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帝的死很突然,所有人都沒想到這位尊貴至極的人物會死在津門一條小河的橋上,如同一條吊死的野狗,望著遠方東洋人的渡船,那是他永遠登不上的彼岸。
就在眾人為傅儀身死感到恍惚之際,有人姍姍來遲。
“呼……呼,不好意思,剛來,現(xiàn)在什么情況?”翁師傅扶著膝蓋喘著粗氣,顯然他一路奔跑直到這時候方才趕到。
正在感慨的陳識聽見后頭翁師傅說話,滿臉復雜的回頭看去,不等他出言解釋,耿良辰開口說道:“嘿,老翁,你來遲了錯過一場好戲啊?!?p> “怎么說?”翁師傅聽見自己來遲了,臉上的悔恨溢于言表,迫不及待的問道。
“文師傅在那渡船上問大伙要不要殺了那東洋特務和皇帝格格,大伙都說該殺,可關外來的宮老前輩要保下這幾位故人之后,于是跟文師傅交手。那叫一個精彩紛呈,嘖嘖,回想起來我現(xiàn)在都熱血沸騰,恨不得狠狠地打上一架。”耿良辰摸著下巴回味道。
“然后呢?咋死了這么多人啊,天哪太嚇人了,還有個掛著的,嘖嘖?!蔽處煾的笞”亲?,順著風還能聞到死人的血腥味和他們失禁帶來的臭氣。
“哦,那都是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文師傅贏了后把船上那些人都殺了。你說的掛著那個就是前朝的廢帝,沒啥意思?!惫⒘汲讲灰詾橐?,還幫翁師傅指出每個人的來歷。
“原來如此,就是前朝的廢帝……等等!”翁師傅大驚失色,文搏打架大家不覺得奇怪,怎么把廢帝都給打死了?他連忙低聲問道:“你說的廢帝可是前朝那位宣統(tǒng)爺?”
“不然呢?他還能把努爾哈赤從墳里挖出來?就是廢帝傅儀啊?!惫⒘汲揭桓鼻撇黄鹞處煾荡篌@小怪的模樣,說道,“你老關注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干什么,就像吃大餐,宮老前輩這樣的才是主菜,什么廢帝格格,那都是附贈的涼菜。我跟你說啊,文哥當時跟宮老前輩交手,那叫一個兇險詭譎,兩個人你來我往……”
剩下的話翁師傅全都沒聽進去了,那可是皇帝啊,雖然退了位,也是尊貴至極的人物,怎么文師傅和耿良辰這倆不著調(diào)的,覺著跟殺了條狗一樣毫不在意呢?
或許是看出翁師傅心中疑慮,陳識緩緩解釋道:“翁師傅,你那是從地位、身份上來看覺得廢帝貴不可言??蓪τ谖覀儊碚f,他皇帝再大也管不著咱們,習武之人如我等,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再到文師傅那等境地,就是十步之內(nèi),人盡敵國,管你什么帝王將相,在他看來一拳之下,眾生平等,做錯了事,就該死,這是文師傅的道理。”
翁師傅腦瓜子嗡嗡作響,心里想著的還是,那可是皇帝啊,怎么就死成野狗一樣了呢。
“嗨,這老家伙魔怔了。”耿良辰嬉笑著跟陳識說道,拍拍翁師傅肩膀,不再管他,把視線投向了文搏那兒。
文搏這一刻覺得念頭通達了,一路戰(zhàn)斗到現(xiàn)在,哪怕以他的體魄都感到一絲疲憊,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勞累,長時間緊繃的精神讓他感到懈怠了。直到他把廢帝吊死在橋下,才覺得事情有了個不錯的結(jié)局。
可文搏沒忘記事情還有些首尾沒料理完。
“對了,他們說放過機關長和皇帝陛下,沒說你怎么辦。”文搏回過頭,看到已經(jīng)瘋瘋癲癲毫不掙扎的金碧輝,他臉色毫無波動,走上前去將她從地上拖起,此時金碧輝仿佛神游天外任由文搏動作。
文搏也不客氣,讓金碧輝背對自己,扶穩(wěn)她的腦袋,順勢一扭。
金碧輝的脖子就像斷裂的蘆柴棒一樣咔嚓往一邊折去,兩眼翻白,什么也說不出便軟倒下去。這位一生作惡多端又可憐的女人直到死都沒說出過一句求饒的話,仿佛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帶著平靜的表情就此死去。
