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掛!掛!掛!
夜色下,黃巢在山村的祠堂里為突圍誓師。
這一次,他不再顧忌什么虛名,命人將全村的雞鴨魚肉,還有壇壇美酒擺進了了祠堂。
司洛和齊天概作為此刻黃巢最親信的部下,站在皇帝的身后。
小小的祠堂里,擠滿了傷痕累累的兵卒。司洛望著黃巢的背影,感受著對方內(nèi)心的情緒。
大概八年前,也是在家鄉(xiāng)的祠堂里,黃巢向一眾親眷們,講述了自己將要隨王仙芝起兵反唐的雄心壯志。如今,聽眾從千人降至眼前的寥寥數(shù)眾,黃巢內(nèi)心的蒼涼之感溢于言表。
皇帝身側(cè),皇后和幾名姬妾身穿最簡陋的布衣,蓬頭垢面,儼然樸素的村婦。
唯一的小兒子躲在黃巢的大腿后,恐懼的看著面如修羅的叔伯們。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死,心里想著生。
林言手下那幾個赤膊壯漢,最后抬著一口村里最大的水缸進了祠堂,將水缸放在祠堂正中央,而后將壇壇好酒倒入其中,一直將水缸倒到齊沿滿才停止。
黃巢微微點頭,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終落在外甥林言木然的表情上。
最是無情帝王家,大業(yè)面前,容不得舅甥小義。
“諸位!”末路帝王朗聲開口,氣勢一如當年在長安的含元殿登基時那般豪邁。
“諸位兄弟、子侄,還有隨我一路起兵的兄弟們!今天,是咱們這輩子最關鍵的一仗了。黃皓的援軍就在山下渡口,只要我們能沖到山下,就能東山再起!”
“我知道,今天在場的各位,能隨我一路戰(zhàn)到這里的,沒有一個是怕死的孬種!唐軍,還有李克用那只沙陀狗,以為咱們怕死,以為把咱們堵到這個小山溝里,就能滅了咱們,笑話!咱們要讓這天地日月好好看看,我黃巢當年能殺進長安,以后也能再殺回長安,殺回含元殿!”
“今天晚上這一仗,隨我沖出去的,將來我許你們列土封疆,共享江山!今天咱們在這歃血為盟,若我他日有違誓言,教我不得好死!”
說完,黃巢走到大水缸前,拔出隨身佩劍沖天劍,割破手指,當著眾人面將血滴入酒壇。
殷紅的血液,順著沖天劍凌厲劍刃流入酒缸,如一條低伏的紅蛇。
在他身后,黃存、黃萬通等兄弟子侄一一上前,也將血滴入酒壇。甚至就連陳文陳武兄弟這等最最普通的戰(zhàn)士,也上前歃血盟誓。
司洛和齊天概沒有遲疑,也隨著眾人上前滴血。司洛也被現(xiàn)場慷慨赴死的氣氛所感染,內(nèi)心感到一絲激動和澎湃。
儀式的最后,黃巢甚至親手拉著小兒子站到酒缸前,割破孩子稚嫩的手指。
血滴滴答答,孩子懵懂的看著,不哭不鬧。
然后他親手舀出一碗碗血酒,傳給祠堂里的每個人。
“今日同生死!他日共富貴!”
祠堂里響起了整齊的呼喊,黃巢的背后,那朵血色菊花在夜色下綻放。
司洛被眾人悲壯的神情感染著,也忘情的喝下那碗中的血酒。齊天概也不顧傷痛,隨著黃巢豪邁飲盡。
酒水清冽,甘如山泉。
陶碗破碎的脆響響徹祠堂,眾人表情決絕,準備迎接自己的命運。
“林言,你為何不飲?”
眾目睽睽下,黃萬通指著人群中的林言高聲呵斥。眾人被這一聲斷喝拉住腳步,紛紛望向酒缸便那木然的身影。
黃巢怒眉凝視這個隨著自己從家鄉(xiāng)一路走到今天的外甥,攥緊了拳頭,心想事到臨頭,這外甥難道還要退縮嗎?!
