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虛驚一場
“張揚,你這渾小子又在偷什么懶,還不趕緊把門給老子打開?!?p> 院落外忽然傳來一聲斥罵,驚醒了正在低頭發(fā)呆中的張揚。
猛地從木凳上站起身來,他一路小跑到院門前,抽出門栓將院門打開,把坐在外面一輛馬車上的黑臉絡(luò)腮胡壯漢迎了進來。
將馬車停在院中,黑臉絡(luò)腮壯漢一躍而下,大睜著虎眼在院落里掃視了一圈后,開口問道:“你二叔呢?”
“回三叔,村里的孫瞎子死了,他的兒女們今早湊錢買了一口棺材,二叔上門給他們家送去了。”張揚不卑不亢地答話道。
“孫瞎子死了?”微微皺了下眉頭,張三叔奇怪道:“老孫家的幾個兔崽子,是出了名的不孝,今天怎么轉(zhuǎn)性了,居然舍得花錢給他們老爹買棺材?”
“聽說是孫瞎子死后陰魂不散,攪得孫家上下雞犬不寧。”張揚繼續(xù)開口解釋道。
“我說太陽怎么打西邊出來了,原來是這么一回事?!辈恍嫉仄擦似沧?,張三叔走到院子角落豬圈旁,看著里面的那頭瘦弱的小豬仔,道:“今天的豬喂了嗎?”
“已經(jīng)喂過了。”瞥了一眼躲在豬圈角落,將身體畏縮成一團的豬仔,張揚開口道:“按照您的吩咐,今天足足灌了它一大桶的土黃金?!?p> “干得漂亮?!蹦樕下冻鰸M意之色,張三叔點頭道:“這個下賤的豬崽子,就是要天天喂它土黃金,這樣它才能長得更快更壯實?!?p> “三叔說的是?!睆垞P附和著點頭,表面十分贊同,心里卻暗暗吐槽道:“這是豬又不是狗,光吃這東西怎么可能會長膘?!?p> 兩人口中所謂的土黃金,其實就是人的糞便,被張三叔冠以土黃金之名,專程搜集來喂養(yǎng)豬圈里的這只小豬仔。
“被喂了整整兩個月的糞便,小這小豬仔居然沒有變瘦,但也沒有長大一分一毫,依然是一副剛出生幾天的模樣,簡直就是個怪胎啊。”
看著豬圈里的小豬仔,張揚眼中若有所思。
“哞?!?p> 院落之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牛叫聲,張揚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一名臉色蒼白的消瘦男子,驅(qū)趕著一輛牛車,拉著一口漆黑如墨的棺材,正緩緩向著自家的院落駛來。
看清來人的模樣,張揚急忙趕上前去,將被風(fēng)吹攏的院門重新打開,讓消瘦男子順利將牛車趕了進來。
“二叔,你怎么又把棺材給帶回來了,難道是孫家人反悔不買了?”看著牛車上的漆黑棺材,張揚臉上充滿了詫異之色。
“我們老張家賣出去的棺材,他們誰敢反悔?想死不成!”
沒好氣地輕哼了一聲,消瘦男子搖頭道:“是孫瞎子的尸體出了點問題,單憑一口棺材已經(jīng)鎮(zhèn)壓不住了,所以我只好將它帶回來?!?p> “什么情況?老二你怎么什么垃圾都往家里帶。”張三叔面露不滿之色,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老張家的棺材鋪改行收破爛了呢!”
“你放心,這次可真不是破爛,這孫瞎子活著的時候倒霉透頂,沒想到死后居然還撞了大運?!?p> 猛地揮手將棺蓋推開,張二叔輕笑道:“不信你看,這次我可是忽悠到了個好寶貝?!?p> 看清棺材內(nèi)的景象后,張三叔還未說話,旁邊的張揚就已經(jīng)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輕咦,眼中充滿了詫異之色。
“這孫瞎子,怎么突然有眼睛了?”看著棺中尸體那大睜著的一雙赤紅色的眼睛,張揚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孫瞎子本名孫哲,因為自幼雙目失明,所以旁人才給他取了個孫瞎子的綽號。
而孫瞎子又是鎮(zhèn)子里有名的神棍,靠著在街上給人算卦為生,所以平常張揚也沒少見過他,十分確定他就是一個真瞎子。
可如今一個瞎子,居然在身死之后憑空多出了一雙眼睛,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咦,竟然是赤目鬼眼,果然是個好寶貝啊?!睆埲逑仁且魂圀@嘆,而后有些遺憾道:“可惜就是尚未成熟,還得養(yǎng)上一段時間才行?!?p> “沒事,咱們有的是時間,反正孫家那幾個不孝子孫,也沒把他們老爹放在心上,我已經(jīng)隨便找了個理由唬住了他們,剩下的幾個月孫瞎子的尸體都會停在我們這里?!?p> 口中一聲不屑的冷笑后,張二叔轉(zhuǎn)頭看向張揚,吩咐道:“去把洗髓液搬一壇出來,倒進這口棺材里面。”
“好的,二叔?!睆垞P轉(zhuǎn)身向著屋里跑去,沒一會兒就抱著一個陶瓷壇子走了出來。
揭開壇子的封蓋,他將壇口向下傾斜,一股漆黑如墨的液體流了出來,落入了前方的棺槨之中。
隨著黑色液體被倒進去,棺內(nèi)居然傳出了如同開水煮沸般的聲響,張揚低頭看去,只見這些液體如同活過來了一般,順著孫瞎子的眼耳口鼻,鉆進了他的尸體之中。
而在將整整一壇“洗髓液”吸收之后,孫瞎子那原本赤紅一片的雙眼,眼白與瞳孔竟然漸漸消失,整個眼球變得漆黑如墨,看上去無比的瘆人。
大手用力一推,將棺蓋牢牢合攏,張二叔開口吩咐道:“把它弄到牛棚里去?!?p> 伸手抓住牛鼻子上的韁繩,張揚牽著牛往前走,很快就將牛車趕進了牛棚里面,將牛拴好后,又抱起幾個石塊,準(zhǔn)備放在車輪前后,防止牛車滑出去。
“老三,今天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早?”
