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怎么這么傻！這么傻！嗚嗚嗚……師父，你就算愛韋陀，但徒兒呢？不要徒兒了嗎？嗚嗚嗚……師父，那韋陀不值得你這樣！他為了名利，不愿意放棄仙佛神位，你又何必這般！嗚嗚嗚……師父呀師父，你太傻了，嗚嗚嗚……”
白牡丹跪坐在師父身邊，抱頭痛哭，高聲“責(zé)怪”花月的自我泯滅行為，言語至激動處恨不得要去拆掉韋陀塑像，把尚未覺醒的意識掏出來，讓“他”當(dāng)面說清楚是否接受她師父的愛意。于白牡丹而言，愛情是崇高的，偉大的，需要兩個(gè)人一塊塑造、維持，愛而不得是可悲，因名利而放棄愛，則是可惡！如果非要花月單相思，那不如來個(gè)徹徹底底的“單相思”，殺掉韋陀，讓他永遠(yuǎn)活在花月的記憶中，完成另外一種形式的“長相廝守”。
白牡丹的哭訴叫秋千和鳥人有些驚訝，未曾想這些日子不見，她竟然越發(fā)偏激，對愛情的定義逐漸變得嚴(yán)苛，整個(gè)人有種瘋狂的感覺，“這姑娘怎么朝著‘女魔頭’的方向狂奔？”
其實(shí)白牡丹的變化是有跡可循的，這段日子她常與花蔓交談，二人時(shí)而說起花月對韋陀的愛，時(shí)而談?wù)摶c天鳴的孽緣，又或是三圣母、白娘子等故事，內(nèi)容盡是女子的悲哀，白牡丹越想越氣憤。再加上花蔓就是偏激之人，常與她接觸，白牡丹哪能不受其影響，自然逐漸偏激惱怒。另外，花蔓亦是有意識蠱惑白牡丹，似乎想把她招募進(jìn)黃天。
“我去拆了韋陀殿！”趁花月休息的空當(dāng)，意氣極重的白牡丹竟然真的要?dú)У繇f陀神像，“這天地間的男子張口閉口都是事業(yè)，動輒為三界眾生，但在我看來，不過是放不下名利！不過是沒把女子的真情放在心上！我倒要看看，這世上如果少他一個(gè)韋陀菩薩，三界六道能亂起來嗎！”
鳥人和秋千嚇了一跳，趕忙去攔白牡丹，并給降龍羅漢使眼色，請他快把韋陀像弄走。道濟(jì)沒轍，只能跑去韋陀殿，背起沉重的韋陀神像離開靈隱寺，引得路上無數(shù)人側(cè)目而視，眾僧人、香客既詫異道濟(jì)和尚的舉止瘋癲，不滿他“盜竊”佛像，同時(shí)也驚訝其龍虎力氣，以至于沒人敢上前質(zhì)問、阻止。
這一邊，秋千對白牡丹說：“姐妹兒，別鬧了行不？韋陀可是太乙金仙強(qiáng)者，哪怕意識尚未蘇醒，也非你能招惹?！?p> 鳥人亦是勸說道：“而且即便韋陀不追究你，你也得小心靈山的威嚴(yán)，這種太乙金仙級別的高手，任何勢力都十分看重，一絲一毫都不能缺失，你切莫惹禍?！?p> “又是這一套！又是這一套！”白牡丹冷笑道，“說到底還是仗勢欺人吧？說到底還是有恃無恐吧？說到底還是我?guī)煾傅膼矍閷f陀、對靈山來說根本無足輕重吧？！”
“額……倒也不是這么講?！鼻锴У?，“姐妹兒，愛情是不能勉強(qiáng)的，勉強(qiáng)的不是愛情。”
“呸！當(dāng)然不是愛情！是單方面的戲耍！”白牡丹說，“那韋陀，那天鳴，那許仙，一個(gè)為三界眾生，一個(gè)為仁義道理，一個(gè)為種族規(guī)矩，都可以找理由放棄愛情，都是那么大義凜然，可在我看來，他們就是玩弄感情！他們就是沒把愛情放在眼里！他們沒有把伴侶的真摯情誼當(dāng)做愛！”草木仙子氣急敗壞，一把薅住小狐貍的衣領(lǐng)，“秋千！你也是女子，你難道也認(rèn)為那些男人可以仗勢欺人，可以有恃無恐，可以隨意辜負(fù)女子的真情嗎？！”
