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馮瑞

　　“就憑一身制服，我怎么才能信你那是真的?！?p>　　曹元武抿了抿嘴，身下膝蓋頂著馮丹卜脊椎的力道絲毫不減，但是馮丹卜脖子上玻璃片的距離遠了一分。

　　“你可以選擇信，也可以選擇不信。”

　　“選擇信我身上的制服的話，你就把身下的女孩放了，我保你條命，還可以給你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

　　如果你選擇相信我是個騙子的話，那我們倆就沒有什么好聊的了。

　　你動手，我開槍，他收尸?！?p>　　西裝男從帽子下將那支手槍抽出，緩緩抬起槍口，槍身的側(cè)面有一顆雕刻黑五角星。

　　曹元武曾在無數(shù)黑幫題材港片中見過這把槍，它在江湖上還有一個別名——‘黑星’，深受每一個江湖殺手喜愛。

　　曹元武曾在雜志上看過這把槍的詳細介紹，射程不錯，穿透力強，威力大，造價低廉。

　　同時還有一個除了軍迷少有人的點，這把風靡黑幫的五四式黑星也是建國以后正式裝備部隊的第一款制式武器。

　　而對方手中那把被保養(yǎng)得油光發(fā)亮的槍身，顯然不是什么仿制的冒牌貨。

　　濱海市可不是底特律那種黑幫橫行，買槍如買菜的城市，能掌握這種武器的只有一種人。

　　西裝男手中的五四式黑星握得很穩(wěn)，一看就知道是有過經(jīng)年累月的訓練。

　　此刻在曹元武的眼中，西裝男身后的黑色如同沸騰的汪洋一般幾乎要將他吞沒。

　　咔嚓

　　子彈上膛

　　西裝男手中的香煙只有一個煙屁股，他最后嘬了兩口，隨手扔在腳下踩滅。

　　“三”

　　“二”

　　“你贏了?！?p>　　曹元武深呼了一口氣，牙齒咬得吱吱作響，卻沒有過多的猶豫，扔掉手中的玻璃碎片，雙手舉過頭頂。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自己根本就沒有余力了，對方是一個根本看不出深淺的怪物，基本沒什么翻盤的機會。

　　該認慫的時候就認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畢竟不是人人都是那熱血動漫的主角。

　　“我喜歡跟聰明人講話?！?p>　　西裝男笑了笑，信守承諾地將手中的槍口低垂。

　　而就在才此時，異變突起！

　　原本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馮丹卜居然在這個時候，雙手撐地彈射一般暴起，右手帶著風聲，直取曹元武的咽喉。

　　與此同時西裝男臉上兇厲之氣一閃，揚起右手，槍口噴出刺眼的火舌。

　　砰

　　“你。”

　　曹元武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西裝男。

　　.....

　　.....

　　血花在巷子里綻開，染紅了龜裂的墻皮，濃腥的血濺滿了曹元武半個身子

　　巨大的動能將暴起的馮丹卜掀翻在地，子彈射入了她的胸膛。

　　生命的最后幾秒，她仍試圖站起來撲向曹元武，像是被人從背后推了一把，踉蹌地向前走了幾步，再也沒有爬起來。

　　“真是輸了面子，又輸了里子。”

　　西裝男伸手將臉上飛濺的血點拭去，眉梢都沒有動一下，毫不在意地又點上一根香煙。

　　曹元武站在原地，毫無血色的臉越發(fā)難看。

　　眼前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君，開槍的時候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冷得讓人摸不準他是不是下一刻會連著他和地上的馮丹卜一起打成篩子。

　　“我先把小丹帶回去，你跟他聊，我明天早班兒?！?p>　　制服男把帽子規(guī)整地帶回頭上問道

　　“行?！?p>　　西服男將腰間的鑰匙仍給制服男，說罷又想到什么，將身上的西裝脫了下來蓋到制服男的身上。

　　“下次非上班期間別穿制服，別給單位抹黑?！?p>　　“這不是催得緊嗎，下班我就趕過來了。那我先走了，白熊，出來干活。”

　　制服男脫了帽子將身上的西服系好，隨后朝著車里面吼了一嗓子，一個半人高的二哈聞聲從車后座里鉆了出來將倒在地上的馮丹卜馱上了車

　　制服男關(guān)好車門，熟練地單手操控方向盤，油門到底，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竄入小巷的盡頭。

　　“你的孿生兄弟？”曹元武看著絕塵而去的尾燈問。

　　“不是，某種程度上來講，你也可以這么理解?！蔽餮b男玩味地笑了一下

　　曹元武喉嚨上下動了動，想問些什么最終還是保持沉默不語。

　　“別緊張，放松點，這次是我們不對，是我一時興起讓小丹來探探你的底，我先給你道歉?！?p>　　“對不起?！?p>　　西裝男將煙頭踩在腳下，整了整衣領(lǐng)，恭恭敬敬地九十度鞠躬。

