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青樓里面打地鋪
客房內(nèi),昏暗的燭光照得三人臉龐忽明忽暗。
公孫勝見朱武一上來連問對方兩個問題,心里暗笑這神機軍師管會唬人,不過那時遷看起來還挺吃這一套。
他大概明白朱武的心思,應(yīng)該是想招這個賊偷入伙,一起解救牢中的兩位兄弟,縣城大牢那種地方,手藝精巧的人一定有用。
只是他們要干的事風(fēng)險很大,不是機靈可靠的人根本不敢拉入伙,朱武白天里給人打謎語,就是一道考驗,腦瓜子不靈的賊是沒有見面必要的。
好在這個鼓上蚤是個有悟性的,半夜三更準(zhǔn)時找上門,而剛才的一番對話,公孫勝看得出來時遷是個灑脫磊落的,人品應(yīng)該靠得住,就是不知道朱武還會有什么考量。
被人腹誹的朱武心里想的和公孫勝大差不差,也覺得時遷是個聰明磊落的漢子,應(yīng)該靠得住,不用擔(dān)心對方告密,畢竟聰明人不會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不過他還是想再試試對方的膽氣,他們要做的事,沒點膽魄可不行,很容易事到臨頭變成軟腳蝦。
“好漢,小道且問你,對鄴城的朱縣令你怎么看?”
時遷見那道士提出這個問題,便知道肉戲來了,他也不掩飾,直言道:“俺來鄴城就是奔著這該殺的縣令而來,此人貪婪殘暴,極盡搜刮之能事,不到三年時間,就將鄴城搞的天怒人怨。
他倒好,據(jù)說過完年就要去東京述職,俺得到小道消息,此人搜刮了十萬貫家財,準(zhǔn)備帶著一起回京,用來買更大的官。
俺在鄴城探查了好些時日,就是想找機會下手,盜走他的不義之財,讓這狗官落個空歡喜。
可惜此人防備甚嚴(yán),近日又有兩個少華山的好漢被抓,唉……俺估計更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了。”
朱武聽到時遷竟是奔著縣令的萬貫家財而來,便認(rèn)可了對方的膽氣,又見他稱呼魯達陳達兩人為少華山好漢,心中更是大定。
他向公孫勝微微點頭后,對時遷拱手說道:“既然時兄弟如此坦誠,那小道也不拐彎抹角的試探了。
在下少華山朱武,江湖上稱某神機軍師,被那縣令抓住的正是某的兩義氣兄弟,這位乃是入云龍公孫勝,薊州人士。
公孫先生是實實在在的二仙山紫虛觀的道士,羅真人的高徒,某這個卻是假冒的。
我等假借機緣之說,將兄弟引來,就是想約著一起拿下狗縣令,打破鄴城,到時我們救出兄弟,至于那些不義之財,在下做主,到手后分你三萬貫如何?!?p> 朱武開出三七分成確實很有誠意,這個消息是時遷帶來的,能不能找到多半還要靠人家的本事,不過對方到底只有一個人,他們這邊一眾兄弟都要跟官府拼命,拿的太少也說不過去。
誰知時遷聽完之后,完全沒理會錢財?shù)氖?,先是對著兩人拱手行禮問候道:“見過朱頭領(lǐng),公孫先生。”
接著他的臉色變得激動起來,興奮的問道:“朱頭領(lǐng),俺就想知道,跟你們干完這一票后,能不能帶俺去見見史大頭領(lǐng)?”
“哦,時兄弟也聽過我家哥哥的名號嗎,為何會想著見他?”朱武疑惑的問道。
“俺時常行走四方,消息最是靈通,早就知道華州少華山上有四個義氣兄弟,為首的九紋龍史進,義釋跳澗虎陳達,打掉華陰土豪給窮苦百姓分田地,更是難得一見的英雄好漢。
前些時日,俺偶然從一個真定府的行腳商口中聽到一句話,平生不識九紋龍,便稱英雄也枉然。
時遷不才,也有當(dāng)英雄好漢的夢,若不能見上史大頭領(lǐng)一面,俺這英雄夢便永遠只能是夢了?!睍r遷慨然回道。
公孫勝第一次聽到這種江湖話,又見時遷滿口對史進的推崇敬仰,心里對那九紋龍更加好奇,道心都差點壓不住的那種。
那個河北客商周原竟有如此威力,一個人就把哥哥的名氣傳的這么廣,一旁的朱武忍不住暗自咂舌,一路行來,他已經(jīng)遇到兩波因為這個口號,而對哥哥敬仰膜拜的好漢。
“時兄弟這個小要求很容易滿足,實不相瞞,我家哥哥為救兄弟,也跟著潛入了鄴城,正在城內(nèi)隱藏。
我倆分工不同,朱某負(fù)責(zé)接近縣令,伺機將其拿下,史家哥哥則負(fù)責(zé)打探大牢情況,在某牽制縣令的時候,想辦法從牢里救出兩位兄弟。
只是那縣令對陳達兄弟恨之入骨,說不得會用鐵鏈鐵枷鎖將兩位兄弟牢牢鎖住,朱某擔(dān)心哥哥一人勢單力薄,萬一被圍住就糟糕了。
所以某想拜托時兄弟在我二人接近縣令后,去盯著縣城大牢,若發(fā)現(xiàn)有人去劫獄,定是我家哥哥,到時勞煩恁趁亂摸進大牢,打開魯達陳達兩位兄弟的鎖具,有他兩人相助,可保史家哥哥無虞。
