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晚上直接在道觀里面住下來了。
這邊的道觀里面有很多為游客和志愿者準(zhǔn)備的房間,也有一些人會選擇到道觀里面住一段時間。
不過也有很多人直接在外面找民宿,或者是住在山腳。他們有一些就是因為不愿意吃道觀里的齋飯,不過云嘉覺得還好,飯菜也不難吃。
山上晚間和早上的霧氣很大,蒙蒙的看不清山路,云嘉有些認(rèn)床,這里也是山上,但是和云嘉住了十幾二十年的三危山不同。
三危山對云嘉來說更加親切,一部分是因為青鳥世代居住在那邊,青鳥和三危山相互影響,三危山對青鳥來說確實是最合適的居住地,還有就是因為三危山靈氣溫和,軟沁沁地隨著吐納進(jìn)到身體里,云嘉不會覺得承受不住。
但是這里不一樣,因為是山上道士的清修地,燈也不多,白天還好,晚上就只能借著微弱的燈和清凌凌的月光看路,人聲也沒有,晚上只有草木蟲鳴聲,風(fēng)掠過山林,卻又是沉悶的回響。
前山被開發(fā)的差不多了,環(huán)境也很安全,但是他們需要去的是后山。
早上五點多太陽還沒出來,天上還是深藍(lán)色,云嘉就已經(jīng)被陸援叫醒了。
“時間已經(jīng)到了,我跟這里的道長已經(jīng)交涉過了,會有一位道長帶我們過去?!?p> “我們到底要去哪???不吃早飯了嗎?”
云嘉看見陸援早就收拾齊備了,看起來也很精神。反觀她自己,因為不太適應(yīng)這邊的環(huán)境導(dǎo)致一整晚都沒睡好,后半夜才模模糊糊地睡下了,淺淺地進(jìn)入了睡眠,感覺剛要睡熟,就又被叫醒了。
“不吃早飯了,你先收拾好,只需要你自己就行,其他東西不用帶?!?p> 因為是臨時決定的住宿,他們昨天下午還去買了一些簡單的東西,云嘉那邊堆的東西也只是簡單整理了一下,聽見陸援催促,她也就只好簡單洗漱就出來了。
“我們走吧?!痹萍未┲唵尾⑶曳奖慊顒拥囊路P(guān)好門之后就去找了陸援。
陸援站在分岔路口,云嘉過去的時候還看到陸援旁邊站了一位道長。
那道長約莫四五十歲,留著道士發(fā)髻,一身深藍(lán)色道袍,看上去仙風(fēng)道骨,身姿勁瘦。道長站在陸援旁邊的時候就明顯看得出兩個人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云嘉站到陸援身邊,現(xiàn)在天氣轉(zhuǎn)涼,山里的早上更冷,但是陸援不怕冷,穿了一件長袖就出來了,倒是云嘉,還披了件白色針織披肩。
云嘉不知道這位道長叫什么名字,還等著陸援給他們互相介紹一下。
陸援看見云嘉飄過來的視線,也想起來自己還沒跟她說起道長名字,只不過提了一下有個道長會帶他們?nèi)ズ笊蕉选?p> “這位是真和道長,這次就是他帶我們?nèi)ズ笊?,”陸援轉(zhuǎn)過去為那道長介紹,“這就是需要去后山觀中的小妖,名字叫云嘉,還請道長帶帶路?!彼⑽⒐恚焓终堈婧驮谇懊孀?,自己只在那道長后半個身位。
至于云嘉,只好是緊跟著陸援。
陸援語氣頗為客氣,言辭中還有些尊敬,云嘉不是很明白,按理說陸援已經(jīng)是神獸,何況活了這么多年,哪還需要這么求著人辦事?雖說他們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要去到別人的后山,但是他們剛到這里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從陸援言辭中知道,這么多年來,自從陸援搬到他們小區(qū)那附近,陸援就沒有停止過對這個道觀的扶持,這個道觀也接受過很多陸援的福澤。
云嘉想不明白,這時候卻吹來一陣?yán)滹L(fēng),云嘉裹緊了身上的披肩,往陸援身邊蹭了蹭。