穿著皇帝鎧甲的林言怒視著曾經(jīng)視作偶像的舅舅,攥緊了劍柄。
黃巢能看出外甥臉上的不滿,更知道這不滿的原因。
“林言,莫非你對今晚的突圍還有異議……”
黃巢話沒說完,突然腳步一軟,整個人摔倒在地。剛剛還指著林言鼻子的黃萬通,此刻也骨如細柳,歪倒在地上。
整個祠堂的兵卒,全都像是被抽了筋一樣,除了林言和他肌肉虬結(jié)的壯漢手下,還有角落里的黑影。
“外姓子,你在酒里下了毒……”
黃萬通指著林言正要怒罵,空中寒光閃過,他的喉頭裂開一道血痕。
甜味涌上黃萬通的舌尖,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鄙夷了一輩子的林言,親手將劍插進自己的胸口。
“林言!他是你的親人啊!”
中庸了一輩子的黃存高聲怒罵,可是換來的是比黃萬通更加痛苦的死法。林言用劍劃破了他的胸膛,讓他親眼看到自己的心臟被攪碎成渣。
多年的壓抑終于在此刻宣泄,冷漠像木頭傀儡的林言,在殺死黃萬通和黃存后,幾乎出自本能的長舒了一口氣。
“殺吧?!?p> 林言身后,吳佑走出陰影,望著齊天概,發(fā)出了幻景相遇后的第一聲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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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洛明顯能感覺到酒里的毒素麻痹著他的神經(jīng),從腳尖道大腿,再到痙攣的胃部,如同逐漸漲潮的海水將他淹沒。
朦朧的視線里,林言和手下倒懸長劍,將寒刃刺進昔日袍澤的身體中。血漿流淌在祠堂的地面上,溫度遠遠高過那盟誓的酒溫。
就連黃巢那些手無寸鐵的女人們也沒有逃脫厄運。壯漢們肆無忌憚的扯破她們的衣裳,挑斷她們的手腳,把這些出身名門的貴婦,如剝了毛羔羊般拖到黃巢的面前,狂狼的笑著。
“不不!林言!你讓他們殺了朕!”
麻痹的黃巢無能狂喊,可是他哪里知道,這些兇徒根本不受叛徒外甥控制。
控制他們的只有殺戮和獸-性。
這些兇狠的壯漢,故意亮出自己丑陋的身體,報復性地用男人最最骯臟惡臭的地方,捶打女人們的臉頰,然后讓騷臭的尿液從那烏黑秀發(fā)間流下。
女人們哀嚎嘶吼,她們喊得越大聲,兇徒們笑的越瘋狂。
吳佑享受著眼前的人間慘相,像是貓在戲弄垂死掙扎的老鼠。
“齊天概,你們這些鐵衛(wèi)天天自詡維護正道。此情此景,你怎么維護?!你的正道呢?!你的九州律令呢?!”
每一聲質(zhì)問,都伴隨著一個女子屈辱的死亡,刺激著齊天概的心。
殺戮不知持續(xù)了多久,黃巢的舊部和親眷全部沒有了生氣,吳佑終于打了個哈欠。
“行了,差不多了。殺了黃巢!”
吳佑手指向黃巢,林言甩掉劍尖的血,踏著血印走向自己舅舅。
可惡!眼看著任務失敗,自己卻無能為力。司洛攥緊了拳頭,任務的失敗的壓力像是一座大山壓像他的心頭。
胸口傳來劇痛,毒素的威力超出他的想象,麻痹感漸漸轉(zhuǎn)化為熾熱的灼燒,令他忍不住去抓-胸口的玉佩……
等等!玉佩???
他猛然低頭,擦發(fā)現(xiàn)自己從臥室柜子里翻出的玉佩,竟然沒有隨著原先的衣物消失,仍好端端的掛在自己胸口,并且正燙如火炭,紅似朝陽。
【靈具:息壤玉】
【品類:至寶】
【靈具技能:圣王的庇佑(被動)】
【技能效果:現(xiàn)階段,提升攜帶者對毒抗性100%。(其他效果須隨游人等級提升解鎖)】
爸爸不是說這就是塊普通的紀念品,十塊錢一塊的那種嘛!怎么成了至寶了?還有效果?
