣的一面，倒是挺讓人意外的。
不過顏汐淺倒也喜歡，很是柔和的撫著少年的背，問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像個小孩子似的？”
卿晏辭沉默了片刻，這才嘆著氣道：“只是突然覺得，如果我神智恢復之后，是不是就會把這段經(jīng)歷忘了？”
“……”
顏汐淺看了他好一陣兒，才問：“就是因為這個難過嗎？”
那人點點頭。
顏汐淺笑了起來，道：“沒關(guān)系的，就算你真的忘記了，我也會記得，然后，一件一件地講給你聽，讓你重新想起來?！?p> 可這番安慰的話并沒有讓少年高興起來，反而覺得更加心酸。
“可是，六百多歲的我，和十九歲的我，是不一樣的。”
顏汐淺一怔，終于明白了他在意的是什么。
是了，十九歲的少年和六百歲的他怎么會是一樣的呢？
等到一切恢復如常，十九歲的年華就在漫長的記憶長河里變得渺小了。
那么曾經(jīng)他和自己經(jīng)歷過的這些，是不是也會變成零零星星的一點？
對于顏汐淺和年長的卿晏辭來說，短暫的回憶只是那么一段經(jīng)歷，可對于此時的卿晏辭來說，卻是全部。
顏汐淺沉默了下來，有些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
少年委委屈屈的趴在她肩頭，像個在尋求安慰的小寶寶。
若不是他身材頎長，顏汐淺真想把他抱在懷里，哄孩子似的哄哄他。
顏汐淺只能嘆著氣說：“我不會忘記的你的，就算你一切恢復如常，我最喜歡的還是現(xiàn)在的你。年長的你也好，年少的你也好，年幼的你也好，我都喜歡?？墒?，如果要我在這些你之中選一個最喜歡的，那一定是現(xiàn)在的你?！?p> 少年怔愣著抬起頭來，將信將疑地問道：“是真的嗎？”
顏汐淺笑了笑，“當然是真的了?！?p> 眼見少年還不肯相信，顏汐淺又道：“你知道嗎，女兒家最寶貴的東西，我都給了你，你還要委委屈屈的和年長的自己捻酸吃醋，像話嗎？”
卿晏辭想了想，似乎也是這么個道理。
他是第一個擁有她的，即便自己消失了，也是她永遠忘不掉的存在。
顏汐淺繼續(xù)說道：“還好如果你恢復記憶，我要面對的是年長的你，至少心思要成熟一些。若是那時候你也如現(xiàn)在這般，我可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怎么說？”卿晏辭悶悶地問。
顏汐淺笑道：“這么漂亮一個媳婦兒，自己失憶了一回之后，發(fā)現(xiàn)媳婦兒先跟了別人，換成是現(xiàn)在的你，怕是要氣死了吧？”
少年臉上總算是有了一點點喜色。
“別說是你了，就是昨日喝醉了酒的我，一想到發(fā)生的事情全都記不得了，心里也懊悔極了。”顏汐淺又補充道。
卿晏辭勾唇笑了起來，“真有這么生氣嗎？”
顏汐淺無奈道：“是啊，好生氣的。我平日里央了你多少次了，你一次也沒答應我，怎么反倒是我醉了酒，這么輕易就答應了？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跟你算賬了?！?p> 話題成功被顏汐淺帶偏，少年也沒心思去煩悶方才的事情，只一心跟顏汐淺解釋，自己不是更喜歡酒醉的她。
醫(yī)仙們診斷之后，便有侍女前來稟報。
兩人方才解釋到最后，又膩膩歪歪的抱在了一起，耳鬢廝磨。
顏汐淺推了推他肩膀，“快去看看，情況如何，等會兒回來告訴我?！?p> 少年連忙點頭，而后起身，整理了下衣裳，這才出門去。
醫(yī)仙們已經(jīng)在側(cè)殿的偏室里商討起治療辦法，討論的熱火朝天。
卿晏辭輕咳一聲，眾人的注意力便立刻集中到他身上來。
“情況如何？”卿晏辭問道。
老醫(yī)仙的資歷最深，便由他把眾人診治的結(jié)果告訴了卿晏辭。
“顏姑娘的傷疤拖得太久了，如今想要完全根治著實困難。眼下只能先用靈藥養(yǎng)著，具體的治療還需要慢慢討論，想出應對之法?！崩厢t(yī)仙道。
卿晏辭頷首，又問：“諸位可有把握？”
老醫(yī)仙道：“最不濟，也能將顏姑娘臉上的青痕去除，這是毋庸置疑的，可她左頰上的黑色疤痕要想完全去掉，怕是希望渺茫?！?p> 卿晏辭道：“既然還有希望，便要努力做到最好。”
眾醫(yī)仙紛紛拱手稱是。
醫(yī)仙們開了藥，卿晏辭便讓侍女隨醫(yī)仙去領(lǐng)了藥回來，按照醫(yī)仙的囑咐煎藥。
卿晏辭進了側(cè)殿，顏璐宛已經(jīng)重新遮蔽了面容，坐在椅子上。
“晏辭上神，我的臉……”
大約醫(yī)仙和她說的話，她也并不盡信，需得從卿晏辭這里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卿晏辭認為這個診斷結(jié)果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告訴她也無妨。
畢竟，若是一味的把事情說的太好，反而容易讓人希望太大最后失望。
卿晏辭把實情告訴了顏璐宛。
她聽罷，輕輕的撫著自己的臉，而后點了點頭，“已經(jīng)很好了，即便留下一個疤痕也比現(xiàn)在好得多?！?p> 卿晏辭道：“你能這么想，再好不過，醫(yī)仙那邊不會放棄渺茫的希望，若是有了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顏璐宛仍舊是點頭，“多謝上神，多謝……”
卿晏辭只道：“你不必謝我，眼下阿淺還在等醫(yī)仙的消息，我得去與她說一聲，好讓她稍稍寬心。”
“讓她不要擔心我，其實我心里……沒有那么在意這張臉?！?p> 她在意的并非是這張臉，而是祁慕陽。
她在意的是祁慕陽是否愛自己如初，旁人如何看待他們。
祁慕陽是小孩子心性，長不大。
即便如今還愿意對她不離不棄，也未見得以后也會如此。
卿晏辭倒也能明白顏璐宛心中所想，道：“皮囊罷了，事實上，男子多半沒有女子這般在意自己另一半的容貌，只要心懷彼此，皮相不過是一種表象，無需過分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