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一次旅程,最后搞得滿地雞毛,無論是婆和還是鳥人,心情都特別混亂,甚至連思江都時不時唉聲嘆氣,感慨自己父親的死亡竟是饕餮族暗算“三兇”的因由,真不知該高興還是傷感。唯有小狐貍沒受太多影響,仍舊樂呵呵喜滋滋,一副“局外人”的樣子,以看似安慰實則嘲弄的態(tài)度逗烏鴉他們。
“唉~爹,別這個樣子嘛~”秋千道,“不就是‘親人相見不敢相識’嘛,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不就是眼睜睜看著昨日的親人站在不同的陣營嘛,算什么呀?你不是常說‘一世輪回一世親,在世相見是路人’嗎?別在意,你就當(dāng)女媧娘娘和太陽星君就是兩個陌生人,別往心里去……”
心力憔悴的烏鴉瞥了小狐貍一眼,沒搭理她。
“嘿嘿?!毙覟?zāi)樂禍的秋千沒有在意自己爹的“無禮”,轉(zhuǎn)頭對婆和說道,“老妖怪……額……我是說婆婆,別哭了,有什么可哭的。雖說由于你的懦弱導(dǎo)致了今日的亂局,但也不至于哭哭啼啼,至少能夠確定饕餮族其實還是有點值得贊許的地方——那個一直被你瞧不起的左王能把族群放在心里,為了給族群報仇,嘔心瀝血地謀劃,這也算是一個合格的大長老吧?想來有他在,饕餮族以后能有不小發(fā)展……別哭了,本來就丑,哭相更丑。”最后這句話小狐貍沒敢大聲說。
婆和也沒搭理秋千,仍舊暗暗垂淚。
說風(fēng)涼話是個“有趣”的事,那種“身在局外而俯看全局”的感覺特別舒爽,秋千喜歡這種“替人表現(xiàn)豁達(dá)”感覺,能讓她有一種自己很睿智,很大度,很明事理的優(yōu)越感?!俺靶Α绷锁B人和婆和后,小狐貍轉(zhuǎn)頭又要對思江說什么,但不等她講話,那小饕餮突然指著遠(yuǎn)處驚呼。
“秋千姐,你看那里,”思江喊道,“有和尚道士在追殺一群狐貍!”
秋千順著小饕餮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發(fā)現(xiàn)追逃的凡人和狐貍精,看得出來,這些和尚道士有點修為,實力不弱,再加上人多勢眾,遠(yuǎn)不是前面逃竄的狐貍能比,那些狐貍才剛剛通靈而已,幾乎沒什么法術(shù),除了逃沒有任何辦法。
“我們真沒有禍害凡人,你們不要殺我們?。 蹦硞€狐貍奔跑之時高聲喊道,“之前哄騙凡人的那只九尾狐貍和我們無關(guān),你們?yōu)槭裁匆獨⑽覀??!?p> 追殺的和尚道士喊道:“妖孽,還敢狡辯!你等妖魔狐怪不但戕害凡人,而且還是變作和尚道士的模樣,讓我等宗門清譽(yù)受辱,今天務(wù)必要殺了你們,除魔衛(wèi)道!殺呀!”
“為什么啊???”奔跑的狐貍們無比委屈,它們當(dāng)真沒害過人,一直老老實實在山里修煉,甚至不但沒害人,反而在有凡人迷路于山野時暗暗救助,哪想到不久前,有一只九尾狐和一只烏鴉哄騙凡人,罪責(zé)怪到它們頭上,連累它們受追殺,“老天爺啊,怎么會這樣?冤有頭,債有主,那挨天殺的九尾狐作惡,你倒是派雷神去殺它啊,為什么要追殺我們?!”