文搏將她不再動彈的軀體拎起丟進船艙,隨著渡船向入??隈?cè)ィ吹綎|洋人越來越清晰的面龐。
憤怒,扭曲,瘋狂,舉著手里的槍械隔著老遠就開始射擊。
因為他們的頭目、目標在這次行動中折損殆盡,這對于特務組織而言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這些人的前途未來也可以說就此終結(jié),等待他們的或許還有嚴厲的軍法處置。
文搏對東洋人如此作態(tài)只覺得好笑,此刻他胸中塊壘盡消,似乎心胸都開闊幾分,那股子擇人而噬的戾氣都消散許多。他笑著從船艙里撿起自己那把鐵槍,又戴上鋼盔,躍躍欲試的等待渡船靠近河岸,這場大戲到了收尾的時候,東洋人作為結(jié)尾的彩蛋,正好。
正在文搏準備躍上岸去的時候,岸邊發(fā)生了變故。
眼見著廢帝身死,李書文靠著黃包車沉默不語,他一輩子見證了王朝的終結(jié),武道的衰落,沒成想到了古稀之年還會親眼看到一位帝王在他面前受刑一樣死去。李書文想找個人說說話,最好的目標就是蜷縮在黃包車里的宮寶森。
在被文搏丟到岸上的時候,宮寶森其實意識已經(jīng)恢復,或許頭部缺氧造成的乏力使他無力起身,或許是他在逃避著什么,坐在黃包車里宮寶森埋下頭看也不看渡船上發(fā)生的一切。
廢帝的哀嚎,格格的死亡,就像是在天邊看不到的地方發(fā)生一樣,宮寶森熟視無睹,如同一具空著的軀殼。
“喂,宮老頭,宮猴子,宮大師,你該不會真的受不了打擊瘋了吧?!崩顣倪€真有些怕這老對頭受不了打擊就此一蹶不振,宮寶森的身體狀況比他好太多了,這個歲數(shù)還能舞獅上躥下跳后追上幾里路攔截文搏,又大打出手到現(xiàn)在。
可是精神上的衰敗遠比身體的衰老更加可怕,所以李書文故意問他就是想激起宮寶森的斗志。
不料渡船上文搏竟然還不滿足,提起鋼槍要去跟東洋人再廝殺一番。
看到這一幕一線天正要提醒李書文,另一邊的翁師傅回過神來可比他更著急。
“文師傅,先跑吧,東洋人在津門不敢放肆,他們手里有槍,別犯傻啊!”翁師傅把手圈在嘴邊做喇叭狀,朝著文搏喊話。
文搏聽見了,但是不以為意,他雖然沒練到子彈都打不死的地步,但是面對一群狂亂之中的東洋人還是很有把握。
因為津門的建筑新舊都有,城區(qū)規(guī)劃十分混亂,別看東洋人手里拿著槍,文搏只要上了岸往巷子里一鉆,隨時都可以越過屋頂高墻從東洋人意想不到的位置出現(xiàn)然后擊殺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開槍。
這也是武學高手對付槍械的最好辦法,在復雜環(huán)境中避開對方視線偷襲。
至于面對面的直沖東洋人的手槍射界,文搏雖然膽大但又不傻。
李書文同樣知道該怎么對付這群東洋人,練到他們這般境地只要不去直接沖擊軍陣,在復雜的環(huán)境下偷襲一隊持槍士兵真不算什么難事。因此李書文都懶得看文搏想做什么,反倒是絮絮叨叨的跟宮寶森閑聊著。
“你說我怎么辦啊,還約了這小子比武,可他最近進步太大了,而我狀態(tài)一日不如一日,得快些,再快些,不然再過一年,我真的提不動槍了?!?p> 宮寶森一直沉默不語,如行尸走肉,直到東洋人開始隔著老遠胡亂的射擊,混亂的槍聲突然將宮寶森從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來。
“干什么?”李書文卻先反應過來,捏緊手里大槍桿子分毫不讓,因為一只蒼老的手抓住了他的槍身,正是宮寶森。
“借我一用?!睂m寶森聲音都蒼老了許多,他今日失去了徒弟,又眼睜睜見著故人子女死在眼前,在眾人想法中或許還得加上失去了北方第一的名頭,只是宮寶森并不在乎。
但是當他問李書文借槍一用的時候,旁邊一線天都滿頭問號,這是什么情況,難不成他這師父還要跟文搏分個高下?
