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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特里亞

第二十章 徹夜思忖

伊斯特里亞 王崊清 2578 2022-10-20 21:03:05

  寧錄王馬拉德又一次從夢魘中猛地驚醒。

  是的,他再一次回到了一個半月以前的神廟中,站在了那只耷垂著眼皮,顯示出十分疲憊的巨目面前。

  當(dāng)他意識到自己再次失敗的時候,他低下了頭,凄慘地苦笑著。

  “我再一次提醒了你,不要去肆意妄動?!钡统恋穆曇魪乃闹艿膲Ρ诶镆绯鰜恚粋€字一個字緩慢地說著,“你所能想到的解決方法,我早就推演過了?!?p>  “原來我的子民竟都是這樣的人,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們會為了權(quán)力做出這樣的事……”寧錄捂住雙眼,搖了搖頭。

  “因為過去你一直我翅羽的保護之下,所以你從來沒有機會去真正認識他們,也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這個世界?!毖劬φf,“我為你承受了所有的痛苦,而如今我已經(jīng)衰老了,在我的能量消耗殆盡之前,你必須要聽我的,按照我說的去做,去拯救你的人民?!?p>  寧錄驚恐地跪下:“你要死了嗎?你說過會有辦法的!若是你離去,我該如何面對這個復(fù)雜且黑暗的世界?”

  巨眼回答:“我離去后,將有人接替我的工作,但……”

  “但什么?”寧錄迫切地問道。

  巨眼嘆息:“但那終究不是我,我無法預(yù)知接替者的行事方式,他將如何對待你與你的子民。畢竟,你們是我的孩子,這些年來我一直關(guān)愛著你們。然而,我竟釀成如此大禍……這是最后的機會,我的時間所剩無幾,你必須相信我并照我所說去做:殺了你的女兒,然后帶領(lǐng)你的子民離開這片土地。這是我臨死前最后的告誡,對不起,我的孩子?!本扪鄣哪抗庾兊脺厝崃艘恍?。

  寧錄王如同孩子般抽泣起來,痛苦不堪。他為女兒而哭,也為巨眼而哭。過了一段時間,他停止了哭泣,擦去臉上的淚水,向巨眼深深鞠躬后便告辭離去。

 ?。?p>  在返回巴比利姆途中,馬背上的寧錄王開始陷入沉思。他仍未放棄尋找雙贏的解決方案,相信它藏匿在未知之處?;氐綄媽m,他獨自漫步在走廊里,時而凝視著墻上祖先們的畫像,試圖從中尋求智慧和力量。他反復(fù)思考巨眼的建議,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但每一個想法都似乎無法真正解決問題。

  他來到書房,翻閱著典籍,希望從古代的智慧中找到答案。蠟燭的微光映照在他蒼白的臉上,手指在書卷上輕輕滑過,卻始終無法找到心中的答案。他放下經(jīng)卷,心有余悸地嘆了口氣。

  夜深人靜,寧錄王來到窗邊,透過窗戶看到城市夜景,居民們安然入睡,一片寧靜。他想象著他的子民生活在和平、幸福的未來,這讓他更加堅定了尋找答案的決心。他雙手背靠窗臺,仰頭仔細觀察著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希望從宇宙的浩渺中得到一絲啟示。

  夜色將盡,東方泛起魚肚白。寧錄王意識到已經(jīng)徹夜未眠,然而他心中依然空洞。他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告訴自己必須在黎明到來之前做出決定。

  雖然寧錄王一夜未眠,但他內(nèi)心的信念并未動搖。他深信,只要堅定信念,終會找到一條兩全其美的道路。這份信念支撐著他,讓他堅強地面對未來的挑戰(zhàn)。在黎明破曉的那一刻,寧錄王露出笑容,他堅信自己已經(jīng)尋找到最佳的解決方案。

 ?。?p>  寧錄王換好衣服來到王宮正門,與國王護衛(wèi)芬內(nèi)克交談:“我親愛的多單之子,我忠實的國王護衛(wèi)芬內(nèi)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和你的父親也是老朋友了;我知道你真心地喜歡我的女兒寧薩爾公主,我多么希望把我的女兒托付給你,但可惜我聽說獸人國的王子約坍高大帥氣、能力超群,且有著將帥之才,雖然我對他和他老父親的信任遠不及對你和你們一國的信任,但是他們的國家是這地上八國之中最富饒、軍力最強的國,況且我聽說約坍瘋狂的追求著寧薩爾。我想你要知道,作為八國的共主,我要協(xié)調(diào)這些事物是十分困難的,你要明白我很難去得罪強大的尼尼微城,但不管怎樣,我現(xiàn)在還沒有最終同意約坍的這門婚事,倘若我只是個普通的父親,那你一定是我的首選。”