“我……不知道呀~”秋千道，“我道心只認(rèn)吃，哪曉得什么愛情不愛情的，姐妹兒，你別這么激動嘛~”
鳥人道：“哎哎哎！白牡丹，你給我撒開！撒開我閨女！快快快，撒開我閨女！”
白牡丹凝視秋千許久，最終松開手，但依舊用指責(zé)的語氣說道：“我知道！秋千，你們不理解我和師父！在你們的心里，我和師父這種女人只有‘小愛’，沒有‘大愛’，你們更愿意站在韋陀他們那邊！”
“這話別亂講，我們才不是那樣呢?！毙『傉f道，“韋陀和天鳴尚且不好說，但許仙，我們特看不上他。再者，這事不是男女的問題，你的重點(diǎn)找錯(cuò)了?！?p> 白牡丹言道：“也許不是男女的問題，但確實(shí)是問題。秋千，玉鳥人，你們何必掩飾，你們就是瞧不起我們！”
“真沒有?！兵B人說，“我們真沒有瞧不起‘小愛’。”
“但你們每次都站在‘大愛’一邊！”白牡丹說，“韋陀和我?guī)煾?，你們其?shí)是支持韋陀的吧？別不承認(rèn)！花蔓和天鳴呢，你玉鳥人當(dāng)年何等鄙夷花蔓，還需要多說嗎？！還有白素貞和許仙相戀，你們和法海明里暗里作梗，非要點(diǎn)破白娘子的身份，終究是拆散了他們！再往前，楊嬋和劉彥昌，如果不是你們出手，三圣母一家根本不用分開，明明可以好好生活在蓬萊島！”
“額……”烏鴉和小狐貍無言以對。
“你們口口聲聲說沒有瞧不起‘小愛’，但只要與‘大愛’產(chǎn)生矛盾，你們總是毫不猶豫地站在‘大愛’那邊！”白牡丹覺得很委屈，“我知道你們?yōu)楸娚男囊馐呛玫?！但我們也不是壞人！我們只是想擁有愛情，有什么錯(cuò)？！我?guī)煾改敲磹垌f陀，韋陀明明也愿意為我?guī)煾付馈麄兪窍鄲鄣?！為什么不能在一塊？！為什么??？嗚嗚嗚……什么是‘公’？！什么是‘私’？！沒有一個(gè)個(gè)‘小情’，哪有‘大公’？！就算為了大公，卻憑什么要犧牲愛情？！憑什么？！嗚嗚嗚……”
白牡丹坐在地上嚎咷痛哭，鳥人和秋千卻站在原地，沒有開口勸她，二人看得出來，這姑娘其實(shí)在生純陽子的氣。之前，為白素貞之事，白牡丹和純陽子大吵一架，激烈論辯“大愛”和“小愛”的矛盾，當(dāng)時(shí)白牡丹聲色俱厲，未有半點(diǎn)退讓，看不出半點(diǎn)懦弱委屈，但實(shí)際上她很傷心，很難過，純陽子堅(jiān)決為公的態(tài)度讓她打心眼里覺得悲哀，讓她覺得自己的真心遭到辜負(fù)。
“唉~”鳥人道，“所謂大公無私，‘大公’就是愛護(hù)千千萬萬個(gè)‘私’，卻偏偏還要無私——這種事，說不明白。”
秋千道：“對許多人的‘大愛’很重要，兩個(gè)人的愛情也重要，但如果問哪個(gè)更重要，唉~也說不明白?！?p> 烏鴉和小狐貍自知不是聰慧之人，無法解開白牡丹的心結(jié)，只能默默離開，留她一個(gè)人在原地。
白牡丹坐在地上，淚若涌泉，“愛情有什么錯(cuò)？！有什么錯(cuò)呀！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