陸援感覺到身邊一只毛茸茸的云嘉,下意識摟了過去,讓云嘉挨著他近些,手都摟過去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些不合適,又把手放開,偏過頭小聲問她:“是不是有點冷?早上山里溫度還沒起來,現(xiàn)在濕氣也有點重?!?p> 陸援看了看周圍,草木間還垂著晨露,東方熹微,溫度好像在緩慢回升,天破開了魚肚白,霧氣升騰裹著他們?nèi)恕?p> 道長一個人走在前面,山路沒有鋪過水泥,只是一些石頭沙礫在上面,路邊的草長勢逐漸茂盛,露水沾濕了他們的褲腿。真和道長走的很快,腳步也很輕盈,陸援跟在他后面,山間的小路越變越窄,后山也比他們來的那條路陡得多。
云嘉一個人綴在后面,陸援在她身上留了些注意力,只是在轉(zhuǎn)角的時候云嘉沒看清路,踩到了一塊生了青苔的石頭上。
她身子控制不住地歪向一邊,陸援聽見動靜往后看,這時候云嘉已經(jīng)抓住了山邊的一簇草,差點沒把泥巴都給拽出來。
云嘉對著陸援“嘿嘿”一笑,示意自己沒事,把草松開拍了拍手,又是干凈的小鳥了。
陸援嘆了口氣,默默和云嘉換了位置。
道長在前面等他們兩個,他看見云嘉扶著陸援的手一點點把位置換過來,披著的白色披肩滑下來一些,她自己沒注意,陸援就已經(jīng)幫她拉好了。
天慢慢亮起來,真和看清了云嘉的長相,主要也是因為云嘉之前一直埋著頭,就陸援介紹的時候跟他對視笑了笑。
在那種環(huán)境下,真和就只看見一副白牙。
真和看見云嘉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過來,小心翼翼生怕被滑倒的樣子感覺倒是還有些熟悉。
他笑了笑,眼神清亮,看見他們都跟上之后又往前走去了。
“這里就是我們的小道觀,你們可以先去里面坐坐。”
云嘉沒想到還真的有,這個道觀更加簡樸,一眼看過去就看完了,并且房間也比前山的道觀小很多,真的就只有前山的一點點那么多。
唯獨(dú)這里的門上那塊門匾,看得出來是塊好木頭,云嘉隱隱感覺到木質(zhì)靈氣,但要讓云嘉說出這是塊什么木頭,云嘉還真的說不出來。上面題字古樸蒼勁,瀟灑清瘦,部分筆畫緊密穿插,使寬綽處特別開闊,筆畫細(xì)勁,棱角峻厲。
云嘉看著題字入神,站在門外,眼前又好像沒有那塊匾,只感覺靈臺一片白茫??占拧?p> 忽的一道破空聲傳來,云嘉突然清醒,面前就是真和和陸援兩人看著她。陸援面色凝重,真和手上拿著一把木劍,臉色也是悲喜難辨。
陸援當(dāng)年初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里明明是道觀卻有磅礴劍意,天地規(guī)則運(yùn)轉(zhuǎn)其中,恢宏山海之境撲面而來,這個地方的靈氣類型介于山海界和人界之間,對山海界的妖來說是風(fēng)水寶地,靈力天資高的人類也會在這里修行。
他第一次找到這里著實是費(fèi)了很大的力氣,天道眷顧人族,這個地方本來可以說是天道為人族專門開辟的,陸援悟到這個事實之后只好放棄住在這里,轉(zhuǎn)而去附近的地方圈了塊地住下來。
真和緊握著那把木劍,看著云嘉清醒過來,又轉(zhuǎn)過去讓他們進(jìn)去小道觀。
這個小道觀才是這里道人真正的傳承,千百年來他們極少下山,避世前年,后來為了賺點香火錢,也為了新招收的弟子有個住處,這才搬去了前山一部分。
不過他們觀長和幾位前輩確實還是住在這里。
云嘉進(jìn)門的時候就正好看見她前面幾個仙風(fēng)道骨蓄著一把白胡子的道長看著她。
真和向他們行了禮:“就是這位了?!?p> 云嘉對他們禮貌笑笑,不太敢上前去打招呼。陸援也站在一邊沉默著,完全接收不到云嘉內(nèi)心瘋狂希望他說句話的意愿。
為首的那位道長看起來最老,眼睛卻很亮,頭發(fā)全白了但是很有光澤,笑吟吟地對云嘉說:“你覺得我們門口那塊牌匾怎么樣?”
云嘉云里霧里,不太明白他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我也不知道,我覺得很吸引我,然后就走不動了?!?p> “那你有看見什么嗎?”
