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卻并不在意這個，自己已經(jīng)被純妃收養(yǎng)還艱苦的過了十幾年，現(xiàn)在說這些也不過是聊表安慰罷了。
靜妃悄悄地來，也悄悄地走了。
她離開后，云姝讓平綠和胡嬤嬤都下去，自己要獨(dú)自思考一下。
靜妃帶來的兩樣證據(jù)也都留在了她這里，擺在了桌上。
一張?zhí)t(yī)院的方子，一張供詞，是絕不可能定純妃的罪的。
如果靜妃所言屬實(shí)，純妃的確設(shè)計害死了她的母后，那么這么多年過去了，想查出真相的話，就必定得從純妃那邊入手。
而假如靜妃所言只是猜測而并不屬實(shí)，但她與純妃之間的恩怨也總是要報的。
想通了這一點(diǎn)，云姝心底的焦躁也平息了些。
純妃出身大族，想讓她失寵或許容易，但想讓她認(rèn)罪伏法，絕沒有那么容易。
一切都還需要慢慢來，而現(xiàn)在擺在她面前的，是即將到來的端陽家宴。
說是家宴，實(shí)際上也宴請百官，一同在乾清宮正殿內(nèi)相慶。
臨近端陽，內(nèi)務(wù)府給各宮的小廚房都送了些粽葉，一時間滿宮里都飄著一股粽香。
云姝也讓小廚房做了些來嘗嘗，甜咸皆有，也算是吃個新鮮。
等到了五月初五晚，在乾清宮正殿舉辦端陽宴會。
正殿內(nèi)的每根朱紅色巨柱上都盤著一條活靈活現(xiàn)的金龍，莊重威嚴(yán)，好似要騰飛一般。
殿內(nèi)點(diǎn)了許多宮燈，暖光之下，宴席中間，歌舞升平，熱鬧非凡。
眾位嬪妃身穿吉服，早已入席，依照慣例，云姝作為唯一的嫡出公主，又有品級封號在身，是以坐在太后下首，后面依次是四妃六嬪及其所生的皇子公主。
而坐在皇帝下首的則是眾位宗室以及文武百官。
云姝面前擺著二十四道菜品，琳瑯滿目，精致可口。
她今日除了平綠，還帶上了元春在近身伺候。
而純妃看到她今日帶上了元春，愈發(fā)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一想到等下會發(fā)生的事，她就有些按捺不住激動的心。
云姝雖不能讀心，但她也感受到了純妃的雀躍，心中冷笑。
嬪妃們都捧起杯盞向黎長歸敬酒，黎長歸也很給面子的喝了。
而輪到程啟知等一眾翰林院官員敬酒時，黎長歸已經(jīng)喝了不少。
純妃看了一眼程啟知。
“微臣等恭?；噬隙岁柊部担富噬鲜ンw康泰，我大裕國運(yùn)昌盛！”
“眾卿免禮！”
“呀，程狀元懷里掉了個什么東西出來！”坐在女眷席上的宜嬪眼尖地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掉到了地上。
宜嬪嗓門又大，聲音又清亮，眾人的視線一下就聚焦到了程啟知身上。
地上的似乎是一塊手帕。
程啟知的同僚將手帕撿了起來，“這……好像是一塊女子的手帕？”
御座上的黎長歸眼睛一瞇，“什么東西?！?p> 宜嬪又多嘴了起來，“臣妾瞧著好像繡的是蘭花的花樣……”
另一位妃嬪也插嘴道：“程狀元懷里怎會掉出一塊女子的手帕，怕不是哪家的小姐？”
那位同僚將手帕翻轉(zhuǎn)，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個“姝”字。
“呀！這似乎是姝陽公主的手帕！”不知是哪個妃嬪這么說了一句，此話一出，眾人一下就安靜了。
倒是宜嬪，仿佛察覺不到這氣氛似的，拿著手帕掩唇而笑，“臣妾一直聽聞，程狀元與姝陽公主兩情相悅，今日看來所言不虛呢。”
“是啊，臣妾還聽說，姝陽公主曾在金蓮池旁對程狀元一見傾心，這郎才女貌，當(dāng)真是般配呢?！?p> “純妃姐姐撫養(yǎng)公主，想來早就知曉此事，皇上，不如就趁今日佳節(jié)，為這二人賜婚吧?！?p> 幾個妃嬪你一句我一句，一下就把火拱熱了，眼見著黎長歸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被提及的純妃心中竊喜，裝作柔弱地開口，“姝陽是曾與本宮說過心儀程狀元，這孩子……做事怎么這樣莽撞?！?p> 后又起身向黎長歸行了個禮，“皇上，臣妾斗膽，求您一個恩典，給二人賜婚吧。姐姐在天有靈，見到姝陽有此歸宿，也會安心的?！?p> 聽了半天的云姝，默默地把開口拱火的幾個嬪妃挨個記在心里。
她面上仍是冷若冰霜，瞧上去不像是和程啟知兩情相悅，反倒像是結(jié)了仇似的。但看出這點(diǎn)的人也不敢說話，只等著黎長歸的反應(yīng)。
宴席眾人都等著黎長歸發(fā)話。
“哦？那程啟知你怎么說?！彼蛔龌卮穑儐柶鹆顺虇⒅?。
程啟知身穿吉服，補(bǔ)子上繡著鵪鶉。瞧上去也是面若冠玉，一表人才。
面對黎長歸的問話，他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頭道：“回稟皇上，微臣與公主情投意合，臣求娶公主，此生永不納妾！望皇上成全！”
低垂下去的頭正好掩飾了他的表情，他自己卻無法抑制住內(nèi)心的激動，再走一步，他就可以娶到公主了，縱使今日此舉是出于算計，但他發(fā)誓，娶到公主之后一定會對她好，公主也一定會諒解他的！
還不等黎長歸回答，宜嬪就接話了，“皇上，臣妾日前曾聽宮里的小宮女嚼閑話，說是公主自己把手帕送給程狀元的。公主可真是果敢，不知道是不是隨了孝惠皇后呢?！?p> 此話一出，好些個妃嬪都吃驚地看著宜嬪，敢諷刺孝惠皇后，怕是嫌自己命長了。
誰聽不出來，這是在罵云姝不知廉恥，哪家的女子會把自己的貼身手帕送給男子，這是妓女做派。
黎長歸更是臉色陰沉，眼神在純妃、程啟知還有宜嬪三個人身上來回轉(zhuǎn)。冷笑一聲，“很好，姝兒你來說?！?p> “是?！?p> 云姝輕蔑地看著宜嬪，“宜嬪娘娘這話說的好沒道理，一個做主子的倒喜歡把下人的話揣心里，看來宜嬪娘娘這宮規(guī)學(xué)得不好?！?p> 后又扭頭瞥了一眼純妃，“那塊手帕的確是我的東西，但一月以前便丟了，我還發(fā)動宮人尋找過?！?p> 眾位嬪妃聞言，也的確有印象，畢竟找個手帕都轟轟烈烈的公主，實(shí)在是鳳毛麟角。
純妃看姝陽這樣說，只當(dāng)她以此為借口，更是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了，并未接云姝的話，反而是起身跪在堂下，“皇上，臣妾向您請罪。先前姝陽的貼身宮女曾和臣妾說過此事，但溫蕙病著，臣妾忙于照顧溫蕙，所以忘了制止姝陽，請皇上責(zé)罰。”
“哦？貼身宮女？”黎長歸暫時忽略了后半句。
“是，先前姝陽的貼身宮女元春曾來向臣妾稟報此事?！?p> 純妃無比自信的說出了元春的名字，眾人的視線也聚焦在了云姝身后的元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