沒等司洛明白過來,毒素帶來的麻痹感迅速退去。他的四肢再次恢復了知覺,甚至還因為那驅(qū)散毒素的灼熱感,感到了更加充沛的力量。
這是什么?這是掛?。?p> 穿越開掛可以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司洛興奮的跳起,只見齊天概此時已經(jīng)癱軟在地,腹部剛剛重新包扎的傷口一片殷紅,眼睛怒視著吳佑,布滿血絲。
“你怎么……”
齊天概詫異的看著恢復行動的司洛,難以想象這個僅僅是普通【白衣】境界的孩子,為什么竟能抵抗連自己都中招的劇毒。
司洛沒有回答他,而是迅速的摘下玉佩,按在他的胸口。灼熱感瞬間襲遍齊天概周身。
“你竟然會擁有至寶類靈具?!哪來的?!”
“我說是我祖?zhèn)鞯哪懡Y(jié)石您信嗎?”
二人起身的功夫,祠堂正中的吳佑早已驚得目瞪口呆。他所下的毒素是蠱巫的上品道具,別說是司洛這一介白衣,就是已經(jīng)達到【人杰】境的齊天概也根本不可能抵抗??蛇@才過了幾分鐘,他們倆怎么就站起來了?
難道現(xiàn)在連毒藥也摻添加劑?!
“別他媽擺造型了!給我殺了黃巢!還有那兩個!都殺?。。。。?!”
吳佑聲嘶力竭的呼喊著,林言手下的肌肉男像是聞見血腥味的鬣狗,猙獰的聚攏向司洛和虛弱的齊天概。
草泥馬,這就是天級幻景隱藏的危機么……
司洛不是葉問,他只是大學軍訓里學過幾招粗淺的軍體拳,根本不可能一個打十個。
“雖然沒有受傷,但是如果能激發(fā)腎上腺素,也許能靠體力搏一把?!?p> 司洛走投無路,腦子里想起齊天概的話,摸出齊天概送的絕境丹,打算拼死一搏。
就算是耍蠻力,也要試一試??!
然而攥著藥的手,突然被身后的男人握住。
“孩子,這世界上,從來沒有讓白衣游人,擋在鐵衛(wèi)身前的道理?!?p> 齊天概一把搶過那顆絕境丹,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這玩意一顆救命,兩顆要命……
司洛想起對方告誡過自己的藥效副作用,吃驚的不知所措。
“不用擔心,有我在。”
隨著第二課絕境丹滑入咽喉,陣陣清氣從齊天概的毛孔中升騰而出,剛才還無比虛弱的身體,轉(zhuǎn)眼間肌肉緊繃。
砰!
齊天概以奔雷之勢沖向敵陣,一腳將其中一個肌肉壯漢踹向林言。只聽一聲慘叫,那肌肉男懟著林言撞倒在祠堂厚重的圓柱上,震起一地血花。
滿血復活的少將鐵衛(wèi),凌空抽出一桿亮銀長槍,一股凌厲槍花閃過,另外兩個兇漢倒在血泊之中。
月色透過窗戶照在槍桿上,映得槍桿上的“岳”字熠熠生輝。
【靈武:岳王槍】
司洛第一次,見到【傳說】品類的靈武。
吳佑望著那銀槍,興奮的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想不到九州鐵衛(wèi)竟要對我使用岳王槍這么珍貴的靈武。真是太榮幸了?!?p> “邪教吳佑,你被逮捕了!”
齊天概擋在司洛身前,聲音洪亮清澈。但是只有司洛知道,硬漢的傷口早已崩裂至原先的三倍長。
支撐他的不是絕境丹,而是心底的英雄氣。
這世界需要英雄,九州鐵衛(wèi),就是時川游人的英雄。