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意上門
靜姝與梅間交談了一會兒,面色越來越白,氣息也極不勻暢。
她努力平復(fù)呼吸,強(qiáng)顏笑道:“相公,妾身身子不適,需要去畫中歇息,等午后再與相公詳談過往經(jīng)歷如何?”
梅間連忙點頭:“身體為重,你快些去休息吧!”
靜姝如釋重負(fù),松開撐著宣紙的玉手,嬌軀頃刻化作一股淺淡的白煙,沒入畫中。
畫中人也會感覺疲累?
梅間盯著重新恢復(fù)靈動的染墨畫卷,頗為詫異。
靜姝之前與他交談的時候也稍微提過,只是說的輕描淡寫,梅間也就沒當(dāng)回事。
現(xiàn)在看來,這畫中人的限制好像還不少啊!
與真人相比,也不曉得究竟有何差異。
他抿了抿嘴唇,口中還有苦澀味道,忽然想起來,這幅軀體已經(jīng)三天三夜未曾吃喝了。
餓倒是不太餓,就是有點口渴。
他起身,環(huán)視一圈。
這間既是臥室又是書房的清寒小屋中,并無盛放茶水的杯盞瓷壺。
去外面看看吧!
梅間找到鑰匙之后,掩上房門,走出小屋。
屋外并非他想象中的小院,而是一條鋪著木板的走廊。
走廊一側(cè),清一色的單間小屋,有十幾間。
難道原身的房子是租的?
梅間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的蝸居。
看來,無論在哪個世界,窮逼都是沒有房子的……
他左右看了看,直接朝著走廊外的公用院子走去。
此時天色剛明,晨霧未散,只有他一人出來。
公用小院中,有一排木樁,橫向牽著幾條垂下弧線的麻繩,估計是曬衣服用的。
不遠(yuǎn)處,還有一個水井。
梅間加快腳步,走向水井。
老式的水井,沒有起壓機(jī)構(gòu),轱轆上纏繞繩索,需要自己轉(zhuǎn)動放水桶下去。
他費了一番力氣,打上一桶水。
先洗把臉,確認(rèn)井水沒有異味后,立刻喝了幾口。
喝生水是不好,但也并非什么大事。
他小時候基本都是喝井水,泉水,也沒怎么生病。
當(dāng)然,能喝燒過的水最好。
他這是懶,不想燒火。
根據(jù)靜姝的話語,以及周圍建筑物的風(fēng)格,不難判斷,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有些落后。
估計相當(dāng)于宋朝或者更加往前的朝代。
古代世界,不用想肯定是燒柴火,而且是土灶,生火工具也不會好用。
自己燒水太麻煩了,而且原身的那間小屋根本就不包含灶房,他即使想動手,也沒得地方施展。
解決了口渴問題,梅間左右環(huán)顧片刻,抹干凈嘴上的水漬,然后回到房間。
他準(zhǔn)備找?guī)妆緯纯础?p> 先大致熟悉一下這個世界的書面用語,別一開口就露餡。
靜姝此女不在乎他的遣詞造句,他自己倒是很在意。
哎……
魂穿,沒有記憶傳承,就是麻煩啊!