之前為了哥哥的安危,某一直沒有透露他的消息,還請公孫先生也見諒?!?p> 朱武終于不在有所保留,向公孫勝和時遷兩人坦誠相告,透露了史進的存在。若不出他的意料,明日可能就會有行動的機會,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你這個一肚子鬼心思的神機軍師,可真是能藏事。”公孫勝笑罵一句,并沒有見怪,只暗自佩服朱武的謹(jǐn)慎。
時遷得知明日就能見到心心念念的九紋龍,還有和他并肩作戰(zhàn)的機會,當(dāng)即高興的合不攏嘴,滿口子打包票,開鎖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計議已定,時遷沒有離去,反而主動請求留下來待在一起,他是個伶俐的,自然不愿做那讓人見疑的事,三人便在一間屋子里湊合著歇息。
三更半夜,第一次住青樓的史進還沒有入睡,兀自被那瀟湘苑頭牌碎碎念。
“景公子,你真的寧愿打地鋪也不愿和奴家同房嗎?”靈香泫然欲泣的低聲問道。
晚間兩人在她的閨房吃過酒菜,閑聊罷,洗漱完該歇息的時候,史進便讓她幫忙打了地鋪,便合衣躺上去休息。
梳弄之夜遇到這種情況,當(dāng)時就把她整不會了,靈香思來想去,覺得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書生自幼被家里管的嚴(yán),從未來過青樓這種地方,才會不懂梳弄的真正意思,以為只是在一個房間陪她一夜。
定是這個理由,想來也只有這種家教嚴(yán)格的公子,才能寫出那等傳世佳作,靈香暗暗想到,只是她一時也不知道怎么開口跟景公子解釋。
想了半天,她先是委婉的試探對方為何不跟他同床睡,那人回答太擠,差點把她噎死。
沒法子,靈香又問對方之前去過青樓沒,那人回答沒有,她松一口氣的同時,便開口解釋梳弄需要兩人睡在一起,誰知那人直接來一句沒興趣,氣的她咬牙切齒。
可今晚這個景公子天神下凡似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一首贈她的木蘭詞將其從深淵中拉出來,靈香真是愛煞了對方,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心里已暗暗下定決心,此生認(rèn)定這景公子。
她本今晚將身子交給景公子后,今生再也不服侍他人,哪怕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出人意料的是,第一步就遇到難關(guān)走不下去,靈香不愿放棄,只好換種方式向史進哀求。
躺在地鋪上的史進,面對美女的軟語哀求,要說心里不躁動是不可能的,只是他進城有要事做,怎么都不能陷入兒女之情。
再者,晚間閑聊時他問過對方年齡,今年才剛剛十五,那就更不能下手了。
所以面對靈香的各種暗示,他都打哈哈混了過去,哪成想這姑娘還不死心,竟給他來軟的。
看這小丫頭的執(zhí)拗勁兒,史進知道今晚如果不把話說清楚,是別想睡覺了。
“靈香姑娘,在下家里有規(guī)矩,絕對不能和十八歲以下的姑娘同房,請你諒解。”
“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規(guī)矩?”靈香疑惑的問道。
“因為這樣對女士比較好,可以避免她們在十八歲之前因懷孕而帶來的生命危險?!笔愤M淡淡的解釋一句。
靈香聽了之后陷入沉默,心里一點不覺得對方無情,反而感覺暖暖的,第一次遇見替她們安??紤]的人,真是世所罕見。
她又想起今天看到對方的第一眼,那樣的清澈,絲毫沒有瞧不上她們妓子的意思,靈香忽然有了新的決定,“景公子,我要跟你走?!?p> 本來見靈香不說話,史進以為搞定了對方,便閉眼歇息,哪知快入睡的時候又被驚醒,“靈香姑娘,我立志要三年內(nèi)走遍大好河山,風(fēng)餐雨宿,日子過的很辛苦,你沒必要跟著我吃苦。”
“我愿意吃苦,也能吃苦,靈香本是鄴城窮苦人家的孩子,九歲那年因為家里吃不上飯被阿耶賣到青樓求活,這世間的苦奴家大都吃過。”
“唉……又是一個苦命的人。”史進心里想著,默然無語,有些糾結(jié)該如何應(yīng)對。
對方提出了要跟他走,史進總不能拒絕,讓人家在青樓這種火坑里繼續(xù)掙扎,可與他本身而言,干的都是殺頭的買賣,實在不想帶個小丫頭片子當(dāng)拖油瓶。
思量片刻,想到對方剛才自述的身世,史進心頭微微一動說道:“若你能幫我辦成一件事,在下就將你帶出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