　　“這是玩哪出?！?p>　　曹元武皺了皺眉頭，一時半會兒還沒搞清楚狀況。

　　這個男人剛才倨傲的像是一個不可一世的暴君，現(xiàn)在態(tài)度誠懇的又像是什么日本地產(chǎn)銷售。

　　“我叫馮瑞，對你真的沒有惡意，隸屬于超自然考古局，我承認剛才你遭遇的事情都是我安排的，只不過稍稍有些過了頭?！瘪T瑞低著頭誠懇地說道。

　　馮瑞坦率地說著，將一個黑色皮質(zhì)外殼的證件遞到曹元武的手中。

　　曹元武低頭看了一眼內(nèi)容，黑色的皮質(zhì)外殼里面是一張淺綠色的卡片，上面貼著眼前這個男人照片和相關(guān)信息。

　　馮瑞，二十五歲，超自然考古局特別調(diào)查科一科科長，后面蓋的是京城市的公章。

　　曹元武看到科長兩個字的時候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馮瑞。

　　濱海市距離京城至少有上千公里，一個京城的調(diào)查科科長，開著保時捷，拿著槍站在自己面前，還是一個考古局的干部，總是有著說不出來的奇怪。

　　“你說過了頭就過了頭？要是剛才被按在地下的是我，你會出現(xiàn)嗎？”曹元武怒目而視。

　　也怪不得他火上心頭，仍誰被突然來這么一出也不會好受。

　　自己一沒招惹別人，二沒違法亂紀，憑什么一個瘋婆娘過來就恨不得要自己的命。

　　曹元武一想到馮丹卜的那張臉，胸前的傷口就一陣刺痛。

　　“我跟你保證，這場沖突完全是我的問題，我來晚了，如果我早來五分鐘，這件事也不會發(fā)生。

　　我的命令是讓她拖住你，不要讓你被卡塞爾學院的人搶走了。

　　本意是防止那些卡塞爾學院的人對你使用強迫手段，而且只是讓她在合理的范圍內(nèi)跟你切磋一下。”

　　“你管這叫切磋？你怎么不跟他切磋？”曹元武吼道，膝蓋上鮮血不住地往下淌。

　　“我從小到大跟她切磋的可不少，沒少被打成這樣，她只要上了頭就很難停下來?！瘪T瑞苦笑道。

　　“那是你，我沒有義務(wù)陪她切磋！”

　　“是我的問題，看來你現(xiàn)在還在氣頭上，你這種狀態(tài)不是很利于我們接下來的對話，如果你需要什么補償可以安撫你的情緒，可以現(xiàn)在就提。我能滿足你，盡量滿足?！瘪T瑞攤開手

　　“好啊，殺人償命，她走了，你還我一條?！辈茉溲鲋^。

　　“就這么簡單？”馮瑞瞪大了眼睛，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拋到曹元武的手中。

　　“勞您駕，還是我自己來？”馮瑞將西裝里面的衣領(lǐng)敞開，露出修長的脖子。

　　“不勞您費心?！辈茉涫治罩笆籽壑幸坏漓鍤忾W過。

　　修長而骨節(jié)寬大的手掌筆直的不帶一絲猶豫，拖著半殘的腿，行云流水地抄起手中的匕首，捅進了馮瑞的脖子。

　　噗嗤

　　刀劍入肉，力道之大，幾乎可以稱得上時斬碎了馮瑞的脖子。

　　一股血箭彪飛出去，染紅了龜裂的墻皮。

　　而馮瑞就那么睜著眼睛，本能地伸出手去探曹元武的持刀的右手。

　　不料受制于人的曹元武果斷地松開持刀的右手，以受傷的左腿為根基，右腳如猛龍升天。

　　暴起的鞋尖狠狠地踢向馮瑞的下顎，只聽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踢得馮瑞身子向后一仰，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隨著鮮血噴出，半塊果凍大小的東西一同從他口腔掉落。

　　原本脖子上只有寸余長的傷口，整個撕裂開來，鮮血如噴泉般涌出。

　　足足過了三個呼吸，變成血人的馮瑞才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身后大團大團的血跡暈開，一股股血沫從他的口耳鼻溢出，過了半響才停止抽搐。