  芬內(nèi)克聽后思索片刻,半跪下來,左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禮,說道:“偉大的寧錄國王,我正要和您說一件事,您青年時忠實的朋友和伙伴——我的父親年事已高,一直以來,作為長子的我都在外飄蕩,很久沒有回到家鄉(xiāng)。如今已是時候了,請求您準(zhǔn)許我辭去國王護衛(wèi)一職,回鄉(xiāng)照看年邁的父親;我將推薦我的堂兄:雅完[1]的后裔伊萊沙[2]之子接替我的職位,您完全可以相信他。”

  “準(zhǔn)許你,快起來吧?!睂庝浲鯇⑶嗄攴銎饋怼?p>  芬內(nèi)克告辭后,寧錄王前往后宮,與那里的妃子們閑談。在寬敞明亮的花園里,寧錄王找了一個舒適的座位坐下,與妃子們圍繞著他:“我最近一直在為公主的婚事頭疼:不知道應(yīng)該把她許配給誰,尼尼微的王子約坍雖然年輕有為,但畢竟我與他們家的關(guān)系不是最親近的。如果能找到一個最信得過的人就好了。”

  妃子們紛紛附和,開始暢談各種可能的人選。一個聰明機智的妃子爭著說道:“那為何不嘗試多單的芬內(nèi)克王子呢,他雖然不如約坍王子那樣完美,但他是國王您的御前護衛(wèi),是您最信得過的青年一代了。”

  寧錄王聽后,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之光。他輕輕撫摸著胡須,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說:“有道理?!?p>  妃子們見狀,趁機獻上許多花言巧語,贊美芬內(nèi)克的品德和才能。她們還提到芬內(nèi)克與寧薩爾公主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感情深厚。而且,作為國王的貼身護衛(wèi),芬內(nèi)克對國家和國王的忠誠無可置疑。

  當(dāng)晚宴散后,寧錄王留意到后宮中的妃子們在竊竊私語,似乎在傳播關(guān)于芬內(nèi)克與寧薩爾公主的緋聞。他心中了然,這些小道消息的傳播恰恰是他所需要的,讓他可以借此觀察各方的反應(yīng),為做出最終決定做好準(zhǔn)備。

 ?。?p>  第二天,寧錄王來到王宮的園子,寧薩爾公主像往常一樣在那里照看著植物??吹礁赣H凝重的神情,便走過來行了禮,說到:“父親,關(guān)于圣域的祭祀,一切還順利嗎?”

  寧錄將女兒抱在懷里,回答道:“啊,我親愛的女兒,我們必須得談?wù)?。?p>  “出什么事了,爸爸?”

  “你相信我嗎?”

  “當(dāng)然,您是我的父親,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背棄了您,我也會一直相信您直到最后一刻啊!”寧薩爾看著父親的眼睛,堅定地說道。

  于是他們開始了促膝長談。

 ?。?p>  在幾天后,巴比利姆的各個市井小巷,都開始流傳著一個消息:多單之子芬內(nèi)克王子,作為國王最信賴的人將要迎娶寧薩爾公主。很快這個消息傳遍了八座城市,直到尼尼微城的議事廳里。尼尼微城主與眾軍師交談:“這消息從何而來?”

  “閣下,應(yīng)該是從巴比利姆的后宮傳出來的枕邊風(fēng),可信度非常高;無論消息真假,多單一國都是我們最大的威脅,他們從寧錄少年時期就和他是莫逆之交,如果他真的把公主托付給他們一族,我并不會感到奇怪。”一個軍師說到,“我聽說芬內(nèi)克王子最近假借探望父親為由回到利鮮城,獲得軍權(quán)開始重整軍隊,并進行大練兵。”

  “哦?他這是為何?”

  “我認為如果他能繼承未來的王位,他肯定需要提防著其他各國。如果不在他徹底壯大起來之前就把他們一族鏟除,恐怕以后就沒有機會了?!?p>  尼尼微的族長捋了捋胡子,然后點了點頭:“把我兒子叫來,我們一起商討一下對策!”