張揚正忙活間,耳邊忽然傳來張二叔的問話聲。
“今天遇到了個狗大戶,把豬肉全都給打包帶走了,家里又沒有多的庫存了,所以我才提前回來,想和你一起去再進點貨。”張三叔開口解釋道。
“現(xiàn)在去進貨,會不會稍微晚了點?!碧ь^看了一眼天空,張二叔有些猶豫道。
“才剛過晌午,哪里算晚了?!睆埲暹肿煲恍Γ溃骸霸蹅儎幼骺煲稽c,太陽落山前肯定能及時趕回來?!?p> “那行吧?!蔽⑽⑾肓似毯?,張二叔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現(xiàn)在去把家伙事帶上,咱們不要拖延了,立刻就出發(fā)上路?!?p> 說完這話之后,張二叔也不再磨蹭,快步向著屋子里走去,幾個呼吸后便已消失不見。
“你這混賬東西,又豎著耳朵在那里偷聽什么呢?”
在院中掃視了一番后,張三叔忽然向著牛棚走來,沖著張揚呵斥道:“你以為裝出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老子就會麻痹大意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已經(jīng)識破了我們的真實身份?!?p> “完了,他知道了,他竟然已經(jīng)知道了?!甭牭綇埲宓倪沉R聲,張揚頓時身形一震,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
“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知道他們不是我二叔,三叔了的?我明明表現(xiàn)得和從前一樣,并沒有露出任何破綻??!”驚恐之余,張揚心中又是濃濃的不解。
原來他本不是這個世界之人,因為一些未知的原因,前幾天忽然從地球穿越到了這個充滿妖魔鬼怪的異世界里,一名同樣叫作張揚的少年身上。
而在融合了原主張揚的靈魂,繼承了對方的記憶與情感后。
他駭然發(fā)現(xiàn)張家已經(jīng)七代單傳,原主已逝的父親就是獨苗一根,別說兄弟了,連姐妹都根本沒有一個。
可在張揚沒有穿越過來之前,原主以及鎮(zhèn)子里人,竟然都堅定不移的認(rèn)為這憑空冒出來的張二叔和張三叔,就是原主之父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而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張二叔和張三叔的真實姓名到底叫什么。
在穿越過來發(fā)現(xiàn)這無比可怕的事情之后,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張揚一直裝得和從前的原主一般無二,心里唯恐他們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
沒想到這才僅僅過了幾天的功夫,竟然就似乎被這張三叔給識破了。
“我在跟你說話呢,你還在那裝什么啞巴?再跟老子裝模作樣,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剁了你?!?p> 口中一聲冷哼,張三叔向著張揚步步逼近,正當(dāng)張揚嚇得心驚膽戰(zhàn),以為即將性命不保之時,他卻徑直越過張揚,向著旁邊的大水牛走了過去。
“啪?!焙莺菀话驼婆脑诹怂5哪X袋之上,張三叔罵罵咧咧道:“你這個該死的孽畜,剛才心里是不是想著等我們不在,就悄悄趁機跑路?老子告訴你,做夢!”
沖著大水牛一陣施暴,打得它不斷哞哞慘叫之后,張三叔這才意猶未盡地收手,沖著旁邊發(fā)愣的張揚開口道:“去你二叔房間里,拿兩個紙人到這里來。”
呆愣了好一會兒后,張揚才終于回過神來,拔腿就往屋子里小跑而去。
“真是嚇?biāo)牢伊?,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原來這瘋子是在說那只大水牛?!陛p輕拍著胸口,虛驚一場的張揚長呼了一口氣。
張三叔沒事就沖著水牛、馱馬和小豬仔發(fā)神經(jīng),他其實早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是這次對方的話無意間正好揭破了他的心事,這才引發(fā)了這個誤會。
穿過長長的過道,張揚走進了一間頗為陰暗的房間,目光快速掃視一番后,落在了墻角的一堆紙人身上。
一手一個抓起兩個紙人后,他急忙向著房外走去,張二叔的房間太過陰深詭異,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等他拿著紙人回到院中,只見張二叔與張三叔正圍在另一輛馬車之前,不斷往上面搬著一些上鎖的木箱。
見到張揚出來,張三叔大手遙遙一指,道:“把紙人放進牛棚里,就放在那頭大蠢牛的兩邊?!?p> 快步來到牛棚之中,張揚按照張三叔的吩咐,將兩個紙人一左一右,分別放在了大水牛兩側(cè),緊緊的簇擁著它。
就在張揚安放紙人之時,大水牛眼中忽然閃過了強烈的怒色與恨意,不過轉(zhuǎn)瞬之間便又恢復(fù)了平靜,因此他并未注意到這怪異瘆人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