這一家狐貍中,有一個幼崽,明顯是剛剛出生,其母才分娩出女兒便遭到這等劫難,身乏體虛的母女很快沒了氣力,速度慢慢降低,即將遭到和尚道士的毒手。其他狐貍看到這等情況,立刻停下,往回跑,把虛弱的母女保護(hù)在中間。和尚道士們大喜,在四周設(shè)置法陣,將所有狐貍包圍。
和尚甲喊道:“妖孽們,今天便是你們的死期!”
狐貍首領(lǐng)哀求道:“諸位大師道長,我等真沒有作惡,還請諸位留我們一命!”
“胡說!”道士乙喊道,“九尾狐和烏鴉傷人之事早就在十里八村傳開了,這方圓幾百里只有你們一窩有修為的狐貍,必定是你們的成員害人——莫要狡辯!”
“真沒有?。 焙偸最I(lǐng)高喊,“我等絕對沒害人!況且,我們也從沒有認(rèn)識什么烏鴉,如何會與烏鴉精配合害人??!還請諸位大師道長明鑒?。 ?p> “少廢話!”和尚甲喊道,“你等狐貍最是狡猾,休想蒙騙我們!”
狐貍首領(lǐng)哀求道:“諸位大師道長,開恩啊,就算我們狡猾,但那剛出生的孩兒總算是不會害人吧?求大師道長們放過孩兒,我們愿意引頸受戮,絕不反抗!”
“哦?!”道士乙大笑,“你等孽障之輩竟然還懂得親情,倒是少見??!不過,不可能!斬草要除根,不管是大狐貍還是小狐貍,全都要死!”
聽到這,狐貍們也知曉今日在劫難逃了,那些實力比較強(qiáng)的狐貍精暗暗凝聚不甚高明的法術(shù),準(zhǔn)備與敵人拼斗。狐貍首領(lǐng)對虛弱的狐貍母女說:“你們快走,我們纏住他們。記住,如果有機(jī)會,一定要帶女兒逃走!我們已經(jīng)活了幾十、幾百年,但那孩子才出生,還沒有感受陽光雨露,還沒有看到炫彩飛虹,不知曉酸甜苦辣,未體會喜怒哀樂——她不能死,你一定要帶著它逃走!”
虛弱的母狐貍痛哭流涕,重重點頭,對狐貍首領(lǐng)說:“放心,夫君,我一定會把女兒帶出包圍圈;待安置好女兒,為妻一定會回來陪你!哪怕是身死魂滅,為妻也要與夫君死在一塊!”
“哇哇哇~”小小狐貍似乎是感受到父母之間的情緒,大聲哭鬧了。
一邊是雖然有點狠辣,但一心為了保護(hù)人族的和尚道士,另一邊是無辜受牽連,重情重義的狐貍精,兩方人馬即將開戰(zhàn),慘劇就要發(fā)生。忽然,“轟??!”一道黑光落地,強(qiáng)勁卻不傷人的沖擊波把兩方人沖散。
“誰?!”
“是我?!兵B人和秋千站在地上,體外微微顯出烏鴉和九尾狐的虛影,“就是你們嘴里說的害人妖魔?!?p> “哇呀呀!你們果然和狐貍精是一伙的!”和尚道士們大怒,齊齊運轉(zhuǎn)法決就要攻擊玉氏父女。鳥人隨便扇動翅膀,輕松把道士和尚們扇到在地?!昂脜柡Φ难?!”和尚道士們未曾想己方這么多人都不是對手,大為震驚,但并不害怕,全都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妖魔!來吧,殺了我們吧!我們絕對不會像妖魔屈服!”
“哎哎哎!別激動!別激動!別激動!”鳥人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今天這事,有點誤會,你們聽我說哦?!彼凶屑?xì)細(xì)把之前的因果講了個清楚明白,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特意掏出自己的“鬼差令牌”,“……諸位認(rèn)識這個嗎?我沒騙你們,真是鬼差,當(dāng)然,也是妖怪,但不是魔頭?!?p> 和尚道士們半信半疑,盯著烏鴉手里的鬼差令牌,嘗試辨別。眾人心中暗道:“不管他說的真假,單單他明顯有能力殺掉我等,卻沒有動手,反而講道理,至少說明事情還有轉(zhuǎn)機(jī),我們還不至于殞身于此。”他們確實不怕死,但也絕對是不想死。
鳥人也知曉單單鬼差令牌沒法證明身份,說道:“這樣吧,你們認(rèn)不認(rèn)識什么比較厲害的和尚道士,就是那種能夠勾連上界的大師真人?”