“放心,輸了就是輸了,我宮寶森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睂m寶森勉強笑著,卻不松開握槍的手。
李書文似乎看出了什么,沉吟良久后松開了手,任由宮寶森抓住他的槍桿子起身,又從一線天懷里取回自己的盒子炮和長刀,下了黃包車,然后朝著東洋人走去。
“喂,宮猴子,有什么要交代的嗎?”李書文終于忍不住,看著宮寶森逐漸遠離的背影喊道。
“嗤,我又不是去送死。”宮寶森越走越快,渾身的氣息不正常的隨著他的動作愈發(fā)高漲,絲毫看不出他半刻前行將就木的模樣。
李書文頭上青筋直冒,吼道,“你知道我說的什么意思,你真不管不顧了?你女兒呢?”
宮寶森似乎停頓了剎那,視線看向了在岸邊揮手朝他示意的宮若梅,可是腳下不停,越來越快近乎狂奔。
“放心,死不了!”宮寶森留下這句話,開始朝著東洋人所在沖刺。
東洋人見著那頹唐的老頭拎著把長有三米五的大槍桿子狂奔而來,當下警覺隔著還有四五十米就拔槍便射。而宮寶森恍如無覺,略一改變路線整個人幻化成數(shù)道虛影一樣左右躲閃,輕松寫意避開槍線。
那手槍隔了幾十米準頭本來就極其不準,更別說宮寶森這般高手眼力何等高明,面對東洋人的射擊真就迎頭趕上。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此時就連文搏都不禁感到敬佩,或許他也能做到這個地步,但是這不僅僅是技術與身體達到頂峰就能做到,還得有一往無前的決心很舍身忘死的勇氣,人類面對槍械發(fā)自本能的畏懼會讓你遲疑、膽怯,這一剎那的猶疑就會以生命作為代價。
而宮寶森如今置生死于度外,誰都不明白這位老人為何在這個關頭突然暴起殺向了東洋人。
能理解的或許只有黃包車邊的另一個老頭,李書文。
“師父,我去幫忙!”一線天看見宮寶森沖向東洋人方才后知后覺,立馬就要趕上幫忙。
可不等他動身,李書文劈手一掌打在他肩頭,一線天本能的就要躲閃,可腳下一歪被李書文不知何時伸出的腳絆倒在地,就聽見李書文說道:“這是宮老頭在踐行自己的道,你小子給我站好,看好咯!”
面對著眾多手槍對準自己,宮寶森臉上無悲無喜,仿佛自己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時候他還在宮里當差,眼見著大廈將傾眾人各自分逃無能為力,朝廷腐朽病入沉疴,民間反對之聲高漲不止。而他只能棄官回家,眼睜睜看著自己守護的朝廷轟然倒塌,然后紛亂至今十余年矣。
宮寶森最開始覺得自己能守護了朝廷,失敗了,后來覺得能自己守護家庭親情,若非女兒尚在,已經(jīng)是一敗涂地,可他還有個一直守護著的東西,雖然已經(jīng)破裂,但是宮寶森決心傾盡一切,也要把他維護好。
那就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成就,為武道繼往開來。
“殺!”宮寶森舌綻春雷,近在咫尺的東洋人被他這一聲吼嚇得魂飛魄散,本來對準他的槍口都產(chǎn)生了偏移。
下一刻,槍響,血起!