“我什么都沒看見,白茫茫一片,都是空的?!?p> 那道長笑了幾聲:“空的好啊,空的好啊?!?p> 云嘉:不清楚他們在笑什么,那我也跟著笑笑算了。
陸援站在旁邊,不明白云嘉在跟著笑些什么。
他看見人家道士們穿的深藍(lán)色道袍,幾個中老年人站在一起笑得挺慈祥的,轉(zhuǎn)過頭一看云嘉,一只白色小鳥崽子也跟著笑,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笑。
他都擔(dān)心云嘉會不會也想換上袍子了。
倒也不必如此合群。
陸援捂了捂臉,請道長帶他們?nèi)ズ蟮睢?p> 云嘉走在一堆人中間,她還是第二次和這么多陌生人待在一起,上次還是幾個月前,她打架進(jìn)局子之后陸援保她的時候。
陸援走在最前面,詢問為什么那位老道長會說“還是空白的好”這種話。
“她元身是青鳥,本應(yīng)住在三危山上,仙山路漫漫,她行至人間也有了一段時日,雖說你帶著她住在這附近,也算是吸收了天地靈氣,但終歸是背井離鄉(xiāng),又有人界濁氣?!?p> “那她什么都看不見,這正常嗎?”陸援不明白那老道為什么說這些話。
“如果她看見的是人間世,那是最糟糕的情況,說明人界濁氣對她影響太大,這段時間已經(jīng)浸染進(jìn)去了,”為首那位道長停下來,給陸援慢慢解釋。
“如果她看見兵戈相向,那是第二糟糕的情況,因為她這樣就表明收到外界靈氣影響很大但不能因己而化,兵戈之氣反而還會有損神鳥之靈?!?p> “稍好一點,就是看見這座山,山木之靈,不同界但相通,說明她心中有山,但未脫出小鳥形身累贅?!?p> “再好一些,便是看見她的家鄉(xiāng),仙山在望,歸鄉(xiāng)情切,再者,仙山靈氣更適合她,說明她可以化此界靈氣為她所用?!?p> “那像她看見的那些呢?”陸援看那道長說了半天也沒提到云嘉的那種情況,不免著急起來。
那老道長撫摸著胡須笑了笑:“那就是打造化,大境界。”
說罷那道長也不講了,擺了擺手止住陸援想繼續(xù)問的意圖,繼續(xù)給他們帶路。
彎彎繞繞之后終于走到了一處,再往前草木旺盛,連路都沒有,一片幽靜。本來現(xiàn)在是上午,已經(jīng)沒有早上那么冷了,云嘉也把自己的披肩搭在了陸援手臂上,可是這會兒云嘉卻感覺到有些清涼,站了會兒甚至還覺得冷了點。
“前面就是你們要去的地方,千百年來只有祖師去過一次,后來他立下門規(guī),凡我弟子,皆不許踏入,我們只能送到這里了?!?p> 幾位道長像他們行了個禮,目送著云嘉和陸援向林子深處走去。
“他們呢?就不來了嗎?我們要去哪?。俊痹萍螁栮懺?,把自己的披肩拿過來重新披上。
“去靈氣最多的地方。跟著感覺走就行了?!标懺€在仔細(xì)體會。
“那我們要走多久才到???”
云嘉以為到了前山道觀就好了,沒想到得去后山,到了后山還得由前山的道長帶路才找得到小道觀,到了小道觀還沒完,居然還得由后山的道長帶路到那個入口,現(xiàn)在居然還得繼續(xù)走。
“很快了,相信我?!标懺咴谇懊嫣铰罚瑫r不時感受一下自己找對路了嗎,還得注意腳下,同時還必須顧及著他后面的云嘉。
云嘉其實也沒抱怨,她只是覺得從昨天開始,為了找這個地方就一層套一層的,那個道長說話還像打啞迷,也不告訴她為什么她會看著人家牌匾走不動路。
云嘉真的覺得自己站在人家門口這件事挺尷尬的。
只有把別人的牌匾搬回家才可以解釋這件事,就說自己是太喜歡了,才看入神的。
她隱隱約約聽見陸援在問那個看起來修為最高的老道長這件事,他們倆還在前面嘰嘰咕咕的,也沒想到要給當(dāng)事人講講。云嘉雖然離得遠(yuǎn),但自認(rèn)為自己聽力不錯,結(jié)果她居然真的一句話都沒有聽清楚。
這對小鳥來說真的很離譜好叭。
出乎云嘉意料的是,他們居然很快就到了。
陸援站在那里,和云嘉并排看著眼前這塊大石壁。
石壁上爬滿了藤蔓植物,空隙中露出灰白石頭本色,陸援手撫上去,分開一點爬藤,看見石壁后面還有天然紋路。
“這是什么?”
云嘉看見陸援手在石壁上面,也躍躍欲試想去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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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花香菜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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