原身是個畫師,屋中擺放最多的是畫作,以及和畫作相關(guān)的一些書籍。
書中文字跟梅間預(yù)料的如出一轍,簡繁并用,半文半古,不算晦澀,但想要看懂也不容易。
梅間翻找片刻,找到了幾封原身收到的書信和未曾寄出去的草稿。
他立刻翻閱起來。
收到的書信,從落款上來看,一部分是原身的朋友私人寄來的,都是些僅僅見過幾面沒有多少交情的畫友。
知心之交沒有,親朋也沒有。
而另外一部分則來自于一個叫做屏山畫院的機(jī)構(gòu)。
梅間知道原身如今身處之地就叫屏山郡,這屏山畫院應(yīng)該是個官方性質(zhì)的繪畫機(jī)構(gòu)。
他認(rèn)真瀏覽了幾封,面色有些古怪。
信中的內(nèi)容并非求學(xué)一類,而是求職被拒的書信。
原身想要去書院擔(dān)任教師,但書院卻總是以年紀(jì)和畫技為由拒絕。
俗話說得好,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原身的繪畫功底再好,但十九歲的年紀(jì)的擺在那里,是個硬傷。
繪畫在這個世界,屬于文化人的一種高技術(shù)活動。
畫師的地位僅次于讀書人,也有完善的品階考核。
最開始學(xué)習(xí)畫畫的人被稱作畫徒,有了一定技藝或者以畫畫為生之人則被稱作畫工。
往上還有畫師,大畫師,丹青上士。
其中,畫師以上需要考核,跟讀書考取功名的機(jī)制類似,需要官方機(jī)構(gòu)認(rèn)證,比如屏山畫院這樣的機(jī)構(gòu)就能授予畫師頭銜。
畫師的四個等階與童生,秀才,舉人以及進(jìn)士這些讀書的功名等階一樣,只是名稱,并不包含超凡力量與修行體系。
換一句話來講就是,畫師這個職業(yè)與超凡力量沒有直接聯(lián)系。
如屏山畫院這樣的機(jī)構(gòu),僅僅只是單純的傳授繪畫技藝,并不包含任何修行體系。
這就令人費解了!
因為原身靠著一只毛筆就畫了一個老婆,明顯具備超凡力量。
這不可能只是一個類華古背景的簡單世界!
梅間立即將其他書信都看了一遍,然后又抱著幾本文言文書籍硬啃。
一個時辰之后,他放下書籍,心中的疑問并未得到解答。
主要是原身的藏書太過單調(diào),已知條件太少,實在難以推測。
梅間沉吟片刻,將桌案簡單收拾一下,把靜姝擺放到畫架子上,然后展開一張宣紙,磨好墨汁,準(zhǔn)備親自畫一畫,看看能否觸發(fā)某些超凡力量。
他對于毛筆畫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但原身的肌肉記憶還存在,他的手很穩(wěn)。
雖然畫不出什么好畫,但線條勾勒的很流暢,大腦,眼睛和手臂很協(xié)調(diào),畫一些線條明顯棱角分明的靜物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磨墨沾墨的技術(shù)不行,毛筆勾勒的線條很粗,難以繪制精細(xì)的物品。
梅間試了一會兒,就將筆擱下。
憑他這點水平,想要做畫,只怕還要去屏山畫院深造幾年才行。
當(dāng)然,畫技不是關(guān)鍵。
關(guān)鍵在于,他在繪畫之時,并沒有感知到任何與超凡力量掛鉤的東西。
他甚至一邊畫一邊喊系統(tǒng)。
結(jié)果嘛,自然是毫無回應(yīng)。
難道靜姝是一個特例?是獨屬于穿越者的金手指?
梅間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咚咚咚!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梅間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準(zhǔn)備開門時,又立刻停住,裝模作樣的喊了一聲:“屋外何人?找我有何事?”
很別扭的古代白話,發(fā)音還是模仿靜姝。
“梅畫師,我是倚翠樓的綠蝶兒,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之前交代奴家的,說是樓里面其她姐兒妹兒要作畫了,便來知會您一聲的?!?p> 是個年輕女人的嗓音,柔媚好聽。
梅間心中頓時一慌,居然有熟人在這個節(jié)骨眼找上門來了!而且還要他作畫!
他會畫,會畫個屁啊!
怎么辦?
心中思緒百轉(zhuǎn),沒有找到任何應(yīng)對之法。
這也虧得是他神思如電。
倘若換一個人,綠蝶兒早等的不耐煩了!
梅間沒辦法,只能先開門。
綠蝶兒一身水綠色儒裙,五官姣好,抹了胭脂水粉,香氣濃郁。
看面相,也就二十上下。
她先是歪著腦袋往屋里撇了一眼,然后從懷中摸出一塊兒雪白布帛:“拿著。明日早間新來的李詩詩要做畫。你只管畫畫,可別題一些亂七八糟的詩詞上去。另外,印章也莫要蓋。畫完了,老規(guī)矩,你七我三!”
她將布帛塞進(jìn)梅間懷中,然后就匆匆離去。
梅間拿著脂粉余香的布帛,輕輕展開。
布帛上墨跡浸染,寫著幾個小字——
西樓畫廳,乙排三座,倚翠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