  ***

  很快利鮮與尼尼微城之間的爭斗就正式開始了。雙方擺出了劍拔弩張的氣勢。芬內(nèi)克和約坍分別坐鎮(zhèn)為兩軍的主帥。

  兩軍非常謹慎,尤其注意地勢和水源。為了保證兵員休整和作戰(zhàn)能力,利鮮軍隊在阿舒爾附近找到一處地勢較高、易于防守的地方扎營。他們搭建了簡陋的帳篷和土坯房屋,將木柱和帆布結(jié)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臨時的營地。

  尼尼微軍隊則選擇在希底結(jié)河的左岸扎營,以便利用河水作為飲用水和防御屏障。他們沿著河岸搭建起臨時營地,帳篷和臨時居所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人們忙碌地來回穿梭。

 ?。?p>  寧錄王大怒,召集剩余城池的首領(lǐng):“我們雖名為八國,但其實是一國;如今國內(nèi)出現(xiàn)如此大亂,皆因他們?yōu)橐患核嚼鴱U除了禮術(shù),開始了互相爭斗,破壞我的江山社稷。你們之中若有人能出面制止的,我將視為大功,將來成為我最信任的一族。”

  利河伯、迦拉兩國的國君率先響應(yīng)了,他們相信如果誰能解決這一問題,誰就必然能在未來的局面中處于上風(fēng),寧錄就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們一族;兩國派出軍隊與禍亂的制造者們戰(zhàn)斗,很快四國便在阿舒爾的平原上開始了混戰(zhàn)。

 ?。?p>  一天,芬內(nèi)克和約坍終于在戰(zhàn)場上相遇,他們的馬蹄如同鷹擊長空,對視片刻后,兩人縱馬沖向?qū)Ψ健εc劍交織出耀眼的火花,雙方皆拼盡全力。他們在戰(zhàn)場上激戰(zhàn)良久,疲憊不堪,傷痕累累。最終,在激戰(zhàn)中,兩人相互刺中了對方的要害,倒在了沾滿鮮血的沙地上。在臨死前,他們互相望著對方,眼中流露出仇恨與遺憾。

  不久,芬內(nèi)克和約坍紛紛戰(zhàn)死沙場的消息傳至他地,參與調(diào)停的另外兩國竟也發(fā)生了內(nèi)斗,并且互相之間損失慘重,然而事到如今,這場混亂仍然沒有終止。

 ?。?p>  就在這風(fēng)云變幻的時期,突然從首都傳來的一個噩耗,驚動了全國上下,也讓戰(zhàn)場前線的士兵們紛紛丟下了武器,為自己發(fā)動這荒唐的戰(zhàn)事后悔不已。

  八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突然間如死一樣的沉寂,人們紛紛走出家門,互相抱頭痛哭——寧薩爾公主去世了。

  公主因為看到諸國為她的原因而起了爭端,也因為所愛之人的死而悲痛之極,留下遺書:

  遙想晨曦初照,朝霞漫天。幼時,父王殷勤教導(dǎo),深知仁政治國、仁愛為本。我深受感染,冀望為民脫離苦難,實現(xiàn)太平盛世。

  然今之日,諸國紛爭,鏖戰(zhàn)之事沸騰不息。盛怒之戰(zhàn)爭,使生靈涂炭。是時,我心痛如絞,痛苦難耐。眾國為我而起,戰(zhàn)火燃起,沙場逝者,淚水成洪。芬內(nèi)克、約坍為我苦戰(zhàn),彼此拼殺。而今雙雙隕落,殞命沙場,成為過往永恒之殤。

  我視此地為神圣,禮儀有序。然因吾,禍患臨頭。悲痛欲絕,淚流滿面。蒼天無言,風(fēng)雨交加。心如刀割,沉痛萬分。吾乃禍根,貽害國家。憂心忡忡,傷悲無助。遂決意掩滅此禍,拯救蒼生。

  親愛的父王,請您放心。雖我離去,但請相信,我從未離棄您的教誨,我始終將仁愛之心與信念堅定地托付于您。愿您感受到我生命最后的誠意,祝愿蘇美爾國家和諸國和諧共處,百姓安居樂業(yè)。愿您寬恕我的決定,愿您領(lǐng)導(dǎo)諸國走向繁榮與和平。

  此生,我無法再為父王分憂,不能再撫慰父王的心。但愿我的離去,能喚起諸國之間的和解與寬容,使蘇美爾的土地再次回歸祥和。愿我的名字與蒼生共存,為后世子孫譜寫平和安寧的篇章。

  愿辛拿之地永遠充滿陽光,愿您的心境如同河流一般寬廣、澄澈。父王,請原諒我,這是我最后的請求。愿您的心,如同我生命的盡頭一樣,安然無恙。

  寧薩爾

  而后,公主選擇了服下毒藥,離開了這個世界。

  [1] Javan,諾亞后裔雅弗的第四個兒子,被認為是希臘人的祖先

  [2] Elishah,《創(chuàng)世記》中記載,他是雅完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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