宮寶森手里那把盒子炮簡直就是閻王爺?shù)拇呙字畠?nèi)指哪打哪,誰想到他這一輩子以驚人武藝示人的大高手射術也如此厲害,幾乎那盒子炮指到何處就有人應聲而倒。
槍響過后東洋人倒下大半,宮寶森還嫌不足,把盒子炮往腰間一放,抽出長刀,左刀右槍輪轉(zhuǎn)如飛,轉(zhuǎn)眼間殺得尸山血海一般。
直到此時,眾人才見識到一位不顧生死的武學宗師到底有何等威力,只見宮寶森如虎入羊群,右手橫著一桿大槍左手揮舞一柄長刀,在東洋人隊伍里橫沖直撞。
拿、攔、扎、劈、崩、掛、挑、穿、架。無數(shù)精湛高深,每一招都能當做尋常武師傳承之秘的槍法以最原始基礎的模樣盡數(shù)展現(xiàn)在眾人眼前。
掃、劈、撥、削、掠、捺、斬、突。囊括所有基礎刀招身隨意走毫不留情,為宮寶森槍術再添一道注釋。
在他面前血肉不比廢紙好上多少,撕裂的身軀帶著飛濺的血液不住的往后倒去,剛剛還瘋狂嗜血的東洋人頓時覺得自己手里的槍械在這人的大槍與長刀面前就是玩具。
不,這根本不是人,就是東洋傳說里那不敗的鬼神,哪有人能面對火器敵眾我寡還占盡優(yōu)勢?可宮寶森就是如此,他根本不像在殺人,而是在做一場謝幕的演出,面對毫無還手之力的東洋人盡展自身驚人的武藝。
幾乎所有人都忘了,形意拳的傳承最早就是來自岳武穆,所謂脫槍為拳并非虛妄,所以形意拳當代最強高手怎么可能沒有一手驚人槍術?只是他從來不需要表現(xiàn)出自己槍法的造詣已近無敵。
至于刀法,宮寶森八卦掌偌大的名頭,反而讓人忽視了他的刀上本領。
直到此刻,眾人如夢方醒,才知道宮寶森四十年不敗并非虛名,今日輸給文搏不是他不強,而是那人已近非人。
從宮寶森借槍到殺入東洋人,實際上只有很短的一點時間,短到文搏腳下渡船都沒有飄蕩到東洋人的隊伍邊。不過文搏已經(jīng)看得清楚每一滴鮮血,每一個人的神情。
仿佛察覺到文搏的接近,宮寶森奮起挑槍,扎進最后一個東洋人心臟,將他挑起數(shù)米甩上天空,然后把長刀插進身邊東洋人的尸體上立起,旁若無人般開始獨自揮槍。
“五虎群羊難封閉,莫要存手休停住。縱有強法不為奇,如有槍法何用忙。”
“鎖口定身修離位,出洞入洞緊隨身。遇下槍莫要捉拿,遇上槍定照中平。”
“左盤槍蛟龍戲水,右盤槍不可容情?!?p> “犯盤槍,定南針,中平槍,推后手?!?p> 隨著宮寶森演武揮槍,一道道歌訣從他口中喊出,每一招都搭配著一句簡明扼要的歌訣,這時候,哪怕是再遲鈍的人也明白了,這是宮寶森在傳藝。
文搏默然不語,拄著槍站在旁邊觀看,睜大雙眼仿佛要將這一切都牢牢記住。
緊接著,文搏察覺到不對。
宮寶森還在念著歌訣,一遍遍重復好像生怕文搏忘記,大槍桿子依舊輪轉(zhuǎn)如飛,似乎要將這一刻深深映入文搏腦海。
但是他的動作越來越快,歌訣聲音越來越高亢,到了最后恍若洪呂大鐘,振聾發(fā)聵。
宮寶森的腳步開始還在加快,但是每一步都堅實準確,可文搏分明能看出他宮寶森臉色不正常的紅潤,皮膚下的血管漲起,如同青筋,宮寶森好似憋著渾身力道都要將每一次動作做到最好,就是為了讓文搏記下。
宮寶森不似在練槍傳拳,而是在總結(jié)自己的一身武學,將所有的想法理念灌注在一次演武當中。