　　呼

　　曹元武長出一口氣，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血跡

　　做完這一切，沒有任何快意恩仇的感覺，只有一陣虛脫感從靈魂深處源源不斷地席卷而來，腿腳一軟就要向前倒去。

　　好在，身后有一只強有力的大手撐住了他。

　　曹元武猛地回過頭去，他身后是一張蒼白而瘦削的臉。

　　看起來二十四五的樣子，一頭梳得一絲不茍的大背頭，筆挺的西裝。

　　馮瑞！

　　瞬間，曹元武的心如墜冰窟。

　　“嘖嘖嘖，慘不忍睹，慘不忍睹?！瘪T瑞看著地上的尸體不住地感嘆道。

　　馮瑞撐了一把曹元武，確定他不會倒下后，從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塊方巾，蓋在那個倒下的‘馮瑞’臉上，順便還不忘將‘他’身上的槍械和證件掏了出來。

　　“怎么樣，說還你一條命就還你一條命，氣消了點嗎？”

　　馮瑞點了根香煙，深吸了一口問道。

　　曹元武沉默不語，只是眼神在兩個‘馮瑞’的身上不停地徘徊，過了許久才沙啞地張開口問道：

　　“如果我現(xiàn)在把這個你殺了，是不是還會有另一個你出現(xiàn)?！?p>　　“這誰知道呢，如果你的氣還沒消的話，你可以試一試?！瘪T瑞淡淡道。

　　“不過這條命，不在我的承諾范圍內(nèi)就是了。”

　　曹元武聞言，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

　　對方說得沒錯，說殺人償命就是殺人償命，自己確實殺了一個馮瑞。

　　那又如何呢，殺了一個還有另外一個，終究是意難平。

　　“單就此事的話，我個人愿意答應(yīng)你三個條件，前提是不違反法律道德，在我的能力范圍內(nèi)，永久有效，這是我的誠意。”

　　馮瑞抽出一張名片遞到曹元武的手中。

　　“如果貴單位都是這么探別人的底的話，大可以直接上門通知，要是次次都如此，恐怕沒幾個人能活著從她手里面走出。”

　　曹元武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接過了馮瑞手中的名片。

　　不然還能怎么辦呢，啞巴虧都已經(jīng)吃完了，他現(xiàn)在也不能把眼前的所謂什么科長再殺一次解氣。

　　“是我的原因，家族里面就這么一個閨女，從小被老人們慣壞了。

　　再加上我們家還有一點躁郁癥遺傳傾向，情緒激動的時候容易失控，她小時候曾因為后排小男孩老拽他辮子，然后她把那小男孩的手臂打折的案例?！?p>　　馮瑞撓了撓頭，顯然對于馮丹卜的事她很頭疼。

　　“估計是最近又沒有好好吃藥了，我回去會督促她按時吃藥的。”

　　“等她稍微穩(wěn)定了一點，我會帶著她親自跟你道歉。”

　　“督促她按時吃藥？道歉？她沒死？她剛才明明不是胸口中了一槍嗎？”

　　曹元武一愣，他剛明明看著子彈洞穿了馮丹卜胸膛，這不到十米的距離，那種出血程度，就是頭黑熊也得交代在這吧。

　　“你在開什么玩笑，真要殺她我干嘛還費盡心思從你手中把她救下來?！?p>　　馮瑞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曹元武說道。

　　“喏，弗里嘉子彈，來自西方的新技術(shù)。”

　　馮瑞從彈夾中退出一顆子彈，子彈的彈頭是詭異的深紅色。

　　“這種煉金彈頭擊中目標時，會迅速粉碎汽化，不會傷到人，只會留下血一樣的痕跡。里面混有濃縮的麻醉劑，會讓人立刻昏迷，你看我演示?！?p>　　馮瑞將子彈用力地擲向地面，那枚堅硬的彈頭在撞擊之下忽地爆裂開來，化作一團血紅色粉塵，就像是中槍時候噴出的血霧。

　　“這種粉塵遇到水會變成血漿一樣的物質(zhì)，里面主要成分是凝血的藥物，用來保護汽化子彈造成的輕微創(chuàng)傷?！?p>　　“有時候會用作抓捕某些具有研究意義的死侍，有些時候會用于某些特殊的實習演練。”

　　“這么.....高科技。”曹元武驚嘆

　　作為《龍族》里面出場最多的煉金設(shè)備，曹元武對弗里嘉子彈自然是不陌生，但是真近距離看到極大效果還是忍不住感嘆子彈的真實程度。

　　無論是從那種類似于血液的模擬程度，溫度，還有飛濺的范圍，甚至是人中槍后被動能擊退的狀態(tài)都跟真槍無二，這不比那電影用的特效血包來得實在得多。

　　“這些都是小問題，以后你了解這個圈子多了，這種東西你會接觸得更多?！?p>　　馮瑞將剛才的證件從曹元武的手中收回。

　　“現(xiàn)在我們來談?wù)務(wù)??！?p>　　“什么正事？”曹元武皺眉

　　馮瑞盯著曹元武的眼睛緩緩說道：

　　“超自然考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