“認(rèn)識!”和尚甲說,“我乃金山寺下轄寺廟,師從法海大師,大師他修為高深,佛法精湛,有‘活羅漢’之稱?!?p> “你師父是法海?”烏鴉瞄了瞄和尚的樣子,見他膀大腰圓,面貌威武,再想想他之前揮舞禪杖“嗷嗷叫”的樣子,不禁點點頭,“怪不得這么霸道,原來是法海的徒弟啊。這樣吧,你現(xiàn)在給法海發(fā)靈信……估計你不會發(fā)靈信,那就飛鴿傳書吧,他會告訴你們有關(guān)我不是壞人的事實。道門的幾個道長也一樣,回去找找厲害的道長,讓他們與天庭或者三清派通信,就說玉鳥人在此。放心,我們會等在這里,等你們回來,不會跑。”
“你們不會跑?”道士和尚們不信,“你們怎么可能不跑?”
“哎哎哎!”早就氣得要死要活的秋千怒道,“到底是我們該跑,還是你們該跑,你們心里沒數(shù)嗎?!”
“對哦!”道士和尚們這才想起自己的處境,撒腿就跑。
待和尚道士們離開,小狐貍走到受驚的狐貍一家面前,有心上前安慰它們,但卻感受到它們對自己的埋怨之意,頓時心里很難受。秋千委屈地說:“我是想做好事,哪知道弄成這樣,我不是故意的?!?p> 眾狐貍不敢開口責(zé)怪秋千,但也絕對不會信任她,反而緊緊縮成一團(tuán),將虛弱的母女保護(hù)好,生怕鳥人和秋千害它們。
秋千看到這,更加難過,很自然地想起自己當(dāng)年被青丘山拋棄的場景,“他們奮死與強(qiáng)大的敵人戰(zhàn)斗,僅僅是為了讓一只小狐貍感受風(fēng)云雪月,世間冷暖,可青丘山卻……嗚嗚嗚嗚……”再也忍不住了,小秋千眼淚直流,一把撲到自己爹懷里找安慰,“爹,我好難過啊,嗚嗚嗚……”
可是!
這會兒烏鴉卻不準(zhǔn)備安撫小狐貍,反而高聲嘲諷:“哎呦呦,哎呦呦,閨女呀,有什么可傷心的,不就是‘親人相棄不敢保護(hù)’嘛,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不就是一些親人眼睜睜看著你躺在山野里,任憑幼小的你受風(fēng)吹雨打,差點餓死嘛,算什么呀?你不是常說‘我才不在乎青丘山的狐貍?cè)绾螌ξ夷亍??別在意,你就當(dāng)一些陌生人拋棄你,別往心里去……嘿嘿嘿……”
往常懶得與小狐貍爭嘴的饕餮婆婆也落到地上,冷笑道:“小狐貍羔子,別哭了,有什么可哭的。雖說由于你的行為,導(dǎo)致了無辜人差點喪命,但也不至于哭哭啼啼,至少能夠這些狐貍的情誼還是值得贊許的。人家為了保護(hù)幼崽,能夠如此勇敢地與強(qiáng)敵戰(zhàn)斗,多感人?。磕憔退阕约罕粧仐?,但今天能看到這么動人心弦的場面,也不錯了。別哭了,你本來就傻,哭得越多越傻!”
“你們!”秋千哭得更加大聲,“你們欺負(fù)我!嗚嗚嗚……”
“不不不,我們是寬慰你,哈哈哈哈……”
鳥人和婆和的心情不知為什么,舒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