他的眼神早就不知道焦點放在何處,嘴里也發(fā)不出聲音,只是本能的打出了他最后一套槍法。
“他這拳法,你明白了嗎?”不知何時,李書文已經(jīng)站到了文搏身邊,看著宮寶森逐漸緩慢的身姿,隨著宮寶森遞出最后一槍,向文搏問道。
文搏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可他沒有上前阻止宮寶森,哪怕這位老人已經(jīng)拄著槍緩緩停下。
“宮老頭,你一輩子要強,現(xiàn)在是要完蛋了,雖然死不了,可這一身功夫再無重見天日的時候,往后的日子,你只怕比我還難熬。有什么要說的,趕緊吧?!崩顣淖呱锨叭?,看一眼就知道了宮寶森的狀況,嘆息一聲幫宮寶森扶住他手里的槍桿子。
宮寶森此時眼前都快一片鮮紅,視網(wǎng)膜后充血讓他看不清眼前只能通過聲音分辨,聽見老對頭的話,他露出了難看的笑容。
“文師傅,今日我把名聲、武藝全都傳給你,今后你就是一步一擂臺,希望……希望你別像我一樣,被俗世恩情所累,什么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咳咳,放屁!”
這位一直儒雅淳厚的長者在這一刻粗鄙的罵出聲來,笑著含糊說道:“記住了,形意拳的道理,寧在一思進,莫在一思存!”
說完,這位強撐著一口氣的老者仰天就要倒下,不顧身邊眾人驚呼,只有一片塑料紙從他手中跌落。
文搏覷得分明,那是他打死馬三的時候見到的包裝,只是里頭的藥此時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爹!”宮若梅哭的淚眼婆娑,之前她不明白自己父親為何硬要強撐著跟東洋人動手,原來東洋人不過是一道筏子,就是為了渡去宮寶森心里的執(zhí)念——他守護的一切都付諸流水,最后的武學傳承理念卻不能就此埋沒,于是拼去一身本事也要傳下來。
而宮寶森選的接班人,竟是將他一輩子名聲、信念摧毀的文搏。
宮若梅哭的嗓子都沙啞了,手腳上鐐銬都未取下,抱著她父親不知說些什么。還是李書文過來幫忙扶著老對頭,再次嘆息低語:“小娃兒你別擔心,這老東西死不了,頂多以后下床都要人照顧?!?p> 聽見這話,宮若梅哭的更厲害了。
李書文不管她,又對宮寶森說:“你這家伙功夫一輩子不如我,唯獨到了這時候,心胸理念勝過了我,老子認輸啦?!?p> 宮寶森這才露出難看的笑容,漲紅的臉色也逐漸平淡,緩緩地垂下頭就要昏過去。
“師父!”一線天別過頭去,強忍著眼角的液體滑下,他這時候才明白為什么宮寶森明明傷勢很重卻突然爆發(fā)出如此強大的力量速度,也只有東洋人的禁藥才能短時間激發(fā)人體潛能。
那藥物就連年輕人服用了都得虛弱很長時間不說,藥量過大猝死的也很常見,可宮寶森這年紀還執(zhí)意吃下馬三最后都沒用的藥物,這是豁出一身功夫、性命不要,也要把這拳和理傳下去。
或許,這就是他們老一輩武道家的信念吧,真特娘看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